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采儿醒的很早,可能是因为这一夜睡得太好了,所以才会醒的快。
已经是冬季,夜长日短,卯时本该是日出阶段,可是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穆采儿窝在暖暖地被窝里,就算醒了,她还是习惯性地想赖床。
房间里安静地很,也很黑暗,让人睁眼,也是蒙上一层漆黑。烛台里的蜡烛早在半夜燃烧殆尽,唯有光亮的地方,是扇窗。有一束轻柔的月光射在紧关的窗口上,从而将扇窗的影子投在地面上。
只差一点点,那束月光就可以够到她床榻上,这样,她就可以睡躺着观赏月亮是圆是缺,不对,她忘了,窗口都关了,够的着也没用啊。
在床上思绪很久,同时也在被窝中挣扎一段时间,然后,呼啦一声,被子被穆采儿华丽掀开,失去被窝里的暖意后,顿时被房间里流动的寒凉给冻的打了个冷颤,穆采儿哆嗦着********,爬下床来。
穆采儿着亮了火折子,寻着给烛台找蜡烛。不多一会,漆黑的屋子亮了起来。
烛苗乱颤了几下,照亮一方之地,微弱的烛光扑照在她脸上,使她的脸变得有些沉暗。
看到周围的环境后,穆采儿一阵恍惚,竟忘了自己处在什么地方,等缓过神后,又陷入陌生。
穆采儿扯扯嘴角,转身走向窗口,将扇窗打开。
寒冷铺天盖地卷来,贯穿肌肤,瞬间,寒毛直竖,冷的穆采儿下意识去关扇窗。
可是,手却僵硬在窗栏上。
窗外寂静无声,月光悄然弥散在这座山庄,像是铺了一层薄纱,夜,在风的指尖上旋转,留下一丝清冷。
穆采儿看着窗外,任凭风吹刮她的身子。她的视线落在远处的长廊里,连着她房间的路口都有几条长长的廊道。
那里有人。
她是看到那里有人,才僵下关窗的手。
她看不清,微眯着眼也看不清,只看到一身白,徒然心中莫名恐慌,有点害怕。这种夜色好像满符合鬼穿街,尤其还是一身白,就像鬼魂在那里飘来飘去,不愿散去。
想到这,穆采儿心中更是一惊,想着赶紧关上扇窗。但眼角余眼还是不由自主地瞟过去,却发现走廊里什么也没有,顿时,吓得穆采儿气都没敢喘,就赶紧关上窗。
就连转身对着房间里的烛光时,都产生那段白影在她面前飘过的幻觉,心再次惊颤了下,什么寒冷,疙瘩的都比不上内心突然的恐惧。
她想到轻寒!
她想去找轻寒!
可是她连迈开一步都不敢动。
她转着眼珠子,背靠在窗,告切自己想多了,准是想多了,没事。
就在她给自己压惊时,门外突然一声吓得她,心又是一颤,像是跌入谷底。
待她听清后,原来是敲门声!
门外响起轻寒的声音,瞬间让穆采儿清醒了,她跑过去开门,轻寒站在门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穆采儿就猛的上前抱住他,轻挛的身子往他怀里钻。
轻寒瞪着大眼,没有反应过来。
她冰凉的身子贴着他,让他不禁伸手碰上她的肩背,才发现她浑身冰冷地要死。
“我刚才出现幻觉了,怕得要死!”穆采儿的声音响起,语气伴有惊悸。
轻寒微微一怔,随后抚上她的肩背安抚着,“没事,不要想多了!”
“我以为我看错了,可是它在走廊里一动不动,我再去看时,它消失了。”
“不要想了!”轻寒依旧抚着她的背,安慰道。
许久,穆采儿松开他,两眼呆眸地望着他。
若不是听到她房间传来声音,轻寒也不会出现在这。
“怎么起那么早?”他问道。
“睡醒了!”她低下头看着他的影子倒映在她身上。
“睡不着了吗?”他又问。
她点点头。
他伸手将她的衣服披好,同时顺道说,“把衣服穿好!”
