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东于铁牢内等了三日,终是摸清守卫送饭的时辰,只听噔噔两声,纪东早已俯身蹲守在铁门之下,眼见暗格渐渐打开,饭菜送了进来,便在这时,纪东以手间铁链为绳,套了出去,绕绕锁住那守卫的手腕,那守卫吃痛,正想叫出,纪东贴着门冷冷道。“你若敢叫,我便弄断你的手,听见没,听见便上下摇晃食指。”
守卫一手捂着嘴,疼得眼泪直流,另一手忙上下摇晃,“你有钥匙么?”纪东又问,守卫左右摇了摇食指,纪东两手一用劲,守卫右手先是疼得乱晃,随后前后摇晃,纪东才稍松些,道。“把嘴靠过来。”
守卫不知纪东要做什么,但一手被擒,只得乖乖靠了过去,纪东忙在身上弄了个“十全大补丸”丢进守卫嘴中,纪东出手极快,守卫连味都没尝便兀自咽了下去。“你中了我血毒软骨丸,若是三个时辰内没有解药,便会全身化作脓水而死,孰轻孰重你自己清楚,把门打开。”
守卫忙伸手欲将药丸掐出,奈何毒丹下肚,如何也抠不出,只得上下摇晃手指,纪东这才将其放开。
守卫取出钥匙,刚欲开门,忽感眼前一黑,倒了下去,纪东发现异状,忙起身看着暗格外,只见一张粉红发紫的嫩唇出现在暗格之中,纪东不解之际,只听咯吱一声,铁门兀自打开,一位蓝眸皓齿,细柳秀眉,修长的眼睫,精致的凤眼,端庄中带着些妖艳的奇女子出现在纪东眼前,当真花容玉貌又是一位绝代佳人。
“姑娘你是?”纪东退了两步,问道。“纪大哥,我是阿林,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主子的丫鬟。”阿林巧笑嫣然,向前踏了一步,“阿林,哦,确实是阿林。”纪东笑道,看着阿林,与之前自是大不相同,纪东也未有多想,问道。“阿林你怎么来了?这很危险。”
“我见主子和你两日都未回寨,不放心,便来看看。”阿林道。纪东点了点头,拾起守卫的佩刀与钥匙。“哦,好,我们现在就去救柳兄弟,阿林你小心些,躲在我后面。”柳林笑着点头也不反驳,心中甚喜“他是在关心我么?”
“小心。”纪东伸手将啊林拉至身后,一式“难断云思千年传”快刀猛劈过去,其后一名守卫顿时一分为二,眼露惊骇,左右倒去,纪东见死了一人,忙拉着啊林走了出去,又是几刀,将其余守卫尽数除去,好在铁牢地处低瘠,密封颇好,以至于守卫被杀都无人发现,随后铁门一个个被纪东破开。
“他奶奶的,终于出来了,多谢你,纪兄弟。”向括道,持刀往门外守着,防止有人发现,不一会,牢门皆被破开,金刀客亦是全部放出,但纪东却未见到柳黎,不由眉头蹙起,止步沉吟片刻。
“小兄弟,你可见到了寨主。”旬公打点余人,走来问道,却未认出阿林。纪东摇头,“我将所有牢门都开了,就是没见到柳兄弟。”“我想起来了,纪大哥,还有一个地方你还没打开过。”阿林道。
旬公、纪东心中一闪,望向阿林,“楼下的内监室”阿林道,二人听闻箭步朝楼下跑去,纪东眼见柳黎被绑,心中一酸,忙解开粗布,道。“柳兄弟,对不住,现在才发现你。”柳黎见纪东语气关切,内心微暖道。“无妨”这时阿林径自跟了上来,见二人“郎情妾意”的模样,寒至心头,哽咽了下,强笑道。“主子。”
“阿林,你怎么来了。”柳黎道,亦吃了一惊,未想到阿林变得如此漂亮,眼角余光不由想纪东扫了一眼。“阿林?”旬公自是不解,随即哈哈一笑,走了出去,等待着三人。
“恩,阿林担心主子故是来了。”阿林道,柳黎点头,过后众刀客闯出牢中,略作商量,众人皆撕扯衣袖,裹住口鼻,以防再中蒙黎巫术,而后直奔其屋舍。
