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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离别

麻省理工大学通知书到的那天,盛杰一个人坐在卧室里,拽着那几张纸发了好久的呆。

窗外是炎热的夏天,哥哥正在楼下陪着他的一个女同学练游泳,盛杰能很明白的了解哥哥和那个女孩之间是什么关系,不过他没有表达出过一点好奇,只是心里会有一点偷偷的羡慕

,哥哥可以光明正大的把女孩带回家,而他却只能把那个他深爱的女孩藏在心里。

这个暑假,是盛杰过的最难熬的一个夏天,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有多纠结,虽然他很清楚都到这个份上了,他是不会放弃的,而左雨也已经表明了支持的态度,虽然她心里一定是不舍得的,可是却还是咬牙对自己说相信。

而他其实也是这样,明明答案已经确定了,可是却还是会纠结,会反复的想。

“啊!!!!!”盛杰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了一声,然后重重的仰躺在床上。

这时,他听到窗外一声“扑通”,随即便是女孩的惊叫和盛豪一连串的咒骂声。

可是就在这兵荒马乱的吵杂中,盛杰忽然笑了,而且笑的很大声,把长这么大都没笑这么厉害的笑细胞们,一次性的全部发泄出来,只是盛杰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他不知道未来到底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但是他必须想着自己所认定的那个方向勇敢坚韧的走下去。

左雨是在盛杰还有五六天就不得不上飞机的时候,再次对爷爷奶奶撒了谎,然后风尘仆仆的赶来了B市。

这几天盛杰对家里说要和几个哥们好好玩几天,就不回家了,爸爸没有丝毫怀疑的同意了,而他就一直陪左雨住在酒店,两人每天都忙着准备各种出国要带的东西,即使离别在即,但谁也没有提起过。

直到临行的前一天,盛杰才决定要跟家里摊牌了,他对拿着单子核对行李的左雨说他要出去一趟,左雨没在意的点点头,坐在地毯上继续收拾行李。

他没有动,而是走过去,摸了摸左雨的头顶,然后又在左雨笑眯眯的抬起头看他时,亲了她一口,才微笑着的离开。

回到家时,爸爸和哥哥已经在吃饭了,见他回来,一旁的李秘书立马吩咐厨房上碗加菜。

盛杰对他挥挥手,说不用,一会儿就走。

这时,爸爸忽然重重的将碗摔在桌上,坐在旁边的哥哥不由得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爸爸是军人,所以严肃起来很威严,可是这一切看在盛杰眼里却只觉得可笑。

“对,我有话要说,我明天上午的飞机,飞美国波士顿,我要去麻省理工大学读书。”其实这件事如果放在一个普通家庭,那全家一定都会是欣喜若狂的,可是盛杰的爸爸在听他说完后,拿起一旁的碗狠狠地掷向了盛杰。

盛杰没有任何的躲闪,他清晰的感受到精致的小瓷碗重重的敲在自己的胸膛上,然后毫不犹豫的落地,“啪”的一声完成了它的使命。

盛豪再也坐不住了,想站起身走到盛杰身边,结果却被爸爸伸手死死的按在肩上,用眼神告诫他不许动。

盛豪无奈,虽然他早就知道弟弟盛杰一定是另有打算,但是他没想到他会是以这样硬碰硬的方式和爸爸摊牌。

“既然你都决定了,还会来跟我说什么?要钱吗?哼。”盛杰的爸爸很不屑的说。

闻言,盛杰忽然笑了,“不是,我只是回来正式通知你,从现在起我和盛家再无任何关系。”

他刚说完,李秘书便上前一步,将爸爸眼前的碗扯开,盛豪也赶忙挣脱爸爸的牵制,快步上前拉开了盛杰。

不过,爸爸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暴跳如雷,反而是极度冷静的看着盛杰慢慢开口,“小杰,从小你一直比你哥哥要听话很多,可是为什么你现在突然这样了呢?你通知书到的那天,是先到我的手里,你知不知道?我一直等着你主动跟我说,结果呢?你临走才来通知我,你到底有没有把这个父亲看在眼里?!”

“如果你有看到我了,那么我就会看见你。”盛杰冷漠的开口。

“你这是什么意思?!”爸爸猛的一拍桌子,即使他想要和盛杰冷静的谈,但还是被盛杰挑衅的态度激怒了。

盛豪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盛杰打断,“我回来不是和你吵架的,我只想告诉你我要出国读书,以后我的人生,我自己安排。”

“哼,我倒要看看你能安排成什么样?!”

