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婉涟下意识就问道:“母亲说的是谁?”
祈氏道:“诚亲王,先皇最小的儿子,那个有意同皇上争皇位,最后不知为何又放弃了的诚亲王。”
慕婉涟听了一惊,道:“诚亲王不是远在西北封地迪化待着吗,怎么会突然回京?”
祈氏听了道:“难得你还知道这事,好像是诚亲王早前写了折子给皇上,说是得了什么宝物不敢独享要献给皇上,皇上得知后让诚亲王亲自送祥瑞入京。”
慕婉涟撇了撇嘴,“我就不相信了,那诚亲王既然原先能仗着先帝喜爱同皇上争皇位,当初放弃争皇位估摸着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放,这会儿怎么会这么好心回来送什么东西。”
祈氏听了赶忙捂住了慕婉涟的嘴训道:“这些话你怎么可以非议,才夸你懂事了你就胡说。”
慕婉涟想起从前同父亲平国公,与兄长上官易寒议论国事的场景不由有些失落,这样的日子早已不复存在了,如今的她当不了慕婉涟,也做不回上官琉月。
“母亲,女儿知错了,再不会多嘴多舌了。”慕婉涟掩饰心中的失落说道。
祈氏叹了一口气,“诚亲王已经年过二十七却是一直未娶,我听你父亲说皇上有意给诚亲王赐婚,此事交予了皇后娘娘,平国公府是皇后的母家,我看皇后托给平国公夫人这个嫂子相看是最可能的了,平国公夫人对你另眼相看,我怕事情有异,你既然知道诚亲王不能沾那就好。”
慕婉涟点了点头,道:“母亲放心,我躲远点不往跟前凑合便是。”
祈氏点了点头,又道:“今日你外祖府上送来书信,说你外祖母病重,我要回去侍疾,过两日的赏花宴定不能去了,琳儿那边近日心不在焉,你帮我多看着点。”
祈氏所说的心不在焉,自然是话里有话,就瞧着那日慕婉琳盛装打扮,还在平国公夫人跟前讨好,极有可能是存了什么心思,万一平国公夫人将慕婉琳退了出去给诚亲王,皇上又对诚亲王心有余悸,恐怕日后也不敢再重用慕兴鸿了。
可是慕婉涟又想了,她慕婉琳又怎么会提前知晓此事,莫非?慕婉涟想到这里心里一抖。
祈氏没听到慕婉涟的回答,就看慕婉涟的脸色惨白,似乎被吓到了似的,赶忙推了推慕婉涟问道:“涟儿,你这是怎么了?”
慕婉涟回过神来,看向祈氏却是摇了摇头,道:“无事的母亲,我就是想到外祖母病了心里着急,想着明日不如同母亲一同过去吧,再带上三姐姐,那不就不怕赏花宴和诚亲王的事情了吗。”
祈氏摇摇头,“就是我同意了,你大伯母也不会答应的,她也怕外面有人说她薄待了咱们二房,可惜你父亲年纪大了,便是当年随皇上征战有些功劳,这些年也都淡漠了,太平盛世还是文官吃香些啊,可是你兄长一心习武远在西北,哎……”
慕婉涟听到这里疑惑的道:“咦,此次诚亲王归京,难不成哥哥不能一同回来吗?”
祈氏听了慕婉涟的话蹙了蹙眉毛,摇头道:“没收到你兄长的家书说要回来,恐怕是不能的吧,展博虽然同在西北,却是在军营中恂亲王手下,诚亲王无兵权,他们怎么会一同回来。”
慕婉涟不解的道:“同是亲王,一个是皇上的亲弟弟,一个虽同为手足却到底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可是前者要日日吹着冷风驻守军中,另一个就可花前月下日日把酒言欢,真不是到底哪样才是真的好。”
祈氏笑道:“小小年纪心思竟这么多,快回去歇着吧,等多几日你外祖母身子好了,你就过去住些日子,原先你天天嚷着要去,如今我不说你倒不动了。”
慕婉涟表面上欢喜的点了头,心里可是愁苦一片,那里有个人是她原先想见却不能见,如今能见却不如不见的。
第二日一早,祈氏就收拾好东西带着丫鬟婆子回了娘家,倒是祈氏才走,大房就出了件喜事,常姨娘有喜了。
常姨娘和萍姨娘还是早前尤氏给慕兴瑞纳的两个妾,两人也是多次有孕也小产多次,一个无子,一个生下了慕婉若,却是没一个能生出儿子来,如今两个姨娘年纪也不小了,慕兴瑞的年纪也大了,突然常姨娘老蚌含珠,慕兴瑞老来得子当然是件喜事。
难得的是尤氏也很欣喜,不过尤氏的欣喜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常姨娘能同嫣姨娘分宠。
嫣姨娘进府之后便一举获得了慕兴瑞的欢心,人家是会吟诗作画的,又年轻漂亮,哪里是尤氏和那两个年迈的姨娘能比得了的,若是说原先慕兴瑞还会隔三差五的去看看她们三个,如今却是整日在嫣姨娘屋里,旁人连人影瞧不见了。
“府里多年没有添人了,可不是件好事,大儿媳妇你要照看好那常姨娘的肚子。”慕老太太虽然不是慕兴瑞的亲娘,但是人老了难免喜欢小孩,也是难得关注下姨娘的肚子。
尤氏高高兴兴的应了,道:“这事媳妇也是才知道的,还没有同老爷说,老爷知道了指不定有过高兴呢。”
慕老太太也抿着嘴笑了笑,“要是我没记错,这常姨娘是老四的生母吧。”
慕老太太说着就看向了慕婉若,慕婉若一愣,干巴巴的回道:“祖母记性真好。”
按理说生母有孕,做女儿的也多少跟着高兴高兴,可慕婉涟怎么看慕婉若也都觉得她似乎不大对劲呢。
从清晖院出来,慕婉涟故意放慢了脚步,走到慕婉若的跟前小声的道:“四姐姐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不如同我说说?”
