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露立刻站了起来,眨眼间,他整个人已经站在门口,将我和岳霜轮挡在身后。孤露的头发与衣服都在空中飘曳,看起来优雅到象是正在演什么梦幻的古装爱情剧,但是动作却异常快速。
门外的爆炸声与翻箱倒柜声越来越夸张,那瞬间我彷彿回到岳家大战的现场,被炸飞的红砖、被掀起的屋顶、被钻孔的石板地……
岳霜轮紧握着扫帚,摆出随时准备应战的姿势,她的大眼瞄了我几眼,不断示意我再往后退些,自己则慢慢走到孤露身旁,两人并肩站着。
「欸,发生什么事了?」岳霜轮问道,「是冥府鬼差来搅局吗?」
「不、不,」孤露苦笑道,他回身拍拍岳霜轮的肩要她坐下,「两位姑娘请在此稍待,在下上前房处理一下。」
孤露话也不说清楚,房门自动地打开,他微微掀起衣袍下襬跨过门槛走了出去,然后在可怕到活像拆房子的噪音声中,房门又紧闭了起来。
我与被迫坐下的岳霜轮面面相觑,岳霜轮皱眉嘟嘴,一副坐不住的模样。
「小豆苗,我们去外面看看咕噜在搞什么鬼。」岳霜轮强势地提议道。
「可是他要我们在这里等一下啊,」我坐回原位喝了几口清茶,「就算跟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妳还没出师帮不上忙是正常的,但是老娘我不一样!」岳霜轮提着扫帚跳了起来,「小豆苗,妳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看状况!说不定咕噜把我们留在这儿借故跑掉,是想瓮中捉鳖,趁机把我们抓去卖掉!」
「卖……掉?」我的身体无奈地倾向另一边。
「没错!事实上这杯子里的茶已经下了药了,半个时辰后我们就会昏倒!」
为什么那么久之后才会昏倒啊?这样还有下药的意义吗?
「然后咕噜就会把青春洋溢、貌美如花的我们,卖去酆都的青楼里,」岳霜轮激动地说着,「不,大爷,霜儿是卖艺不卖身的……明天会有个公子带着五百万两银子来替我赎身……」
她根本陷入奇怪的自我脑中剧场了吧,居然还侧着身、甩过头暗暗擦泪,只差没掏出手帕咬着了。
就在岳霜轮还沉醉于奇怪的青楼剧场时,不久前孤露掩上的门猛地打开,岳霜轮赶紧反应飞快地向后跳到我的身边,左手已经掏出三张黄符预备。
「哎唷,孤露老师啊,俺就说俺的鼻子灵敏吧!」
一名黝黑壮硕的彪形大汉闯了进来,他穿着窄袖象是骑马时的那种古装,而且还披了一块豹纹毛皮的挂子,腰带是用十几颗动物的头骨串起来的。他的肤色不仅黑还有点偏绿,脸上胡子乱七八糟地跟头发杂乱长着,整体模样都让我想到小时候看《西游记》儿童版时,一旁丑陋的妖怪插画。
彪形大汉身后公式化地跟着四五只瘦小,象是昆虫一样存在的囉喽。他们的眼睛也真的像昆虫一样可以四面八方转动,身材瘦削到宛如骨头上直接披着绿皮。用一种昆虫比喻的话,大概是帅气度下降百分之八十的螳螂。
「玩喾大爷、玩喾大爷,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孤露姗姗来迟地急奔了过来,如果套回岳霜轮刚才的脑中青楼剧场的话,总觉得孤露的角色会是老鸨。
「误会?」彪形大汉指着我跟岳霜轮大吼,「孤露老师啊,您迟迟不还跟俺借的冥币,竟然还有闲钱藏女人,而且一次藏一双?」
「玩喾大爷,您真的误会了,在下身上确实一毛钱也没有啊。」
孤露抓住彪形大汉的手臂,一脸哀愁地哭诉着。
「咱家酆都私塾已经中落了十年了,在下虽努力地经营,但是一有大动作便会招来冥府那儿的注意,老师与学生们都被抓去了大半,在下是为了重振私塾,才特求玩喾大爷商借点银两周转。玩喾大爷,您想想中落了十年,重振所费时日绝对不少啊。」
「废话少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孤露老师既然分两拿不出来。」彪形大汉用力挥手,身边的昆虫喽囉立刻将我和岳霜轮团团围住,「就用这两个女人抵债!」
「玩喾大爷!求求您行行好,这两位姑娘是来寒舍作客的,怎能代替在下还清债务?」孤露苦苦哀求着,「求求大爷再宽限个六旬,六旬过后,在下绝对会偿还三分之一的债务!」
「俺听你放屁!」彪形大汉一把甩开孤露,粗壮的萝卜腿没礼貌地踩在椅子上,他指着侧倒在地的孤露骂道,「孤露老师!你不过欠俺四万四千四百四十四两,这点钱还要俺等你六十天,六十天后还只能拿还三分之一?」
「在下……在下真的身无分文啊……」
「身无分文个屁!」彪形大汉一个超高的扫堂腿弄翻了整桌的茶水点心,「你这桌宴客的午茶茶点里,光是那『黄泉清茶』的茶砖,一斤在酆都就叫价十万两了!你有钱买十万两的茶砖泡茶,没钱还俺的四万四千四百四十四两?」
「这……这……」孤露低下头干咳起来。
「老大!这是特级的黄泉清茶,」一个喽囉抓着茶罐喊道,「一斤二十二万两啊!」
「混帐东西!还敢装病!」彪形大汉踹翻桌子,大声喝道,「把这两个女人绑回去!看是要杀要剐要卖掉都行!就用她们来抵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