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安国公夫人再不敢多问,只是看着易寒日日憔悴下去,自己也开始缠绵病榻。
这样的日子一直过了半个月,安国公终于在一日对没了精神的上官琉月道:“你兄长他近日情绪不好,你这个做妹妹的,也该帮你娘去劝劝他。”
上官琉月在心里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自己哪里是没有去劝过,只是每一次都被挡了回来,根本见不到易寒的面。
上官琉月这些日子每日都要向兄长的院子跑两次,可是每次下人不是说人不在,就是喝醉了,刚睡下。时间久了,琉月以为易寒不愿见她,觉得她吵,索性也就不去了。
上官琉月又是无声的叹了口气,道:“爹爹放心,琉月会再去劝劝哥哥的。”
时隔几日,上官琉月再次踏上去易寒院子的路,心情却不如往日那般欢快。
“哥哥今日可在?”上官琉月对守门的小厮问道。
那小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琉月干脆袖子一挥,径自走了进去。
那小厮不知为何,突然赶忙上前来拦,“小姐稍等,小的先进去禀报。”
琉月看那小厮紧张的直发抖,便以为是兄长出了什么事,哪肯等他禀告,顿时怒道:“滚开,你是什么身份,竟敢伸手拉扯我的衣服!”
那小厮顿时吓到了,立即松了手,却突然看见书房中一阵狂风卷了过来,等那小厮反应过来的时候,胳膊已经脱臼了。
“月儿,你有没有事?”易寒紧张的上下打量了一番上官琉月,见她的衣裳完好无损,这才松了一口气。
易寒一身的白衣隐隐有些暗黄的酒渍,头发披散着浑身上下散发着酒气,全无半点往日的干净利落的模样。
上官琉月顿时蹙了蹙眉,道:“如今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在屋里喝酒,既然你如此害怕让我看到,为何还要这样?”
上官琉月顿了顿,又道:“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何突然变得这般模样,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寒哥哥,你太让我失望了。”
上官琉月说完,伸手一抚被易寒抓着的手臂,转身离开了。
上官琉月走后,易寒在院中站了好一会儿,那小厮也吓的不敢动,等了好半晌,才听易寒道:“备水,我要沐浴更衣。”
这件事情之后,易寒看起来像是心里的坎儿已经过去了,恢复了,不过这也不过是表面而已,而实际上,他的内心仍然是挣扎着的。
他的挣扎不外乎其他,只因为一个上官琉月而已。
半月后的一天夜里,易寒正怔怔的看着琉月的画像发呆,突然听到外面有 的声响。
紧接着易寒一个侧身,就见一把匕首钉在了他身后的屏风上,而匕首的上面,带着一张字条。
“欲知身世如何,自随我来。”
易寒看着这字条犹豫了半刻,随即听到外面风声而起,易寒知道,这是那人要走了。
易寒在不犹豫,袖子一挥蜡烛便灭了,紧接着便飞身而出,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他的人就不见了踪迹。
易寒运着轻功,不远不近的跟着前面一个一身黑衣的蒙面男子,那男子身形高挑,虽然有些功夫,但是好像是上了年纪,动作有些迟缓。
易寒有些奇怪,就这样的一个人,若是自己向他下手,他必死无疑,他怎么就敢孤身前来?
易寒正想着,就见那人停下了脚步,转身走进一个院落里,院落中,还有一个男子,虽然蒙着脸,看起来也不过三十来岁,武功还不如那个老者的高。
不过这个院落的四周,有不少高手隐在暗处,若是动起手来,易寒虽然有能力逃走,但是想杀他们这两人却也来不及。
“引我至此,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易寒主动开口问道。
年纪轻一笑的男子一笑,道:“自然是想助你恢复身份。”
易寒冷笑一声,“你怎就知道我愿意恢复什劳子的身份。”
年轻男子并没有说话,倒是老者从怀中取出一物,易寒看了一眼,顿时变了脸色。
老者从怀中取出一张画纸,上面画着一男一女两人,男子紧揽女子的腰间,月光下女子昂首轻笑,正是出自易寒之手的追月图。
“你竟然偷拿我的东西,还给我!”易寒口中一边说着,一边就去抢老者手中的画纸。
那老者飞快的收手,道:“公子莫急,扯坏了这画可就糟蹋了。”
易寒忌惮老者手中的话,硬生生的停了手,道:“你们到底想要怎样。”
年纪轻一些的男子一笑了,“我们不过是想要帮你。”
“帮我?”易寒嗤笑一声道。
那两人一同点了点头,年轻一些的男子道:“自然是要帮你,只要你恢复了身份,一个皇子,还是皇上最爱的女子所生的皇子,想要娶安国公的女儿,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易寒听了这话心里一动,道:“天底下从来没有凭空而来的好事,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两人听了易寒这话沉默了一阵,那老者才开口道:“只因为我们同平国公府苏家有仇,天女娘娘于我等有恩,当年皇上御驾亲征,皇后用计将天女娘娘赶出宫中,这才使得皇子您流落宫外,如今我等好不容易寻到了天女娘娘的亲子,怎能不祝您回宫,拿到您应有的地位。”
