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乌念梦被带了下去,陈霜霜吸了吸鼻子,抬头望着天空,看来,真正的战争要开始了!
“你将念梦弄到哪去了?”夏逸冷冷的看着陈霜霜,语气冰冷,不断质问。
陈霜霜感觉心像是被人用利器狠狠穿过,什么时候,他也会用这种语气对她了,什么时候,他也会为了为了另一个女人而来质问她。
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吗?他终于离她,越来越远了。
“夏逸,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那个念梦有问题。”陈霜霜顿了顿,看了夏逸一眼,发现他只是低头沉思,并未说什么。
以为是他在思考她的话,心中一喜,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全盘托出。
“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后来我发现,那个念梦和夏晨有关系。她接近你,肯定有阴谋。”
夏逸一直低着头,并未说话,沉默良久,忽然抬起头,鄙夷的看着她,眼中是陈霜霜不曾见过的冷漠和陌生。
“夏逸?”陈霜霜微微愣了愣,忽然悲哀的看着他。
她已经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他不信她,他竟然不信她?
陈霜霜祈求的看着夏逸,摇头,心中不断祈祷。
夏逸,求你,求求你……不要……不要说出伤害我的话,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啊。
看到陈霜霜眼中的祈求和绝望,夏逸心微微一颤,就欲上前抱住她。
但一想到念梦还不知所踪,怒火就涌了上来。
夏逸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陈霜霜的手腕,微微撇头,淡淡的问道:“念梦在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那些话只是嫉妒她,想挑拨离间,陈霜霜,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善妒,无理取闹的人了。”
夏逸敢看陈霜霜,他怕,怕看到她眼中的绝望。
夏逸忽然没来由的一阵烦躁,浅浅的心痛被他忽略,殊不知,只因为此,两人才渐行渐远。
这种人?呵呵……
手腕被夏逸抓的生疼,陈霜霜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不喊疼,这点疼痛,又怎比得上心中的疼痛。
“哈哈。”陈霜霜忽然仰天大笑,眼角一行清泪无声的落下。
可悲啊,可悲啊。陈霜霜你真是太可悲了。竟然活到如此窝囊的地步,除了爱夏逸,你竟然一无所有。
她本以为,夏逸就算纳了妃以后,只要他爱她,就够了。
没想到,她一心为他着想,却终是作茧自缚,被伤的体无完肤。
她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连带着夏逸对她的爱都输得干干净净。
“没错,我就是嫉妒乌念梦怎么了。那个女人该死,她抢走了我的东西,我把她关进地牢了,怎么,心痛了?”陈霜霜扬了扬嘴角,嘲讽的看着他。
“啪。”
陈霜霜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夏逸,他居然打了她?
夏逸扬起的手微微颤抖,忽然紧握成拳,看了陈霜霜一眼,狠心道:“如果你在这样,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处死你。”
看着夏逸离开,陈霜霜忽然瘫软在地,眼泪像决堤了的洪水。
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一直以为的山盟海誓,不过是镜花水月。
原来,他们的爱,竟这么经不起波澜。
一连几天,陈霜霜都没有出门,也没有看到夏逸。
陈霜霜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每天对着窗外发呆,眼神空洞无神。
看着一天天憔悴的陈霜霜,身边的丫鬟倒心疼起来。
“娘娘,不管怎么说,还是身体要紧。”
陈霜霜看向站在旁边的丫鬟,苦涩的扬了扬嘴角,在她备受冷落的时候,还是会有人关心她的吗?
只是,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娘娘,奴婢给你讲个故事吧。”看着陈霜霜宛如行尸走肉,身边的丫鬟微微叹了口气,实在不忍心。
陈霜霜微微愣了愣,轻轻点了点头。
丫鬟站在一旁,想了想,将故事娓娓道来。
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芦苇最知风儿暴,芦苇最知雨儿狂……”,燦河边芦苇成片而肆意的生长,像不灭的冬雪,女童稚嫩的嗓音在这如画的山谷间回荡。
“燕儿,过来,帮娘一起把这衣服给抬回去。”那是妇人特有的温柔声音。
“哎,来了~”小姑娘一蹦一跳,头发上没有任何装饰,山间特有的小野花别在耳朵上,粉色襦裙衬得小脸粉扑扑的。
长安城,这所多少人梦中的极乐城,又叫多少人心碎。阜盛人烟中,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五层高高的台阶象征着主人地位,左右两边各一头石狮子,正门上有一块匾题着四个大字“福德乾坤”。
小燕儿仰着脖子,望着对五岁的她来说神秘威风的大门,心里好奇又激动,住在里面的会是神仙吗?
