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无聊,打量起房间布置,虽是破屋破瓦,可里头却打扫的很干净,看来这位姑娘是个勤劳的女子。
可空间不大,屋里也没什么东西,都是坐凳椅子,木质圆桌在大门前。
看外头晒着衣服,应该是她刚刚篮子里的。沈夜跨过门槛,想要四处转转,不料有一小孩跟他撞在一起,沈夜一看是个皮肤黝黑、健康的小孩。
那小孩叫道,“你来我家干嘛。”
“是翠花姑娘叫来的。”
“哦,是我姐姐呀。”那小孩手点这下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沈夜笑着,摸了摸那小孩的头。
“不要摸我头。”小孩甩开沈夜的手,掳了掳被沈夜弄乱的头发。
沈夜无语,放下手,“我们回屋吧,你姐姐正在做饭呢。”
小孩一言不语,向屋内跑,“姐姐,姐姐!外面有个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说的是我吗?”沈夜指了指自己,满脑不解。
翠花从厨房出来,外面套着围裙,“狗蛋,你回来了,你说外面有个奇怪的人,是谁呀?”
“就是他,”狗蛋手往外指,指的正是沈夜,沈夜下巴蔫了,一副不解。
翠花发现她弟弟说的是沈夜,笑了,对他道:“这是外乡来的人,肚子饿了,要一口饭吃,不过,我看他也是挺奇怪的。”说完,手掩着嘴咯咯笑着。
沈夜也笑了。
“好了,我还要煮饭呢,别打扰我了。”翠花又回身到厨房去。
屋里只剩下沈夜和狗蛋,狗蛋盯着他,也不说话,嘟着小嘴。
“看来他生气了,”沈夜瞧他那副样子,自以为是的想。
“你生气了。”沈夜问道。
“我没有生气,你一个大男人的,在这里讨饭吃,也不害臊。”狗蛋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抱胸不忿道。
沈夜也没想到一个小孩子家的,口气那么横,当然自己确实有点弱弱的,不过也不能不理他,“我会付钱的。”
“钱?你有多少。”狗蛋问道。
“没多少,一锭银子够了吧。”沈夜有点想戏弄他一下。
“我不信,给我看看。”狗蛋刚刚坐下,现在又站了起来走到沈夜面前,伸出手掌,勾了勾浓眉。
沈夜从中掏出一锭银子,狗蛋看到一锭银子出现在他面前,眼光发亮,想要来抢。沈夜一躲,“我可不会给你,这是给你的姐姐。”
“交给我,我给姐姐。”狗蛋咬了咬牙道。
“算了吧,谁知道你会不会私自吞了。”沈夜把银子放回,拍拍袖口,瞧着他一眼,完全就是不信任。
“你……”
“来了,煮好菜了。”翠花正好端着菜来,把菜放到桌子上,沈夜过来,对她说,“辛苦了,这个给你。”他把银子交给她。
翠花一看,是银子,恐怕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她有些慌张,“这……这是干嘛。”
“谢谢这顿饭,算是饭钱。”沈夜把银子交到翠花手里。
“这不算什么,并不值这么多。”翠花慌张着要把银子还回沈夜手里。
狗蛋看到自己姐姐要把钱往外送,真的是着急,虽然他还小,可也知道一锭银子的重量,忙截住道:“姐,你可不能这样。”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翠花严厉的瞪着狗蛋,“你再这样,看我不教训你。”
狗蛋无法拗过姐姐,嘟着嘴,把拉住翠花的手不甘心的放下。
“给你吧,我不在乎这点钱,”沈夜把银子推还给翠花,鼻子嗅了嗅,“好像有一股糊味。”
“哎呀,是我的菜。”翠花着急,看沈夜不想收回,只好把钱揣进兜里,急忙赶回厨房去。
之后,沈夜吃着饭,伴着菜,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这道菜虽然焦了点,但还是很好吃的。”沈夜笑嘻嘻地,又添了一碗。
“真的是抱歉了,”翠花挽着一缕发丝到耳后,有点愧疚道。
沈夜松了身子,“你说什么话,都说没关系了。”
“是呀姐,他这人才不会小肚鸡肠。”狗蛋插话道。
“就你废话多。”
沈夜填饱肚子后,便准备向这家人告辞,往门口一看,一匹马绝尘而来,马上的人影依稀,给沈夜很熟悉的感觉,沈夜伸长脖子一瞧,不由张大口,“他这么来了?”
