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879900000098

第98章 悔

看到凌渊停下脚步,苻遗上前,关切的问道:“将军满目愁容,是有什么心事?”而又不待凌渊回答,他接着道,“让我猜猜看,世子叫你去接令了?那问题就在这令上了。”

凌渊点头。

苻遗摸了摸下巴,猜道:“世子派暗甲军去拦截青州大军?派多少?两万?”

“只一万。”凌渊愁苦道,“一万对三万……”

“呵呵……”苻遗不禁笑出声来,“原来将军是在为这个发愁啊。”

“世子明知后果,还下这道军令。瑾王如果知道暗甲军损伤严重,那又是什么后果?”

苻遗摇着头笑道:“暗甲军岂会损伤,将军莫要多心了。越将军不是愚钝之人,何况世子本意也并非如此。”

“并非如此?”

“将军放心,我苻遗可以性命相保,暗甲军绝对无事。”苻遗笃定道。

凌渊稍加思索,半响才问道:“那世子与瑾王从绀玺山回来途中发生了什么事?”

“回来途中?”苻遗摸着下巴沉思了好一会,“这……也没什么事啊。”

“可我看他们两个人没有一个正常的。”

“哦,”苻遗突然道,“我记得了,瑾王只是在途中帮过一个小乞丐,男的,世子心里不舒服,赌气呢。”

“这样啊……”凌渊似是突然醒悟,也难怪,世子这些天总是闷闷不乐的,原来如此。“那瑾王……”

“将军这下可以去传军令了吧。”苻遗打断凌渊的问话,毕竟他越问越多,就会露陷了。

凌渊这才想起他还有事,拍了拍脑门,急急而去。

苻遗站在原地看他走远,敏锐的察觉到身后有一道视线,苻遗并未多做思考,回身看向高台上的人,抱拳一拜,便向高台走去。

操练场的高台又八十一级阶,一步一步走上去要费些力气。待上了高台,武功本就不怎么好的苻遗已是有些气喘。他照常礼拜,“苻遗见过世子,请世子恕罪。”

“先生何罪之有,倒是本世子疏忽了瑾雍大计。”

“苻遗不敢,”苻遗躬身惭愧道,“卑职只是算了瑾王之心。”

“算心?”

“是,瑾王曾说,她希望两州情谊可以亘古不变,世子知道,瑾王她不是个不守信的人。在帝都时,瑾王曾传信于卑职。”

言柒终于肯看苻遗,苻遗从袖中掏出一纸书信,递给言柒。言柒接过,却并未打开来看,而是攥在手中,他对苻遗道:“下去罢。”

“是。”苻遗抱拳一拜退下。

苻遗走后,言柒又是许久未动,手中的信也从未拆开过,一切都和他最初来的时候一样。直到他离开,手中的信也还是原来的样子。

于生命点滴中,本无形的东西日积月累变成了有形,他的心中始终都有些许不为人知的想法,而这些想法经过沉淀、日积月累,便形成一份执念。他始终认为,他所看到的都是真的,他所认为的也都是真的,他所要的只是一个证物,而这信,不看便知,它就是凭证。

“王这一去,也有些时日了。”朝凤殿,徵儿手中端了一壶清茶迈步进来,见听禹还在案前看书,便将茶放在桌上,自己守在了一旁。

合上书本,听禹端来茶水,淡淡的抿了一口,“任汐可有过信?”

“没有。”徵儿摇头。

“也没有消息吗?”