慕婉若正在走神,听到慕婉涟的声音下了一跳,一见是慕婉涟双唇蠕动了一下却还是没有说出口,只道:“多谢五妹妹关心我没事。”
慕婉涟见慕婉若不欲多说,只道:“那就好,我若是能帮的上的你来寻我便是。”
慕婉若听了,重重的点了点头。
若不是中秋进宫慕婉若帮了她一把,慕婉涟也不会主动开这个口,可是慕婉涟却不知道,正是她这次多嘴帮了慕婉若,日后才救了自己一条性命,可见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祈氏第二天一早就让丫鬟们收拾好的东西,然后亲自到清晖院同慕老太太说明了情况。
祈氏要回去给母亲侍疾,慕老太太当然也不会反对,立即就允了,还命人从库房选了一支上好的山参给祈氏,让她带回去给老王妃养身子。
祈氏谢了恩,这才带着丫鬟匆匆回娘家去了。
延易王府里,老王爷眉头不展的坐在首座,旁边坐着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原该“卧床不起”的老王妃。
祈氏才一进二门,就匆匆的往这边跑,一看自己的母亲好端端的坐在那里顿时诧异了。
“父亲,母亲,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母亲病了吗?”祈氏诧异的问道。
老王妃吞吞吐吐的道:“我身子倒是没事,是要叫你回来住几日,这才扯谎说病了。”
祈氏听了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能让自己母亲称病寻她回来,定然是出事了,而且还不是小事。
“母亲,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祈氏问道。
老王妃听了祈氏的话还没有开口,就忍不住掉了眼泪。
“哭什么,现在不是还没有确认呢吗。”
延易王一向见不得家里这位哭,赶忙掏出了帕子递给老王妃,老王妃虽然接了还是哽咽着道:“我是哭我这女儿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祈氏顿时不明白了,她这不好好的吗,怎么就不好了。
“母亲,您先别哭了,我这不好好的吗,父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哭的哭,闭嘴的闭嘴,祈氏急的额头都出了一层细汗。
“回王爷,王妃,姑奶奶,姑爷到了。”
祈氏才问出口,就见一个丫鬟进来禀告道。
这延易王府的姑爷,除了慕兴鸿就没有别人了,祈氏听说自家男人也来了,心里更像提了十几只水桶七上八下的,看来果然是出大事了。
“老爷您怎么也过来了?”祈氏觉得自己就跟个傻子似的,旁人好像都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有她被蒙在鼓里,还没有人告诉她到底怎么了。
延易王一听慕兴鸿来了,赶忙就站了起来,就见慕兴鸿后面还跟着个祈修远。
延易王赶忙问道:“怎么样,事情查清楚没有?”
慕兴鸿一叹气,摇了摇头,延易王赶忙看向祈修远,却听祈修远道:“我这边也还没有消息。”
延易王听了这话,背着手就在屋里走起了圈,延易王妃则偷偷的拭泪,祈修远垂着头站到了一边。
祈氏看到众人这幅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把抓住慕兴鸿的衣裳道:“老爷,您告诉我,是不是博儿出事了,是不是,是不是?”
“佩君,你别这样,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岳父和我,我们都都在想办法,你别急,别哭。”
佩君是祈氏的闺名。
慕兴鸿向来话少,他同祈氏成亲那么多年了,自打祈氏生了孩子,就再没叫过她的名字,都是称作夫人,如今慕兴鸿却再次叫了。
若是放在平日里,祈氏说不定会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可是现在她却一味的哭,“果然是我的博儿出事了,果然是我的博儿,到底怎么了,博儿到底怎么了,你们倒是说啊。”
慕兴鸿见祈氏如此激动,不知道怎么张口才好,最后还是祈修远说道:“表弟奉命押运粮草,半路上却失踪了。”
祈氏听了这话,一口气没喘上来,就晕死过去了。
老王妃一见爱女晕了,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狂咳了几声叫道:“快,快传大夫来!”
延易王等人之所以找借口将祈氏接了回来,就是怕她知道真相,一时接受不了做出什么事情来。
慕展博这事不是今天才发生,不过是一直瞒着祈氏罢了,好在负责慕展博这件事的将军原先是延易王手下的人,才一发觉不对立刻就给京里传了信,所以便是皇上那边还不知道此事,这才给了他们周旋的时间。
若不是因为这样,又怎么会有老王妃称病的事。
就在几人手忙脚乱的时候,二门的婆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道:“王爷王妃,定国公府来人传话说,皇上急召姑爷入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