向括憋了一肚子火,第一个冲了进去,大叫道。“蒙孙子,给老子出来,出来见爷爷。”蒙黎一听,自是气得发抖,手持灵风竹棍一个“泰山压顶”朝向括砸去。向括横刀一顶,退了数步,朝旁一跃,斜向连砍十三招,蒙黎刀法平平,招架不住,只得死守,这时其余人跟了上来,见屋中只有蒙黎一人顿时大喜,纷纷持刀涌上,蒙黎见势不对,忙一股后翻退出到床上,脚踩着按格,只听乒乓两声,床底九个瓶子滚了出来,众人怕是暗器,忙退了两丈。
但见蒙黎嘿嘿冷笑,手一挥,抛出数个弹丸,打在瓶子上,乒乓乒乓,碎瓶上冒出滚滚浓烟,幻化作九个婴灵,两眸赤红,面目狰狞,甚是可怕,众刀客见之无不寒毛竖起,又退了两丈几乎要退至屋子外。
“哈哈,向括你爷爷我就在这里,你到是过来啊,嘿嘿。”蒙黎得意地讥讽,向括手持大刀,气得脸色发青,头顶青烟直冒,愣是不敢踏出半步。蒙黎信手一挥,婴灵纷纷冲向众刀客,“后退!”柳黎见了手中五铃镯直摇,婴灵一时间像是无头苍蝇般乱撞,带众人退出后,柳黎也是一个翻身退了出去。
“想走?”蒙黎笑道,携众婴灵追了上来,屋后是在一片空地,空地上种满了秋菊,此时正逢春季,这些秋菊却长得花繁叶茂,好不漂亮。此时的众人自无心观赏这些秋菊,已被婴灵团团围住,进退两难。
“寨主,怎么办?”众人之中只有柳黎精通巫蛊之术,故众刀客背靠背,等待着柳黎的命令。“姥姥在这或许能破,我道行不够,制不住九只婴灵。”柳黎摇摇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杀出去,先将蒙黎那孙子杀了,不能让他得意了。”向括道,身子一跃,扑向蒙黎,但见蒙黎冷笑一声,一只婴灵挡来,直钻进向括醉中,向括捂着喉间想要大叫,却失了声,不一会便是两眼赤红对着蒙黎跪拜而下,叫道“主子。”声音粗犷而尖细颇是难听。
“啊括,你怎么。”旬公心情悲切,亦吃了一惊,不相信向括会突然反目,“哈哈,不要急,你们马上就是我的傀儡了。”蒙黎笑着,手一挥,婴灵一拥而上,将九个金刀客尽数臣服。局势突然倒戈,刀客们反身将纪东、啊林、柳黎三人围住。
蒙黎嘿嘿一笑,缓缓走来,嘴上虽道。“我没有对你们下手是想饶你们一命,乖乖束手就擒吧。”心中却是惊骇,这婴灵巫术饲养极为困难,且极难操作,选择附体并不是他能决定的,他只能起到牵引的作用罢了,且稍有不慎,便会遭到反噬。独柳黎除外便罢,但连另外毫不起眼的两人也有抗拒婴灵之力,这让蒙黎心中暗暗不安、惶恐起来。
“纪大哥,阿林他们都是中了蛊,你们对付不来的,暂且先走,我等会便追来。”柳黎道。“柳兄弟,你剑法不如我,应是你护着阿林先走。”纪东道。两人将柳林护在当中,你一言,我一句的争来争去,看得蒙黎、柳林都傻了眼,“好了,你们两别吵了,我来,让开。”啊林推开二人,信手一挥,九道蓝光溢出,分别击中金刀客眉心,众刀客发出数声凄厉的婴儿惨叫而后口吐白沫,纷纷倒下。
这一幕极快,看得二人哑口无言,想起方才信誓旦旦要保护的啊林,都不由脸颊发红,皆感脸上无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蒙黎,你作恶多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啊林厉色道,手中突然出现一柄细剑,仅半寸之宽,简直是称剑中绣花。
蒙黎举竹欲挡,忽感胸口一疼,一口黑血吐了出来,显然是方才巫术被破遭反噬,他急退数丈骂道。“阿林,你当真过河拆桥不成?”柳、纪二人中一惊。
