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冉点了点头,随即又道:“一会儿你亲自去趟御史的府上,告诉他明日上朝,除非皇上点他开口,否则便是闹出什么样的乱子,也让他不要偏帮谁,上折子的那些大人,将那些公正无私的几位大人的折子扣下,余下的上奏便好。”
柴航虽然不明白苏子冉的意思,但是苏子冉的想法向来是没人能参透的,不过苏子冉的话全都是对的也就是了。
柴航点了点头,“属下这就去。”
苏子冉点了点头,又道:“去吧,若是有人问你带来的小厮为何少了一个,你是知道怎么回的。”
“属下知道。”柴航说完,见苏子冉不再开口,这才退了下去。
柴航离开口,苏子冉这才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怎样,伤的重不重,还能否用的了轻功,此事多少要是要同涟儿一起商量,我不能这么带你进汲云院,倒是可以调开暗卫。”
沐晨自然清楚,点了点头,道:“不过一点小伤,不必大动干戈,我去汲云院的书房等你。”
苏子冉点了点头,沐晨的功夫他是知道的,而且如何去汲云院的路沐晨也属,苏子冉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倒是让苏子冉担心的是,沐晨今日之事没有办妥,慕婉涟会不会很失望。
想到慕婉涟在听说萧易寒要用上官琉月的尸体,为其借尸还魂时,慕婉涟惨白的脸色,苏子冉就觉得有些不安,这样的不安,是苏子冉这二十来年中,从未有过的。
苏子冉回到汲云院的时候,慕婉涟也并没有睡下,如今慕婉涟有着身子,可是这几日的担忧,非但没有让慕婉涟的身子丰腴一些,反倒是更加消瘦了,下巴也更是瘦的出了尖,虽然慕婉涟如今的样子,更加楚楚可怜,让人看着心动,但是苏子冉的心里却只有心疼。
“这么大的风,怎么还站在门口等着,若是吹病了该如何。”苏子冉叹了一口气,将慕婉涟拦腰抱起,走进了房中。
慕婉涟的脸上一红,看着低头退下的丫鬟们,也就没有挣扎,只轻声道:“见你没有回来,心里就有些担心,反正也是睡不着的,便等等你。”
苏子冉抱着慕婉涟坐在榻上,也不将她放下,只用有些微凉的手指,抚着慕婉涟的唇,道:“涟儿……”
苏子冉才唤了慕婉涟的名字,就发觉慕婉涟的抓着他手臂的手收紧了一下。
“怎,怎么了?”慕婉涟的眉毛轻颤,似乎已经猜到苏子冉要说什么了,只是心里不愿承认罢了。
苏子冉将慕婉涟轻按在怀中,道:“沐晨受伤,虽然烧了萧易寒的书房,但是萧易寒最后抱着上官琉月的尸体滚进了暗门,如今生死不知。”
听了苏子冉的话,慕婉涟的身子就是一抖,抓着苏子冉的手愈发的用力,不知是隐忍是担忧还是伤心,或是别的什么。
苏子冉感觉到慕婉涟如此,便道:“涟儿,你放心,若是萧易寒不死,明日一早必定会上朝,到时我定会再想办法,将上官琉月的尸体毁去。”
慕婉涟在苏子冉的怀里,半天没有声响,过了好半晌才道:“我知道,若要做那法事,并非定要尸体不可,也可用生前日日带着身上的物件,就算回了上官琉月的尸体,萧易寒也可能有其他东西,算了吧……”
听了慕婉涟这话,苏子冉一愣,“涟儿,这话是谁同你说的?”
慕婉涟从苏子冉的怀中抬起头,道:“今日平遥道长来府一叙。”
苏子冉一愣,自从上次在定国公府中,平遥道长同涉能法师一同离开后,这两人就没了踪迹,如今平遥道长突然出现在平国公府,还是寻着慕婉涟而来,这件事定然不简单。
“涟儿,你有没有什么事,相同我说?”苏子冉看着慕婉涟的眼睛,平静的问道。
慕婉涟的后脑被苏子冉的手托着,迫使她的眼睛看着他的,慕婉涟听了苏子冉这话,睫毛一颤,眼神逃离了苏子冉的目光,道:“什么,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
慕婉涟这话一出口,就感觉到苏子冉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几乎要将她烧成灰一般的滚烫,慕婉涟的喉咙微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苏子冉看了慕婉涟一会儿,最后什么都没有问她,只是长叹了一声,道:“沐晨还在书房等着,你的精神不大好,我看今日也不必再见他了,沐晨受了伤,也该好好休息才是,沐晨伤好之前的这些日子会一直留在府里,你想问他什么,等到明日也来得及。”
慕婉涟点了点头,没有开口,就听苏子冉又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你先睡吧。”
苏子冉说完,将慕婉涟抱到了床上,又拉了被子给慕婉涟盖好。
慕婉涟从始至终,什么都没有说过,只是闭着眼睛,心虚的怕苏子冉,会在她的眼睛中看出什么来。
最后苏子冉只是在她的眼睛上轻轻落了一吻,而后无声的离开了。
