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阿落睡在床上,做着梦,神情似是悲伤。
只见梦里,一素衣女子背对站在一桥上,低头望着桥下的那条平静的河。
那妇人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那女子说道:“他若为树,那我便是树根下的一培土;他若为鱼,那我便是一潭水;他若为石,我便是那旁边的一棵草;此生若找不到他,那边来世,生生世世,直到寻到他。”
“你可知早在五千年前,自那场几乎灭世的神魔大战后,若非关系三界存亡,否则神魔便不得踏足人间。”那老妇人说道。
见女子不说话,老妇人又道:“烨然真君即愿受十世轮回之罚,那你便可安心等他回来。”
“我知道,可他魂落忘川河,我若不去寻他,十世之后,待他重回神界,他早已将我忘记,到那时,我与他是真的没有任何缘分了吧!”女子双肩微抖着:“就当我贪心,想陪他十世吧!”
那老妇正准备说什么,却见那女子右手出现一短剑。此时,女子回过头来,那容貌竟与阿落有七分相似。女子双眸一闭,两行泪流了下来。
“落溪元君..”话未完,只见女子将短剑刺入左手掌心,瞬时,光芒自女子左掌心散发,包围着女子,然后,光灭形散,化为虚无。
“唉..”
我叫落溪,自那日在奈何桥上我自散魂魄后,我便来到此处。我靠着这幅虚无缥缈的一魂到处游荡着,毫无方向,没有目标。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可我知道他就在这片大陆上。既然老天让我来到此处,那边代表我们缘未尽。终于有一天,我突然感觉左手掌心微微发烫,那一刻,万籁俱寄,只余满腔欢喜。真好,真的被我找到了。
当我见到烨然是,他还是个初生婴儿。烨然出生在城中首富徐府,祖孙三代单传,所以全家极为宝贵,并取名“天佑”。
于是我也不用到处游荡,便在徐府待来下来。
天佑周岁抓阄,抓住一本书不放,徐老太爷大喜。
天佑两岁,已开始学说话,看着他叫着满屋子的人,那时好希望他能突然叫声“阿落”。
天佑三岁,其天资聪颖深得全家欢喜,徐老太爷请了当朝有名的学士为其开蒙。
天佑五岁,其母带他赴宴时,与人玩耍,不慎跌入湖中,昏迷了半个月。后来请来一道士作法,那道士临走前送了一个刻着符号的银圈给天佑,并嘱托徐氏众人,不得让天佑取下。说是天佑身边有不干净的东西在。于是,此后我便与天佑有了三米的距离。那时只恨自己只是一缕幽魂,无能为力。不然绝不会让天佑受伤,又或者是去揍那破道士一顿。
天佑七岁,去了省城的最高学府上学,天佑很聪明,性格又开朗活波,在学堂过得如鱼得水。
天佑十三岁,天佑不出乎意料的考上了举人。而此时徐府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隐约有成为全国首富的倾向。
天佑十七岁,准备参加今年的殿试。
这一天下雨,天佑正对雨作诗,只酸得不行。虽然我一向都不喜欢这些诗词,但只要是从天佑嘴里说出来,我便觉得很好听,比九天玄女的歌声还要动人。正当我听得昏昏欲睡之时,书房门被推开了。
“天佑,这天这么冷,书房冷不冷?要不要再加个火盆?娘让人煮了碗姜汤,快喝了,驱驱寒,可别着凉了!”
天佑接过碗,一饮而尽:“娘,我这不冷,下这么大雨,您以后还是在房间待着比较好!”
母子二人寒暄慰问了一番,天佑准备把刚才酝酿的诗写下来,其母则在一旁观看,待天佑写完,便又称赞一番。
其母在一旁欲言又止,终于:“天佑,娘问你个事。”
天佑放下笔,看着母亲:“娘,您说。”
“你看我们来京城三年多,你与同窗经常结伴出行,可有遇见喜欢的姑娘?”听到其母的问话,我立马惊醒,直勾勾的看着天佑。
“娘,我不是说了吗,婚姻一事待我取得功名之后再说嘛!”
“娘知道,可这不是一老有人跟你祖父、你爹还有我在外问及你的婚事,还有一些媒婆子给娘送了个京城闺秀的记录,娘想着你要是有喜欢的,那咋们现在就可去提亲,待你殿试后,便成亲。你要是没喜欢的,那现在也可以看看,反正咋们可以先定下来。”
“娘,你看这雨停了,要不您先回去,我这诗还要在推敲推敲呢!”