“没有。”

抚额长叹,听禹愁苦的合上了眼睑,避开刺眼的阳光。

“王,任汐公子一向神出鬼没,想必一旦有什么要事,他该会来的。”

倒也是,每次,都是这样吧。如此一想,听禹兀自笑了。细数任汐来往瑾州都城的次数,四五次吧,只是每次都是她处于水火之中的时候。一直都是。

“今辰时,徵儿便随本王去落缤楼,找他一找。”

“是。”

夜色拉下帷帐,当西边的残阳渐渐隐去,瑾州都城市井繁华的地带,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酒楼小摊也趁着这样的繁华统统亮出了自己的特色。

街边小摊的翡翠明珠、酒楼的九珍鸭翅、还有河边边扎边卖的河灯,都让这条街充斥着安详与富裕的气氛。

没有经过战乱的纷扰,它还是繁华与雍容的。

落缤楼前,不知何时停下一辆马车,简单的雪色纱幔、车顶四角分别坠着一颗翠色宝玉,仅此而已,便组成了这样一辆简单又不失大气的马车。

车中下来两人,一人一身简单的青色锦衣翻身下来,立定后撩开车帘,迎一人下来,另一人着一身牙色锦袍、外罩雪色外衣,腰间是玲珑玉带坠着一只龙凤玉珮。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小二的指引,来到了落缤楼三楼雅间。

推开雅间紫檀色木门,面前豁然开朗。

迎面是一扇五尺宽三尺高的窗,全权敞开,阳光泄了一地。屋中,一张榻,一张方桌,一张古琴,一张棋盘,外配四把椅,一方茶海。

不愧是儒雅著称,雪衣人不由赞叹。

“公子,这间房,可还满意?”小二朝雪衣人笑道。

“正和心意,在下在此多谢了。”雪衣人微微抱拳欠身,清秀的脸上牵起淡淡的笑容。

“应该,公子有何吩咐尽管招呼,吾告退。”

“多谢,恕在下不送。”

小二退下,雪衣清扬,人已落座榻上。

榻上的人泰然的看着窗外照进的千丝万缕的光线,似有一瞬恍惚,恍然间视野中又出现一道落魄失魂的身影,便是夏日酷暑的日光也暖不起他的温度。

等人,果然是件痛苦的事,缓缓垂下眼睑,他淡然笑笑,素手轻抬从桌上摆设的棋盒中拈来一颗棋子,黑色,温度像极了那个人。

冰凉的玉质棋子触到鼻尖,某种清淡的玉石气息透入,深入骨髓,让人欲罢不能。

“王……”

“公子。”

“公、公子……任汐真的会来?”

“想来自然会来。”

“那要是不想呢?”

“不想,就去请他过来。”

两人正是听禹与徵儿,穿了一身男装,混进了这落缤楼。

听禹卧进榻里,静静地看着屋顶上方刻着的野蔷薇花金顶,花瓣处垂下几点流苏,摇荡在空中,欲坠不坠。

忽而听得敲门声,徵儿从椅上惊起。“来了!”

听禹翻身坐起,微微一抬下颚,示意徵儿开门。舒了口气,听禹单手搭在榻边扶手上,便等着那人进来。

没有如意料的那般等来熟悉的身影,反而只收到了小二手中的一封书信。

“两位公子,任汐先生走时就已经交代了,等到有人找他,便将这信交给那人。”

“任公子可有说过去了哪里?”听禹接来信封,放到手边桌上。

“奴不知。”

“也未说过何时回来?”

“从未?”

“那他临走时也没有交代什么话吗?”

“这位公子还是先看看先生的信吧。”小二躬身一礼,“奴不打扰了,公子歇息。”

“多谢。”

房门一关,徵儿立刻按捺不住情绪,窜到榻边便抽来了桌上的信,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斥责着,“什么嘛,这个任汐居然一句话都没留,就这么轻松自在的就走了?!”

“罢了。”拿来徵儿手中的信,重新放回桌上,听禹上前拉过徵儿的手将她带到榻上,“在这等着,本公子、便去院中转转。”

说着,听禹的外衣衣摆已经顺着徵儿的眼睫划过,再一眨眼,牙色衣衫已经闪出了门缝。

落缤楼后院,是一处幽静的花园,花园深处有一处湖,名叫千丝,湖心有一座亭,叫百疾,许是因为亭的名字不太吉利,来这里的人很少很少,以至于这一出境地,有着外围没有的静谧安逸。

顺着湖边小径来到通去湖心亭的走廊,亭中逐渐露出一人衣摆。

“这么简单就被我找到,很失望吗?”