苏子冉不知道,就在自己转身后,慕婉涟就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慕婉涟只觉得,心里又是痛,又是不安,全都乱乱的搅在一起,让她惶惶不能终日,看着灭了的烛火,慕婉涟只觉得孤单极了,也怕极了,可是她眼看着苏子冉离开,也没有开口叫他一声,只紧紧抱着还留有苏子冉气息的枕头,闭上了眼睛,似乎有苏子冉的气息在,就不会那么害怕了似的。
苏子冉一直向外走,直到一只脚迈出了门槛,也没有听到慕婉涟唤他留下的声音,最终苏子冉还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捂着犹如刀割的胸口,走出了房门。
苏子冉和同慕婉涟两人皆不知道,若是今日他们之中有一人没有这么固执,两人之间也不会生受了后面的磨难。
慕婉涟抱着枕头,在这黑暗中却是没有丝毫睡意,今日平遥道长突然出现,寻她只说了几句话,可是那几句话,却让慕婉涟心惊不已。
“郡主到底是少了那么口阳气,夏天倒是好过一些,冬日里就不那么舒坦了。”平遥道长捋着胡子微笑着说道。
听了这话,慕婉涟心里一惊,“清平倒觉得道长的话错了,冬日可以点暖龙,拢暖壶,夏日便是有冰用着,到底还是暑气难耐。”
平遥听了慕婉涟的话,只是了然的一笑,道:“怨气聚体,虽然情可以化解,但到底还是阴气太重,如今郡主虽然有了身子,但是这口怨气若是不能去之,只怕到时郡主的命保不住,郡主腹中的胎儿,只怕也要夭折。”
慕婉涟听了平遥这话,心里咯噔一声,脸色顿时白了一片,“道长的话,清平不明白。”
平遥又是一笑,“郡主的额间一片青黑,近日便有祸事临头。”
慕婉涟猛地站了起来,道:“近日外面乱的很,清平好意留道长进府坐一坐,道长为何偏偏为难清平。”
平遥叹息着摇了摇头,道:“郡主,有些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你同那两位一心逆天,任是谁也不能落了个好下场,只是如今收手已经太迟,郡主的劫难就在眼前,郡主若是不信,老道也无能为力,郡主若是相信老道,老道可不过只有三分的把握能救郡主一命,老道近几月借宿在介霞寺涉能法师处,郡主若是想通了,随时可去寻老道,老道告辞。”
慕婉涟的脑子混乱,轮番的上演这一整日发生的事情,清晏园的刺客,平遥道长的到来,被人揭穿身份的担忧,还有的便是沐晨失手的惧怕。
慕婉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的,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转醒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像是大病了一场。
慕婉涟睁开眼睛,看到外面却是昏暗,房里点着蜡烛,不像是早上,倒像是黄昏。
慕婉涟挪动了一下什么身子,却是发现自己的衣袖好像被什么压住了,低头一看,竟是苏子冉俯在床头睡着了。
随着慕婉涟这一动,苏子冉才立即转醒,睁开的双目中满是血丝。
慕婉涟看着心里一惊,刚张口要说什么,就发觉自己嗓子干疼,竟是只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
“渴了是不是,喝口水,小心烫。”苏子冉麻利的将慕婉涟揽在怀中,倒了一小杯水吹了吹,这才递到慕婉涟的跟前。
慕婉涟伸手想自己接过来,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怎奈渴的厉害,便就着苏子冉的手喝干了水。
“还是有些渴。”慕婉涟才一出声,就发觉自己的嗓子一阵嘶哑。
苏子冉赶忙又倒了一杯给慕婉涟,一边小心的喂给慕婉涟喝,一边说道:“你病了好几日,怎么能不渴。”
慕婉涟听了一愣,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原来这不是第二日的早上。
见慕婉涟又喝干了水,苏子冉还像再倒,就听慕婉涟道:“已经够了,我睡了很久?”
苏子冉这才放下杯子,小心的将慕婉涟放到了床上,道:“都昏睡了三日了,可觉得饿了?”
慕婉涟这才明白,苏子冉的眼中为何布满了血丝,原来自己病了好三日,苏子冉就在床前守了自己三日。
“这三日你是不是都没睡过,瞧你眼中的血丝。”慕婉涟心疼的抚过苏子冉的眼睛说道。
苏子冉笑着住了慕婉涟的手,道:“你这几日病的凶险,本就怀着身子,哪里禁得住这么折腾,我若不守着你,怎么能安心。”
慕婉涟的心里一颤,掩饰的道:“不过是染了风寒,都是大夫看着我怀着双生子便小题大做了。”
苏子冉听了慕婉涟的话,掩下眼中的一丝苦意,嘴上却道:“嗯,但是你有身子了,我担心你受不住,不想你出一点事。”
风寒?大夫小题大做?
苏子冉心里全都明白,也全都知道,慕婉涟的病是何仲白诊的,何仲白怎么会不同苏子冉说,慕婉涟是因为思绪过多,心力交瘁,寒邪入体,这才生了这一场大病。
慕婉涟不知道,苏子冉却是清楚,若不是何仲白医术高明,慕婉涟又自己本身是个坚韧的性子,怕是很容易就这么去了过不了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