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搞什么啊!」岳霜轮终于沉不住气,她轻跃起来,踢飞靠近我们的小喽囉,长马尾在空中像彩带一样旋舞,她用扫帚指着彪形大汉骂道,「我们两个跟这个娘娘腔咕噜一点关系都没有!凭什么把我们卖掉替他还债!你这些臭恶鬼胆敢再用你们脏手碰老娘!老娘立刻把你们通通消灭!」
岳霜轮说完,左手预备的三张符突然增加了一倍。
「符纸?」彪形大汉瞪大眼睛打量着岳霜轮和我一阵后,他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孤露老师啊,你的女人居然不是鬼灵、也不是鬼体,这下子连刚往生的人灵都不是啊!」
「笑什么?」岳霜轮叫道,趴在地上的孤露面露惊慌。
「妳这个擅闯幽冥界的人类还敢叫嚣?」彪形大汉凶神恶煞地指着岳霜轮的鼻子,「俺这就将妳们压回去,交给冥府发落!所有协助妳们、窝藏妳们的鬼灵与鬼体,都将受到冥府最严酷的惩罚!」
「你有种就试试看!」岳霜轮忿怒地吼道,六张黄符顿时朝一个正想抱住我的喽囉飞去,那个昆虫喽囉瞬间变成一尊动也不动的石头雕像。
彪形大汉对天咆啸了一声,取下腰间的头骨带一甩,一根巨斧毫不犹豫地朝岳霜轮劈去。幸好岳霜轮手脚明快,她赶紧跳了起来,在空中翻了个身后,顺势跳到屋子外面,又从衣服里抓出十张符纸。
「啊啊啊……岳姑娘!」孤露边喊着岳霜轮,边飘到我身边,他轻轻挥挥那条眼镜项鍊,另外四个丑螳螂立刻昏迷倒地,「唐姑娘,妳待在房里千万不可踏出屋外,在下去阻止岳姑娘和玩喾大爷!」
我来不及说任何的话,孤露便像阵烟般飘了出去。
我看了看身边全都倒地不起的小喽囉,小心翼翼地跨过他们失去知觉的身体,偷偷摸摸来到门边抓着门板偷看。
孤露像棵优雅柳树突然长在岳霜轮的身旁,他已经取下脖子上挂着的项鍊眼镜,轻轻一挥动后,那眼镜就像艳的怀表一样忽地放大,变成一个很象是玻璃制双头扇子的魔器。
我看得替他捏了把冷汗,纤弱的孤露抓着那个双头扇子中间的握把,好像随时刮起一阵强风,他的腰杆就会断成两截似的。
「玩喾大爷!孤露得罪了!」孤露大叫,「秋毫靉靆,大风起兮──」
「你这个文弱书生,拿那娘们儿的魔器能赢过俺吗?」
彪形大汉的巨斧用力跺地,已经够干枯的庭园地面立刻冒出可怕的裂纹,仍在慢慢挥扇的孤露与一旁被挡住视线的岳霜轮重心突地不稳,双双跌倒在地。岳霜轮被孤露压住,孤露则又被那把大扇子压住。
我好想遮住眼睛不再看这个残忍的打斗了,怎么看都输定了。为什么同样是补习班的老师,孤露和九皇、艳、浪仙,甚至是瘦小如孩子的浮茹,或是身体全是病痛的祭泠战斗力相差那么多?明明大家都是鬼体啊!而且都还是补习班老师!孤露还是酆都私塾的负责人啊!
「咕噜!你快点起来啊!我都要被压死了!」岳霜轮痛苦地骂道。
「不行……靉靆扇实在太重了……」孤露也痛苦地回应道。
我的双腿发软,我想冲过去帮他们做些什么却没办法动弹。我不想看到岳霜轮跟孤露就这样魂飞魄散,也不想要像个什么都没用的胆小鬼,只能躲在屋里被他们保护。
可是我什么都不能做,从接触了恶鬼们以后每一场的战斗都一样,我就象是高塔里的公主一天到晚等着人拯救、等着人守护,我不想要再这样下去了。
「你们这对鬼男女,魂飞魄散吧!」彪形大汉高举起巨斧,天空响起一声雷,「纨绔地崩,降雷!」
狂响的雷鸣中,我眼睁睁看着灰天降下一道可怕的闪电,它路线明确地自高空直往仍在挣扎的孤露和岳霜轮击去──
我好讨厌这样……
为什么我只是一个平凡人!
眼前的东西都在旋转,耳边已经听不见雷鸣了,我看见倒在地上压成一团的孤露与岳霜轮正惊恐地看着我,他们不停摇头、不停张嘴大叫,要我快回到屋里别牵扯进战斗中。可是我的双腿已经不受大脑控制了,本来没有力气的它们被逼得提起脚步,朝孤露他们狂奔而去,我没有办法停下来,也没有办法改变状况。
即使我还是很怕,即使我一点都不想死,但是这次跟以前不一样。
真的不会有人来救我们了,已经不会有人在危急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轻松地替我挡掉所有的攻击。
我扑倒在孤露的魔器大扇子上,那把大扇子冰冰凉凉的,在碰触到的那瞬间,心跳急快的我脑里闪过的画面,竟然是一层层堆起来的白色麻糬。
我紧紧闭上双眼,等着闪电重重地直劈在我的背上。
原来,被闪电击中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先是有两个坚硬又尖锐的东西,在我毫无心理准备下戳到我的背部,接下来我的背上立刻感觉到一个小孩子踩着般的沉重,没有什么麻麻的电流通过的感觉,和触电或是摩擦造成的静电一点都不像,也没有卡通影片里的黄色刺眼光芒,以及「霹雳啪啦」之类的电流音效……
「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
一个小孩子似的甜甜嗓音在我身边响起,这个是彪形大汉魔器的特殊效果吗?
背上的沉重忽然变成好像有人踩踏着似的,一左一右一上一下,有时候还干脆两个接触点一起跳起来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