天将要亮了的时候,易寒这才回到房中,而后的一个月里,易寒频频外出,去的地方,自然不用多说。
易寒并不是不知道,那两人虽然祝他恢复身份,但是对他也有利用,只是他还不知道,那两人要他做什么而已。
但是易寒知道那两人的话说的对,只有他恢复了身份和姓氏,只有他得到了皇子的身份,不再是安国公的儿子,他才有机会能娶琉月,他的……妹妹。
第一次如今近的站在生父跟前,易寒的心里并没有半点波动,易寒对生父的那个地位,也并不在意,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琉月罢了。
“孩子,原来你还活着,原来你母妃真的给我留下了一子……”
萧飞扬有些激动,一边说着竟然一边留下了眼泪。
易寒看着强忍着没有痛哭出声的萧飞扬,心里不由得一笑,果然如此,他果然是爱极了自己生母的,如此,甚好。
看着易寒脸上的悲切,萧飞扬拍着他的手道:“好孩子,你是我萧氏的孩子,是尊贵的皇子,以后你就改名叫……”
萧飞扬的话还没说完,易寒却开口道:“安国公曾同儿子说过,娘曾给我取名叫易寒。”
自称儿子,称养了他二十年的爹爹为安国公,易寒是果真要放弃这个束缚着他的身份了。
萧飞扬听了这话,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好,就叫萧易寒。”
萧易寒听了,微微一笑,单膝跪地抱拳道:“是,父皇。”
一声父皇,割断了同安国公二十年的父子之情,也似乎拉近了同上官琉月之间的距离。
但是萧易寒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他所想的一切,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梦。
自从认父后,萧易寒便没有回过安国公府,而是被萧飞扬留下陪伴左右,萧飞扬每每下朝后,都要听萧易寒说说他小时候的事情,似乎想把心里这二十年的空缺给补回来。
萧易寒为了给自己在萧飞扬的心里,多打一些基础,多争取一些喜爱,便半点不厌烦的同他说着,直到那日……
萧易寒如今恢复了皇子身份,同萧飞扬众兄弟的儿子之间排名第四,这个排名就是当初萧飞扬得知天女有孕,却又失踪后,不顾众人反对,硬生生要给天女所生的儿子留下的排名。
好在如今萧易寒归位,也算没有白留。
四皇子萧易寒为天女所生,认皇贵妃为养母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虽然宫中除了萧飞扬跟前的几个人外,还没人见过萧易寒,但是一听这个名字,安国公的心里就沉了下去。
“夫人,不是为夫狠心,不顾琉月喜欢,但是如今的行事早就不知咱们能掌控的了,寒儿失踪一月余,四皇子认祖归宗也有月余,你心里不也是早就有所疑虑,这还用我再说……”
安国公看着眼泪汪汪的夫人,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宫中皇贵妃盛宠,皇后却稳坐后宫之主的位子,七皇子是皇后亲生的,背后还有平国公府在,四皇子虽然有皇贵妃这个养母在,可以后的路也实在难走,四皇子对月儿有情,你这个做娘的也早就看出来了,可是月儿的性子,又岂能在宫中完好无损的活下来,更别说四皇子有心争皇位,那身边的女人就断不能少,月儿怎么受的了,咱们已经丢了一个女儿在宫里了,我宁愿将月儿低嫁给信任的下属,也不愿月儿在深宅后宫中尸骨无存!”
安国公夫人心里岂会不懂这个道理,只是琉月心中只有当初定了亲事的延易王府的公子,如今逼她低嫁,她怎么能受得了。
“道理妾身都懂,只是月儿只怕一时想不通……”安国公夫人悲切的道。
安国公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这件事不能同月儿说,月儿的想法单纯,一直拿四皇子当做兄长,若是突然说她一直当做亲兄弟的哥哥对她是男女之情,只怕这孩子会受不了。夫人,江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我看得出他对月儿也是喜欢的紧,只看你看好月儿,不要让她做出什么傻事来便好。至于亲事,如今已经定下来了,这几日季府就会下聘礼来,只要大喜的日子一定就好了。”
安国公夫人知道,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只得点了点头。
可安国公夫人不知道,安国公才转过身去,就叹了一口气。
好?怎么能好。
安国公已经得知,有人密奏皇上,说他通敌叛国,若是原先还好,可是皇上有心认回四皇子,上官家就不能留,否则天女宁愿将儿子生在上官家,也不生在宫中,让皇子给他做了二十年的儿子,这样的事情揭出来,皇上的脸往哪里放。
安国公看了看上官琉月院子的放心,心里默默说道:“孩子,别怨爹狠心,爹也是以防万一,想要保住你的命啊!”
“什么?琉月要嫁人了?”萧易寒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惊的怔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