“你若是找不到,我才会很失望。”

听禹到了亭中,似笑非笑的望着站在栏杆上的人,“任汐,我还以为你真的会走。”

“我是想走,可偏偏有人不让我放心。”任汐无辜的耸了耸肩,垂眸看向坐在自己脚边栏杆上的人,“你都不知,我所有的行程都安排好了。”

“什么行程?”

“自然是游山玩水,行遍天下。”任汐跳下栏杆,坐到听禹身旁,不知从哪里捡来一只木棒,在地上胡乱画着,“从瑾忱山,我可以去……去滦州,再从滦州去赤水,从赤水去雍州,从雍州到外藩草原赛马,然后绕到……”

“任汐。”

忽的一只微凉的手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任汐停下动作,转眸看她。

面前清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浅笑,似有哀戚、似有惋惜、似有心疼,许久,任汐终于从她的唇边听到一句低的不能再低的话。

“任汐,你瘦了。”

五个字,便足够了吧?任汐这般问着自己。他给自己的回答是足够了。

倾身上前,在她额间落下一吻,随后任汐起身,抚平了衣衫,“听禹,有什么事,再找我。”

“什、什么意思……任汐你……”听禹心惊,忙不迭起身拦到任汐身前,“任汐,你说过你不会走的,至少不会离开瑾州,你不能言而无信。”

“那都是以前了,你怎么能当真呢?”任汐温和的笑了下,指尖触及到听禹脸颊,描绘过她微怔的神色,任汐又笑开来,“听禹本就不该信我的,你该信的人,在宫里。”

“任汐……”

“听禹,你到底信不信他?若不信,我便留在这,若信,我便不必在此了。”

“任汐,你这是何必。”

“那你跟我走。”

“我……”听禹语结。

“所以说,我还是自己走吧。留你们两个人看着皇国,就够了。”

话音落下,长衫随风略去,衣摆之下极淡的紫檀香气扑来,再等听禹想要抓住时,那袭长衫早已不见了踪影。

原来,他也喜欢檀香。

同类推荐
  • 落幕繁花

    落幕繁花

    因为一次奇遇,她穿越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朝代——大唐,这里没有李世民,没有安史之乱,有的只是一个他——季若。
  • 废柴狂妃:医后来袭

    废柴狂妃:医后来袭

    -她本是尊贵嫡出侯府小姐,却因庶妹讨喜母亲已亡而沦落到父亲厌恶世人皆斥。-她本是与王爷定亲风光出嫁,却未料庶妹才是正妻。-她本是可以不争不抢安稳医生,却被庶妹挑断手筋毁掉容貌囚禁在密室。-爱慕一人换来的不过是狼狈!不争不抢换来的不过是死亡!-天生异象,废柴小姐重活一世,这一世,她用尽手段最终笑傲天下。-却不料,还是跌入了他温柔的怀里,无尽的沦陷。-到底,是陷阱,是阴谋,还是假象。
  • 宸妃天下

    宸妃天下

    上一世,她为大宁的护国皇长公主,史上唯一一位以国号为封号的公主。这一世,她为南陵国文相之女,一代鬼才,上得朝堂,入得账房。多年后,她依旧是一个亡朝的公主,而他是南陵王朝的一代明君,她与他之间的是千年的羁绊,她所爱的,注定要亡,爱她的最终不得而终,她不是不爱,是不能爱,不知何从去爱,亡国之仇在面前,又怎容得儿女私情,她与他的结局又改如何,大宁亡朝与南陵王朝之间又将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 卷上珠帘

    卷上珠帘

    东方府王夫人定下两条家规,她的两个亲生儿子必须要一夫一妻制,必须门当户对,不许纳妾,不许娶通房丫头,哪怕生了私生子也不会被祖宗承认,如有一意孤行者,剥夺继承权,逐出家门。。那天月黑风高夜,贴身侍女喜儿却哭哭啼啼,衣衫不整地从少爷的房间里走了出来。钟鸣鼎食之家的情感纠葛。
  • 罂粟噬月

