夜空中繁星闪耀,那样的光芒仿佛连月亮都黯然躲进了云层之中,大块大块的夜云如墨泼洒,整个夜幕中的苍穹,仿若一张异常奇特的泼墨山水画。
夜风在吹送中夹杂着阵阵湿意和些许花草的芳香,高大松树下的唐虚怀双鬓的发丝在风中飘荡,他闭着眼睛享受着这如水般的春夜,一旁的卢有为已不知在何时离开,走进了那间客栈之中,独留唐虚怀感受着这异世的风情。
松树下,唐虚怀闭着的双眼睫毛在微微颤动,双手微微握着拳头,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摆脱在这之前的那些画面,那些在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所面对的事情。
虽然以往在电视上,曾经不止一次见过杀人和死人的事件,不管是电视剧里面的戏剧成分,还是新闻报道的真实恐怖事件,唐虚怀都曾经见识过,但是当他真正意义上去面对,身临其境之时,他的内心却出现一种莫名的情绪,那是一种即兴奋,又忐忑,又是激动,又是惶恐的,难言的情绪,正因为如此,使得如今的唐虚怀内心难以平静下来。
随着时间慢慢消逝,唐虚怀才在这清爽的夜风中,缓缓的将内心的情绪波动平稳了下来,这其中的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
在过了应该有五分钟后,黑暗中一个娇小的身影缓缓自客栈的方向走来,背对着客栈大门的身影,由于那里面照出来的烛光,使得那背影的轮廓出现了一层细细的光圈,让这个瘦弱娇小的身影,看起来如仙如魅款款而来。
“请问,我可以坐下吗?”伴随着一丝异样的淡淡清雅香味,一声如夜莺鸣叫般的清美声音在唐虚怀耳中响起。
他睁开眼,靠在树上的头缓缓地抬了起来,茫然未退的视线在少女的身上逡巡片刻后,他才想起,原来她是那位手刃客栈老板的女生。
星光下,昏暗中的唐虚怀点了点头,少女笑了起来,轻轻地提着裙摆坐了下来。
“我叫莫岚,我知道,卢叔已经再三于你道谢过,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谢谢,这一句是为了我自己。”黎唐民风开放,少女坐在唐虚怀身边没有一丝忸怩的说道。
一旁的唐虚怀就近的看着这个看起来清冷的少女,她那与外貌和年龄所表现出来的与之完全不符的心境,让唐虚怀生出了一丝惊讶:“我叫唐虚怀,尽管我已经跟卢前辈再三说了不用客气,但是此时我还是要在说一句不用客气,因为这也的的确确是不用客气。”
莫岚转过头,看着唐虚怀良久,然后竟是笑了起来,那笑容非常美,就像昙花,开在无人的宁静的夜晚:“我知道不用客气是真实的,因为你们本来是可以置身事外的,要不是那个不识趣的老板娘,估计我们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囊中之物了,所以你们出手其实是纯粹的自卫罢了。”
听着这位少女的话,唐虚怀眼中的惊讶又多了几分,这样一个在上一世世界中,还只是知道沉浸在爱情,每星期都追看快乐大本营的少女,在这个世界中竟是已经早熟成这样的一个层次,这样的城府,让人不禁多出一丝戒备。
“但是,不管两位少侠是处于自愿,还是被迫,搭救了我们也是属实,莫岚一家总不能忘恩负义,自然是要感谢少侠的。”莫岚笑对着唐虚怀说道,嘴中因此露出一颗晶莹的小虎牙。
在这一刻,唐虚怀恍惚间在次想起了过往,想起了在大学时那个如此时的女孩般,有一颗俏皮可爱的小虎牙的女孩,只是唯一不同的是,这个世界的这个女孩却与他所依旧眷恋着的她,有着天差地别。
对于莫岚语气里,那一丝带有莫名味道的话语,唐虚怀不做任何表态,只是平静笑道:“其实归根究底,倒是莫小姐自己救了自己,如果不是莫小姐最后那一刀,恐怕在下的朋友也很难能够战胜那客栈老板,所以小姐还是收起这般道谢的话吧。”
唐虚怀视野中的莫岚摇了摇头,然后似是想了一下后说道:“就算我不出手,唐公子的朋友也能够战胜那客栈老板,只是到时候他会受到更重的创伤,到那时候就会得不偿失,以唐公子朋友之前所表现出来的个性,如果真的让他受到重创,恐怕我们自己也会非常麻烦,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出手帮帮他。”
莫岚想了想,又补充说了一句道:“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不管对方是自愿的还被迫的,既然出手相救,那便就是恩人,我在出那一刀子只是给自己一个安慰罢了。”
两人在不知不觉间的话语竟是多出了一丝锋芒的味道,这或许与少女的出身有关,也或许与唐虚怀这个生而知之的性格有关。
少女想必出身高贵,习惯了居高临下的姿态,那种长时间所培养出来的气度,在这样的对话中却是不能自制的流露了出来。
而唐虚怀,他是有点嫌弃这样具有城府的女孩,特别是这样一个应该清纯无比,带着天真烂漫的十五岁的年纪的少女,可是此时她却是刚好相反,就这样的事件,或许唐虚怀自己都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真实心境与实际年龄不符的人。
这一次,唐虚怀还是笑了一下,只是这次的笑容却是有点勉强。
或者可以说,带着一丝嘲讽。
身旁的少女没有去看唐虚怀这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只是折了一朵身旁地上的山花,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然后接着说道:“唐公子应该觉得我方才行刺客栈老板那一刀是带着偶然吧,如果不是唐公子那位朋友吸引着敌人的注意,我肯定在没接近客栈老板的时候便已经被他杀死了,唐公子肯定是这样想的对吗?”
对于少女莫岚的话语,唐虚怀没有在说什么,或者做任何表态,既然少女如此想法,那便任由她。他只是依旧靠在夜幕中,星空下的那棵松树上,闭着眼享受着夜风如水,和沁人心脾的野花芬芳。
空间又在一次沉寂起来,时间又在一次在沉寂中流逝。
“为什么你靠近客栈老板,他却没有感觉到你的存在,尽管慕容开山有意无意的转移这他的注意,但是他不是已经是九品的境界,为何却对于你的到来没有任何的反应。”良久后,感觉到莫岚还没有离开,唐虚怀便问出了这样一个从刚才便迷惑着自己的问题。
这次,少女莫岚没有在表现出那种似强硬的姿态,只是如小女孩般笑着说道:“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