跟着妇人来到后院的小门,端着一盆子衣服的小胳膊已经酸痛,里面装着的衣服的面料是她从没见过的,明亮的色泽,柔顺的手感是她和母亲身上的粗棉布不能比的。
“这是神仙姐姐才能穿的衣服吧。”燕儿心里想着。母亲把洗好的两盆衣服交给了婢女,受了好些眼色,换来了几个铜板。
妇人牵着燕儿细嫩的小手,向热闹的集市走去。“燕儿想吃点什么?”受再多苦,再多累,每当看到燕儿纯真无邪的大眼睛,所有的辛酸都化成眼眸中的温暖,燕儿的眼像他。燕儿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似要把街上每种食物的味道通过眼睛传到味蕾。
“我想吃白面大饼。”小手放在嘴里,口水顺着指头流下来。
“好,好,娘给燕儿买大饼吃。”妇人眼里含着笑,眼角有淡淡的细纹,不涂抹任何脂粉却丝毫不显沧桑,反倒有清新脱俗的美丽,不娇不媚。
唢呐声传来,不知是哪个大户娶妻,轿身红幔翠盖,上面插龙凤呈祥,四角挂着丝穗,引得众人围观。
燕儿也忘了咀嚼,痴痴的看着,不知道里面会是怎样的美人。
妇人轻抚着燕儿细软的头发,手停顿了一下,说:“燕儿,娘给你买只簪子好不好?”
燕儿抬起来,小孩子不会掩饰悲喜,兴奋地说:“好啊好啊,村头何姐姐的簪子可好看了!”
妇人听着燕儿欣喜的描述那根簪子多么好看,她当然知道她无法负担首饰铺里精美的发簪,七拐八拐到一条小巷里,那有一个推着小车专门买假珠宝的小贩,妇人挑了一只算得上精美的发簪,古青色的簪棍上有两朵翡翠似的小花,步摇下端缀着一颗珠子。
小贩见生意上门,满脸讨好地说:“夫人好眼光,这根簪子可是…”没等小贩说完,妇人打断了他的话,“好了,我知道你这些货都是什么货色,不用给我装了,就直说多少钱吧。”
小贩的兴致瞬间消失,掏掏耳朵,挥着蒲扇,说:“既然是行家,十五个铜板,少一个子不卖。”
妇人忍着小贩轻蔑的态度说:“这也就值五个铜板!”
小贩瞥了一眼燕儿,继续说:“嫌贵别买啊。”
不知是小贩那一瞥还是怕自己不能得到簪子,燕儿抓着妇人的手不禁紧了一下,眼睛紧紧地盯着妇人手里的簪子。
燕儿这些细小的反应,都被妇人捕捉到了,她继续和小贩讨价还价,最终以十个铜板买下了这根簪子。
茅草屋内,燕儿捧着那根小簪子,翻来覆去地看,睡觉时还把它抱在怀里。妇人看着燕儿的举动,心里酸酸的,替燕儿掖好被角,独自望向窗外,窗外,月光泄在河上,一片碧银。
“娘,我爹是谁?”燕儿的声音里带着沮丧。
妇人浣衣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手里的活,默默地说到:“你爹是个大英雄。”
“那,爹怎么不来看燕儿呢?”
妇人没有抬头,声音多了一丝倦意,“他不会来了。”
燕儿一听这话急了,大叫到:“为什么啊!他为什么不要燕儿不要娘!村子里的人都叫我野孩子,他们还说娘是…反正就是说娘不好!爹是坏人!是大坏人!”
“闭嘴!不准胡说!”之前温柔的妇人此时变成了燕儿从未见过的样子,燕儿显然被吓到了,低着头,咬住嘴唇,眼泪却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妇人心疼的搂过燕儿,轻拍着她的背,克制着声音的颤抖,说:“燕儿,你要知道,人生有很多的无可奈何。以后不要再提你爹,有些事你要长大才会明白,答应娘,如果有一天,娘像你爹一样消失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要过的很好,答应娘。”说到这里,妇人的眼里,也闪着点点泪光。
燕儿抽抽鼻子,用袖子抹了抹眼泪,紧紧抱住妇人,说:“我答应娘,燕儿会好好的,燕儿长大要赚很多钱,让娘天天有白面饼子吃。”
妇人拍着燕儿的背,轻叹了一口气。
傍晚,妇人立在燦河旁,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红,她望着层层叠叠的山,和被这山映绿的水,不由得想起那天……
也是在这样的风景里,一名男子站在河畔,英气的眉间因为离愁不禁蹙起几道褶皱,一双有神的眼睛也因为分别蒙上了雾气。他深情款款地握住对面女子的手。乌黑的发未挽起,随意的搭在后背上,柳叶似的眉也不自觉的蹙着,微闭的双眼徐徐睁开,盯着眼前的人,仿佛要把他的皮他的骨都刻进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