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那么重要,为什么还要我参加第三回合?为什么不能站在我的立场替我想想……
我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出口,我恨死自己这种别别扭扭、不干脆又小心眼的懦弱个性!我无法深吸一口气踏出去,直挺挺地站在夜盲面前,无法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我真的是……糟透了。
枉城代表「就可」穿着破破烂烂又肮脏的小丑服饰,他的左脸是片沾满腐肉的骷髅,左手也只剩下一具枯骨,躯干的右边是一整排红红黄黄的肋骨,如果不是他像个精神病患一样嘻嘻笑个不停,我会以为他是被迫穿上小丑服的人体模型,而他手上握着一根有他半身高的巨大火柴。
「苗苗,放水灯的习俗妳应该知道吧。」祭泠小声地在我耳边说着,「第三回合基本上就是放水灯习俗的延伸,妳和枉城代表各有一艘大会准备的大水灯,利用火燄强弱驾驶那个水灯,在岩浆赛道上竞速,最早抵达终点战并抢得对方旗帜的人就算获胜,很容易的。而且这回合不像抢孤那样可以自由攻击。」
「嗯……」我没有什么反应。
驾驶水灯?我连脚踏车都不会骑了,玩碰碰车也老是被撞飞或是卡在墙角,现在还要我驾驶什么水灯去竞速?
「放心,第三回合真的很容易,水灯的方向操作会由附着于上的灵负责,妳的主要工作是维持火燄的强度,那代表水灯的速度,另外小心不要摔出水灯就可以了。」祭泠搭上我的肩拍了几下,「对自己有信心!输赢就像艳主任说的没有那么重要,相信苗苗一定可以表现得很好,妳只要跟心里的自己比赛就好了。」
「嗯……」
第一回合输掉时,大家明明就露出一副痛苦又哀伤的神情,你自己也说输给枉城不太好,现在又叫我专心跟自己比赛?
「检查者回来了。」夜盲宣布。
我的心脏几乎要停止,呼吸也变得好困难,我一直盯着地上,想躲开对手诡异的笑靥。
「第三回合放水灯,紫方代表唐芯苗,黄方代表就可,夺取敌旗者为胜。本席宣布比赛开始后,请奔跑到前面崖边,向下跳进各自的水灯中。」
「苗苗加油!」亭佳学姐大喊,其他人像屏息以待似的不发一语。
「各就各位──」
祭泠依旧陪在我旁边,可是我一点都没有安心的感觉,我知道他一直忧心忡忡地看着我,而我却自私的希望他能挺身而出,代替我去比赛或是替我挡掉比赛……
「比赛──开始!」
夜盲的手挥下,小丑装扮的奇怪对手立刻奔驰出去,在我眼前数公尺外的崖边纵身一跳,徒留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回响在空气中。
「苗苗!快点啊!」
「苗苗,比赛已经开始了喔!」
「加油油、加油油,菜鸟鸟加油油!」
好多的声音在我耳边混杂在一起,疯狂撞击着我的耳膜,我分不清楚哪句话是谁说的、谁讲的,只有那个对手的笑声忽远忽近地响着,一直挥之不去。
深吸了口气,我催促着自己双腿往前跨出一步,动作迟缓到比刚学会走路的小孩还糟,而且学步的小孩子至少是满心喜悦的。
非常好,唐芯苗,跨出了一步就是好的开始,现在该动的是右脚,跨出第二步之后慢慢加速越跑越快,然后闭紧双眼一口气跳下去!管他底下是什么!反正──
反正又不是没死过!
我准备起步奔跑时,突然觉得身旁有个东西窜了过去。
我抬起头,用那不知何时盈满眼泪导致视线模糊的眼睛向前看──
雪白的大衣站在崖边,被崖下滚滚热风吹得鼓起,银色飘逸的短发跟着舞动。
我的双眼瞪到不能再大。
祭泠侧身站着,鲜绿色的眸子看着我,嘴角弯起如常温柔的微笑,笑得连眼睛都瞇了起来。
「喂!搞什么鬼啊!你想干什么?」夜盲忿怒地大叫,「代替参赛的三十秒交换时间早就过了!一个是九皇就算了!你们其他人怎么也跟着不遵守规矩啊!」
「没想到枉城上下所有人,都成了需要遵守规则的恶鬼。」祭泠笑着说,「既然要让世界变得更堕落,打破既定规矩,应该是最基本的原则喔?」
柔和好听的声音淡淡地说完,我眼前那个银发男子弯腰鞠躬,下一秒,他轻轻地垫脚跃起,面对着我们、背对着火球上上下下的断崖,毫无迟疑地跳了下去!
「祭泠!」
祭泠消失于我眼前的同一时间,九皇发出惊人的怒吼,补习班其他同事无比屏住气息,收起原本大声欢呼替我加油的兴高采烈,我甚至觉得他们每个人都夸张地倒吸了口气。
「唐芯苗!」
我的右肩突然被猛力一抓,一个庞大的力量硬是将我整个人转了方向,我的肩膀几乎要被那可怕的力道给拆卸下来。
「唐芯苗!妳知不知道妳干了什么好事!」
九皇俊俏的脸就在我眼前,好看的五官凶恶地扭曲在一起,深色眸子里的紫蓝色光芒异常明显。他的左手用力地揪住我的右肩,苍白大手宛如老鹰的爪子。
「唐芯苗!」
我似乎该说些什么,可是九皇的怒气让原本情绪就很低落的我更害怕了。
九皇高举右手,一些象是尘埃又象是沙的金色物体在他右掌中凝聚,慢慢浮现出冥判笔的形貌,讨人厌的血味也跟着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