    罂粟噬月

    血月重现,罂粟盛开,此岸彼岸道路乍现,亡魂穿越,毒医在世......
热门推荐
  • 三十二本天书

    三十二本天书

    万物重生,人类降世。他们本应该过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淡生活,为何天降天书指引他们走上了修行之路?难道一切的一切都是定数?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还是...一个少年,慢慢揭开了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
  • 大祭天

    大祭天

    搏杀神坛路,霸业镶王图。祭灭神中圣,混沌我为主。一个坚毅少年,一颗绝世雄心,一座神秘祭坛,一场滔天祭礼。为了巅峰的荣耀,诸天万界,仙佛妖魔,诸神众圣,无不可献祭。《大祭天》
  • 清风界主

    清风界主

    我是樊小天,是兄弟就来看我!天地生阴阳,阴阳育众生。众生悟明道,修合阴阳身。圣下数有尽,神可攀长生。长生需得道,道由心中生!我在清风大陆,开创着属于我的传奇,我之道,长生,大师兄取金,规划了一下全书,决定在十月下旬把书名改为风灵传奇!看书的朋友请拿上2B铅笔记下书名收藏推荐,方便下次阅读
  • 倾城画师

    倾城画师

    身处异世,她,手执画笔,指点江山,冷静自持,以为自己从不会动情。他,身系国家,却不知觉中将一颗心交付与她。到底是谁先动的心,谁先乱的情,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红颜乱世,与君并肩齐行,不知可否?伦理纲常,不要也罢。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看他们如何笑看天下。
  • 奥术与神明

    奥术与神明

    神灵,只不过是卑微的人类所虚构出的、最为完美的假象,是所有可悲的、绝望的信念凝聚而成的虚伪,是向着不可能之奇迹的祈祷。我一直都是如此认为的。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都不会相信神灵的存在——而退一步讲,如果说“他”是存在的,那么我的命运,又作何解呢?
  • 赵二丫的悔恨人生

    赵二丫的悔恨人生

    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你对我的爱我的好,我都认为那是理所应该,给我生命就该给我所有,当我不是孩子的时候,你对我的爱我的好,我要到梦里去寻找,茅台酒的昂贵是你不可企及的美味,当我要了买给你时,你去了哪里?你的世界有没有返程票?来向我追要你曾经付出的回报,我的光辉最想在你面前去显耀,牵着你的手去领我人生的赞票
  • 黄帝阴符经批注

    黄帝阴符经批注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最爱你的那十年

    最爱你的那十年

    最爱你的那十年又名:再见我爱你我敢于杀天下所有人,也不敢惹你不高兴。我负天下人,唯不负你。如果离开我,你才会幸福,难么让我再次放手又如何?你的幸福就是我离开的时候。再见,我爱你
  • 李劼人研究:2011

    李劼人研究:2011

    成都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李劼人研究学会,2011年李劼人研究论文集。
  • 天下为聘:拐走女王陛下

    天下为聘:拐走女王陛下

    你有没有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人呢?我有呢。如果有,你会好好守着她吗?我却没做到。我是一个国家的王,可我眼睁睁看着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我身前倒下。她的离去好像把什么美好的东西都带走了。我像是得了一种怪病,脾气越来越暴躁。我知道病源是什么,可我治不了,因为她死了。记得那时年纪小,她爱谈天我爱笑。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花落人散场。桃夭是个骗子,她说她会陪汐儿一起长大,看汐儿治理国家,为汐儿挑选夫君,还会帮汐儿的孩子拟名,当孩子的教母。然后和汐儿一起慢慢慢慢地变老。她说,她们不会分开。可她说谎。我每次想起以前都会笑着流泪。桃夭说我的笑是天下最美的,我要笑给她看。可她看不见,我又忍不住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