“那就不需要你管了。”盛杰冷笑着开口。

盛豪知道盛杰从去年开始就有些变化了,他不在那么懒懒散散,不在对任何事情都是漠不关心的样子,本来他觉得盛杰的变化是件好事,可是现在看来,他却觉得事情好像并不是向他想的那样美好的发展下去。

“小杰,你到底怎么回事?”盛豪在父亲大怒前,拉住盛杰悄声问。

“哥,这里是你的家,不是我的。”盛杰看着眼前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生疏的说。

毫无疑问,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他们的爸爸,他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大门说,“不是你的家,你就给我滚出去!”

见他气的手都有些哆嗦了,一旁的李秘书赶紧上前扶住他,只是盛杰对此却视而不见,他推开盛豪,然后抬眼看着这个自己住了十九年的房子,没有说话。

曾经他在这里成长,在这里开心,也在这里失去,在这里难过,而现在他要离开这里了。

盛杰眸色一暗,感觉眼睛里似乎要流出些什么了,于是他在眼泪流出来之前,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家门。

走在自己走了十九年的家属院的林荫道上,偶尔有巡逻的警卫兵和盛杰打招呼,他知道他们把他当成哥哥盛豪了,因为他从没有跟他们说过话,但他还是笑着摆摆手。

可是就在这么美好的夏天傍晚,盛杰边走边哭,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有点开心有点的激动,可是更多的却是无法用语言来解释的悲伤。

不远处的草坪上,有个小女孩正被一群警卫看着,学骑自行车,曾经盛杰和哥哥也是这样无论他们干什么都是被一堆人围着,但是盛杰却越来越厌恶那些人脸上虚伪的讨好,可是他从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真的离开这里,离开那个让旁人羡慕的光圈。

他坐在酒店附近的小公园里,发呆,到处都是散步的人,年轻的少年少女们嘻嘻哈哈的聊着天,年长的老夫妻们,手拉手的在公园里散着步,看着他们幸福安逸的模样,盛杰再次流下了眼泪,然后他扯出一个微笑,起身向酒店走去。

他踢着食物推门进去的时候,左雨已经收拾好行李,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等他了。

“饿了吗?”他走到她身边坐下,把手里的吃的在桌上一一摆好。

看他眼睛红红的,左雨有些迟疑的回答,“还不饿呢。”

盛杰扯出一个微笑,把奶茶塞到她手里,然后自己也小口小口的喝着奶茶。

左雨把手里的奶茶放在桌上,然后跪在沙发上,将盛杰搂在了自己怀里。

其实从盛杰偶尔的言语中,她就感觉到他和家里的关系似乎不是很亲近的,而这次她来和他一起收拾东西,也没听到他提起过家里对这事的态度,她不敢问,她知道盛杰有自己的打算。

左雨把他搂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顶,这样简单的动作胜过了千言万语的安慰。

盛杰的泪再一次止不住的流下来,他暗暗的想,自己从小到大哭的都没有今天多吧。

前面的电视机还在叽叽喳喳的播着左雨最爱的娱乐节目,那个搞笑的男主持不知道说了什么,现场一片笑声,就在这样温馨的氛围里,盛杰无声的哭了好久。

直到他感觉头顶渐渐有些湿润,他才泪眼模糊的抬起头,于是他看到左雨也是泪流满面的样子。

“傻瓜,你哭什么?”他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哑着嗓子声问。

“我看你难过,我就忍不住很难过。”左雨抽咽着断断续续的说。

闻言,即使盛杰眼里的泪还未退去,但是他却不再觉得悲伤,他真心的笑起来,然后吻着左雨的发顶慢慢说,“起来收拾一下,我们去机场。”

即使是深夜的机场,却依旧是热热闹闹的随时上演着分离与重逢。

盛杰和左雨坐在候机室里,安静的抱着彼此,看着这一切发生抑或是结束。

那一夜的等待是漫长亦是短暂的,两人一夜未有任何困意,他们就那么安静的抱在一起,或是小声说话,或是旁若无人的亲吻,总之那一夜,这个世界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

终于到了不得不分离的时刻,盛杰才慌忙拿出手机,哄弄着左雨给自己录短信提示音。左雨想哭又想笑,觉得自己就像个神经病。

最后一刻,两个人慢慢的留给彼此一吻,然后盛杰头也不回的通过安检,跟着人群走向飞机。

他们都不知道,那时两个人其实都是泪流满面的模样,高考成绩出来后的第四十六天,盛杰就这样独自踏上了去美国的飞机。

而左雨倚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一个人哭的不知所措,脑袋里不断地回放着两个人在一起的美好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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