那人正是一路追赶而来的刘玉。
“叫你们村长过来。”刘玉对身边的村民命令道。
村民们看这人不凡,好像是个大人物的样子,不敢怠慢,叫了几个人到村长家里去。
“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刘玉拿出一张图纸,里面画的就是沈夜,村民们都纷纷摇头,“没见过。”
“是吗,”刘玉有点奇怪,“从小树林来,能找到的有人口的地方就只有这里,难道他还跑得更远,他又没有马,身上也不多干粮,坚持不到那么远的路程,看来还是要问问这里的村长。”
“村长来了。”一小伙子先跑来报告。
刘玉一瞧,上马向小伙子指的方向驶去,没多久就看到一头发花白的老人,刘玉一想,“这大概就是村长了。”
刘玉来到老人面前,“你就是村长了。”
“是的。”老人抚着胡子。
“那你见过这个人吗?”刘玉拿出一张图纸给村长看。
村长拿着图纸,细细观看,歪着头砸着嘴,“没有,我看你找错了地方。”
“那你看看其他人知道不。”刘玉不死心,继续追问。
“好吧。”村长只好招呼村民前来,将图纸一个一个递给村民观看。
其中有个人叫道:“我好像看过这个人。”
“是吗?”刘玉激动道。
“不过没有那么短的头发,只是面容有些熟悉,我看不是本地人所以才注意到上的。”
“不管了,你快带我去看看,我便知道了。”刘玉拉住那个村民,着急道。
村民有些惊慌,“他被翠花带到家里。”
“翠花?”
“翠花家在哪里!我带你看看。”村民大手招呼,便往翠花家走。
刘玉也跟在后头,离翠花家并没有多远,不一会儿就到了,刘玉径直走到家中,往里一瞧,一个小孩在哪儿,便去问:“这是翠花家吗?”
“对呀,你找我姐姐有事?”狗蛋看到对面出来一个奇怪的人。
“是的,对了你们家有没有出现个陌生人。”刘玉想小孩子不会说谎,或许问他更为合适。
狗蛋一听,也没有多想,“对呀,有个人来到我家蹭吃蹭喝的。”
刘玉一听来劲了,“那他相貌俊秀,跟我身高差不多是吗?”
“对的,”狗蛋允着指头,抬头瞪眼看着对方,“不过他早走了。”
“早走了!”刘玉激动地拉住狗蛋的肩膀,用力的抓住,都把他给抓疼了,让他疼得龇牙咧嘴的。狗蛋有些生气,便不想理这位哥哥。说着,就要转头回到屋里,可刘玉还没有搞明白呢!怎么能让他走掉,急忙拉住他手,问他:“好弟弟,他走了吗?走哪里了。”
“我没有注意看,不过他真的是走了。”狗蛋一把扯开,生气的回答,说完后还“哼”的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
刘玉无法,只好去找翠花,来到她家,狗蛋还是没有好脸色,不过翠花教训了他几句,他虽然不愉快,可也没有在捣乱,走回自己屋里,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翠花和气道:“小孩子家家,没什么。”
刘玉也不是关心一个小屁孩,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沈夜到哪儿,又将告诉狗蛋的话重复了一遍,翠花低头不语,细细地看了对方一眼,“确实有个你说的相似的人到过这儿来,不过却离开了,我倒看过他往西北方向去。”
“谢谢了,”刘玉有些失望,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与沈夜擦肩而过,差点就碰了面,不过也得到了消息,虽然不太确信可也是条线索,可惜他之前出来太急了,没有带沈夜的画像来,或许这样就更容易让人看清出是谁,也好找出方向。
刘玉骑上马,向西北方向奔走。
而沈夜为何就离开消失了,那是他早就看见了刘玉在鲁家村大摇大摆的搜查,被他看到了,他自然想要想办法逃出,敲定了主意,便到翠花家告诉她有人追自己,并苦口婆心的说出来源,自然有些隐瞒之处,但也是无法子,只好为了逃命,说出“善意的谎言”。
后商量好后,便躲进了内屋,沈夜觉得还不保险,又进入了床底下,怕刘玉会突然蹿出来,吓他一大跳。之后就顺利的向想象中的发展,引走了刘玉。
“出来吧,人都走了,我看你也不是好人,而且说不定他又会返回来,你还是快快收拾行李逃命吧。”已经进来的狗蛋探听门外的谈话,知道刘玉已经离开,便毫不客气的对床底下的沈夜喊道。
沈夜也是倒了大霉,碰上了这么一个喜欢损自己的小子,要不是寄人篱下,真想削他。
沈夜爬起来,心想:“刘玉这小子居然追到这么远的地方了,他旁边没有官兵,应该不是想要抓我回去,可是我还是不能让他看到我,说不定就有消息走漏出去,狗蛋说的没错,我还是赶快走人,免得被人知道了消息。”
来到大门口,向他们告辞后,急忙向南方走,也就是刘玉追赶的相反的方向逃走,可惜这镇子没有什么代步工具,要不他这人有钱,肯定买一匹。