“哼!满口胡言。”阿林冷哼一声,手中绣花剑正要刺出,只听一声厉呵“剑下留人!”而后当的一声,绣花剑被一根木丈所阻,木丈即刻被切成两节,一位年高德劭、弯着背的老者退了两步,道。“谁让你杀我儿子的。”
“娘,你怎么来了。”蒙黎吃惊道,柳黎正想叫姥姥,却听到蒙黎话语,更是吃了一惊,气血上涌,忙跑过去问道。“姥姥,这到底怎么回事?”指着蒙黎道“他怎么叫你娘。”
“哼,黎儿,蒙黎、蒙立便是你不争气的两个舅舅。”老者冷冷道,想跺一跺拐杖,手中扑了空,才发现木拐已是被阿林劈断,顿时冷哼一声,盯着啊林,掌心图腾忽隐忽现,防止阿林突袭。
“舅舅?他。这。这。”柳黎一时膛舌,又惊又怒,一时说不出话来。“柳儿,我的确是你的叔叔。”蒙黎站起道。阿林退了两步道,拍手称赞,“好个一家团聚。”“阿林,这到底怎么回事?”纪东这个局外人更是不解,忙问道。
老妇人踹了脚蒙黎,蒙黎哎呦叫了一声不敢反抗说道,“其实这一切全是阿林在背后指使我做的,她当日来找我,让我故意激怒寨子,好引你们过来,取你身上的宝库地图,可谁知,柳儿你也不知道宝库的事,如今这个女人见事不成,竟想过河拆桥,当真最蛇蝎心肠!柳儿,你不会怪舅舅吧?”蒙黎恶狠狠地道。
“哼,若不是你心术不正,怎会受她人利用,做这等手足相残之事,还险些命丧敌手,没出息的东西。”老妇人骂道,蒙黎尴尬一笑,说不出话。“阿林,你潜入我寨子多年,有什么企图么?只是为了那宝库地图?”老妇人道。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还是老寨主您棋高一招,不过我不叫阿林,本姑娘姓花,名琳,字彩蝶,小名叫‘林小花’。”说着,花琳向纪东看了眼。
“花琳?林小花,这名字好熟悉。”纪东顿感似曾相识,沉吟片刻,想起多年前一个可爱的小女孩,那是纪东七岁未山上前唯一的好友,纪东那时还小,整日靠乞讨为生,蓬头垢面臭烘烘的,没有人愿意与他玩,唯独隔壁一个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女孩愿意和他玩,并且在他饿的时候,偷偷给他送馒头,纪东只知道她叫小花,是一家大户小姐的贴身丫鬟,可就在纪东见薛留意的前一天,小花一家便不见了,他绕着城里跑了一天都未发现小花去了哪里,因此他哭着伤了一夜,直到次日被薛留意带走上山后,便再也没见过小花。
纪东上山后,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都小花,如今突然相见,不由喜笑颜开,道,“林小花,小花,阿林你就是那个小花吗?”
“嗯,笨蛋,你终于记起我了。”花琳见纪东未忘却她,心中甚喜。“黎儿,看来你的一片心意要付之东流了。”老妇人道,柳黎见二人欣喜,不由心中一酸,暗暗失落,道。“不管你叫什么,我依旧叫你‘阿林’,但你,但你为什么要杀我舅舅。”
“不,不,小花是好人,柳兄弟,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的,前辈你说是不是?”纪东见柳黎话中带刺,生怕二人打起忙说道。
“你开始维护她了么?”柳黎自语道,心凉到谷底,老妇人止住柳黎,道。“后生,你让开,你可知道她是谁?”说着,一只枯瘦指着花琳,纪东转过头去,双眸看着花琳,花琳道。“纪大哥,我。”
“后生,她是西北妖宗的女儿,她不是人,是妖,西北妖主杀人如麻,草芥人命,你说对与不对?”老妇人呵斥道,希望纪东明辨是非,柳黎也看着纪东,贝齿紧咬,内心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