“好好好,那娘先走,这册子娘先放着,你无聊的时候也可看看啊!”说完,将册子放在桌上那个的烛台旁,急忙走了。
天佑看着离去风快的娘亲,又望了一眼桌上的册子,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又提笔在纸上写着。
今天两母子的对话,突然惊醒了我。这十七年的安逸日子,已让我忘记此世我与他的距离。看着这一世烨然的模样,顿时备感忧伤,还有些彷徨。看着桌上的册子,如果我也在其中那该有多好,如果他知道我一直在他身边该有多好。我看看着那册子,就愈觉得难受与愤怒。
然而突然间,那册子掉到了地上。
“咦!怎么突然掉地上去了?”天佑从地上捡起,“难道是娘没有放好。”
不同于天佑的疑惑,我更多的是兴奋。难道是这些年闲来无事的修炼有了用,看样子,要加倍努力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乃至是大年三十,我同天佑两人都是奋斗不息,他孜孜不倦的看书,我则在旁边安静修炼打坐,两人相处异常和谐融洽。当然如果撇开我时不时用意念弄出的小动静的话。
三月二十,出殿试的成绩,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担心天佑,我觉得作为真君转世的天佑在苦读十年年后,还拿不到庄园,那真真是有大大的黑幕了。
结果不出我意料,天佑成为本朝最年轻的状元郎。虽说我料到了结过,但看到天佑骑在马上风光游城的时候,心里的欢乐也是无法言语。
然而这欢乐并未持续多久,一道圣旨扰乱了我的心,也惊吓到了徐府众人。皇帝下指,八月十六新科状元徐天佑迎娶八公主。
这一天,我在外面游荡到傍晚才回来。天佑没有在卧房,还待在书房。看着他那没有一点波折的脸,我悲从心起,他心里是开心的吧,他要成为别人的夫君了,他怎么能这样。又觉得自己有什么好气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对啊,他什么都不知道。心中的委屈与悲伤不断加剧。于是,房中的物件全都被震动了一下。
“是不是你?”
听到声音,我抬头看着天佑。
“我知道是你!”
我看向四周,又看着天佑,是在问我吗?难道他看到我了?
“如果你还在,那烛台动一下这,可好?”
我想了想,还是让那烛台掉在了地上。
“哈哈,那告诉我你在哪个方向?”
我让烛台对着我。
天佑看着我这,感觉与天佑对视着。这一刻,我觉得好似过了千万年,如果时间静止,该有多好。
“我五岁那年在掉下池塘的时候,我感觉有股风托了托我,所以我才有时间抓住那边上的草根。后来我昏迷的时候,感觉看到一个身影一直在我床边,那是你对不对!不过那时候年幼,不敢确定,加上后来一直都没感觉到什么,便渐渐望之脑后。直到几个月前,我娘送来的那册子突然掉到地上,我记得很清楚,我娘明明挨着烛台往里放的,后来想到五岁那时那个道士说的话,我便怀疑你可定一直在我身边。虽然不知道你是为什么一直在我身边,不过你一直没害过我,反而还救过我,我猜你应该是个好鬼。可惜我无法看见你,也听不见你的声音,不然也可帮帮你。”
我双手捂着嘴,眼泪不停的往下流。孤独算什么,不能靠近他算什么,魂魄具散又算什么。他知道,他竟知道我一直都在他身边。
“你刚才怎么突然有动静了?唉,你是不是也知道皇上选我做驸马了。真可笑,对不对!”
可笑,怎么会可笑,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古往今来,驸马便只有一虚有的名声,得不到重任,便如公主的禁脔,处处受着限制。想我徐府虽为全国首富,年年开仓救贫,月月施粥布药,但被外人说起,依旧只是那商贾徐府。我苦读数十载,金榜题名,最后竟..可恨啊!可恨!”
我承认我落溪不管是为神还是鬼魂,拥有的也只是一腔热血。我没有什么大智慧,哪怕是在上一世我与烨然的在于神魔两界的对抗中,我只能看着烨然替我受尽雷劫,并受十世轮回之苦。
皇命至上,即使你是全国首富,是新科状元那又如何,要知皇命不是难为而是不可为。
这一场婚礼便在百姓的议论,众人的恭贺中慢慢拉开帷幕。
好吧,其实这一段时间我过得很矛盾。一方面是因为天佑要与别的女子成亲;另一方面便是我和天佑的“交流”越来越多,越来越顺畅。天佑也在那天之后,取下了带了十几年的银圈,于是我也可以近距离的和他接触,这让我很是开心。我珍惜着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刻。
八月十六,大吉,宜嫁娶。
我看着天佑穿上大红喜袍,在公主府与那蒙着面却身形娇小的新娘子拜堂喜结连理。我想,这一世我是否可以离开了。鉴于我现在喝不了酒,不然我还真想一醉方休,就如初次见到烨然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