并且南方大镇多一些,人口繁多,也容易躲避。可是官府管辖也严厉,很容易被抓,可也不容易被抓,这真的需要运气。沈夜权衡两端,取其最保守的方法。
“你们家就你们两个吗?”沈夜回头问了些奇怪的问题。
狗蛋抢答,“不是的,还有两个哥哥,可是他们从军到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他们何时会回来。”狗蛋说着,就有些伤心起来,忍不住哭了。
沈夜突然觉得这个小孩并不是那么让人讨厌。
一切都很无奈,沈夜趁着天还没黑,伴着日落前进。
在路上,沈夜漫无目的的走着,他好后悔怎么没有弄到一张地图,至少有个地方可以走走。
“沈夜……沈夜!”远方传来一声声喊叫,沈夜还以为出现了幻觉,可是一直都在,沈夜回头看看,依稀有个人影往这儿来。
沈夜不知道是谁,“谁知道自己呢?”鲁家姐弟不知道自己的本名,肯定是熟悉我的人,除了这个时候,还会有谁——刘玉。
沈夜本能的想要找个地方躲去,可是这里是一片黄土,没有树木遮盖,完全暴露,而且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还骑着马,沈夜有些绝望了,反正也很累,便干脆自暴自弃地坐在地上。
前方来的果然是刘玉。
“差点就让你逃走了,沈夜你躲得贼快,让我找的好苦。”刘玉来到沈夜面前直诉苦。
天色已渐黑,沈夜屁股贴着地,一动不动,刘玉站在那儿,看着他鼻翼冒出一股白气,他尽量沉下自己的心情,看着沈夜劝道:“沈夜,你还把不把我当做你的兄弟呀,出走这么大的事情也不透露给我点消息,好不容易找到点你的消息,你还躲着我,我是好心来找你的。你还是快快跟我回去。”
沈夜摇头,“我不会回去的,我已经出来了,怎么可能就这么回去。我被通缉了,回去也是死路。”他背对着刘玉,不想看刘玉的脸,他知道刘玉也是好心过来,可他有说不出的苦衷,而且,沈夜觉得能交到这样的好朋友就足以了,可是自己没有那个福分。
刘玉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对于沈夜的顽固劲又气又好笑,“你别那么固执好不好,皇上并不会因为你弄丢了公主而治罪与你,而且还有你老爹罩着你,你怎么也不会落入牢内,况且公主内的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可能跟之前的夜猫族有关,而且还要等你提供那天晚上的详细情况呢!你还是和我一起回去。”
沈夜还是摇头,“那天情况太危险了,跟夜猫族的是有关,而且那个时候公主突然晕了过去,醒来后就跟换了个人似得,还来了个黑衣少年,我听他们谈话,隐约知道他叫昌平。而且他们的任务是取得皇室重宝龙泉剑,之后就不太清楚。”
沈夜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大堆,把那天晚上可以说的原原本本说给刘玉听,之后又道:“我不能回去,我不能说理由,反正我是不可以回去的。”
刘玉还沉浸在沈夜话里含的信息,突然又听沈夜还是不肯回去,着急了,有些不解,也有些生气,“为什么!我这么辛苦找你,你就应该回去,而且你若不回去,皇上可不是贴告示那么简单,说不定会通缉你的,而且公主一日不回,你家里人也会有危险,沈夜你别小孩子气了好不。”
“我没耍小孩子气!我无法面对……只是难说出口,你不要逼我好不好,而且,我现在告诉你事情的经过,相信你也会通知他们,只要可以对付夜猫族,说不定就可以找到公主,不过他们很厉害,唯有吴仙师才可以对付,我只能说这些了,如果你还要我回去,那我现在就跟你绝交。”
“绝交……”刘玉看到沈夜气愤,反倒冷静下来,“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你在背负,不可以跟我说,但是不要跟我说绝交这种事……”
“好吧,”刘玉背起包裹,回头看沈夜,“既然如此,我就不逼你了,你说的话我会传达,这匹马给你,你这样走路很快就会被人追到,这匹马是良驹,虽不说日行千里,可长途跋涉最为擅长,你带着它远走吧。”刘玉看了看沈夜,沈夜依旧蹲着,身子缩着,刘玉叹了口气,就走了。
沈夜也很矛盾,有些后悔自己说了那么重的话,而后听到了刘玉要离开,还要留马时,心里更不是滋味,有些羞于见人。沈夜悄悄回头,看到刘玉走了一段路,不由着急,可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望着他,“再见!”
刘玉回头,向他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