她看着他,背对月光的他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刹那间,她觉得现在的画面很眼熟,猛然想起一个人,但,仅是一瞬,便消散。
可,还是有一股熟悉感。
为什么总是这样,明明想起了什么,却总是闪的很快,让她还没看清那些人的面孔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去躺一会吧!”轻寒柔声说道。
穆采儿没有回答,原本还处于月光下的夜色,渐渐有些光亮了,天很快就会亮起来。
“轻寒,你还睡得着吗?”穆采儿问道,轻寒疑惑地看着她。
“我们看日出吧!”穆采儿看着天边微微泛着潮起的红光,随后转向轻寒说道。
此时,穆采儿和轻寒坐在山庄里最高的地方……所谓看日出的地方就是水榭阁,穆采儿也是无意间发现这栋房子比其他房子高很多。
天色依旧很朦胧,但月光越来越弱,可还是清晰地照亮水榭阁的楼台上,她和轻寒坐在黑暗里。
凉风铺卷而来,刮得她脸颊有些生疼,水榭阁的下面,是数十株梅花树,早已经到了梅花花开时期,一簇簇梅花随着风,打落下来。月光下,片片花瓣翩翩起舞。凉薄的空气里夹来淡淡地花香味。
穆采儿坐在轻寒的身边,呆呆地望着南边。然后慢慢默数着时间。
“冷不冷?”轻寒的声音掠过她耳际,她回看着他,摇摇头。
“我可能在这里待几天就得走了?”轻寒说。
“你是不是也有亲人?”
轻寒没有很快回答,迟疑半晌,才说道,“算是有吧!”
“所以你要去找他们?”
“嗯!”
很久过后,陷入安静,直到天色渐亮,月光也随之淡去,朝南天边的云彩泛地更红,一束光线照在穆采儿的脸颊上,那是太阳的光,很红,骄阳似火。
“太阳出来了!”穆采儿有些兴奋地说道,转头向轻寒望去,却发现他竟睡着了。
穆采儿央央嘴,站了起来,卸下身上的外衣轻轻替轻寒披上,她把动作放的很轻很轻,因为像轻寒习武的人,稍有动静就会惊醒,所庆幸的是,他没有醒。为他披好,穆采儿走过去继续看着太阳慢慢升起来。
不过也在这时,她才发现,站在这里竟可以眺望到抚安城。似乎可以看到熙熙攘攘的街道和拥挤的人群。这个水榭阁,真是高到好处。
轻寒是睡着了,但被夕阳的那道光线射在眼皮上,使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身上被披的衣服也滑了下来,轻寒一看就知道是穆采儿的。
抬眸看向站在围栏边缘上的穆采儿,他没敢惊扰她,只是静静陪她看着太阳缓慢地升起来。
很多时候,他明白了一些事,即便她不知道,可作为旁人的他却是清者自明。
她记忆中所忘记的那个人,一直在她心中。
很久以后,穆采儿回过身才发现轻寒早就清醒了,不禁来到他身边问道,“什么时候醒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他没有说话,起身,将衣服披还给她说,“醒了很久,只是你现在才发现而已。”
穆采儿笑笑没有说话,天边的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
“刚才你在想什么?”轻寒问道。
“有吗?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会想起记忆,这样我就可以不必陌生他们了。”穆采儿说。轻寒没有接话。
最后,是穆采儿先下去的。刚好在下去后就撞来寻她的阿笑。本想问她一大早跑哪去了,却在穆采儿身后看到轻寒的出现,便硬生生将肚子里的话咽回去。
阿笑没说什么,只是朝轻寒微点头,然后将穆采儿拉回房间,替她梳妆打扮。
昨天刚见完祖宗牌位,今天,易水就带着她去见穆峥的坟墓。
站在墓碑前,穆采儿低着头,坟墓的地方,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总之这里一片乱石之地,唯一醒目地是,墓旁有一棵大树,似乎为坟墓永远遮挡风雨。
那里面躺着的可是她亲爹,作为女儿的她是不是应该要难过一下,可是她除了低着头转着眼珠子,就没有其他表情。
如果真想要和爹说什么,她只希望她可以快快想起来,想起他们任何一个人。
那天易水跟她说了很多关于父亲的事,她一件件记到心里去。也瞬间重新了解到父亲的为人。
“于枫为什么要杀我爹?”穆采儿问道,前几次问了好几次都没得到回答,他们似乎不想提到于枫这个人,可是,她只想知道于枫为什么杀她爹。
“一切都是孽缘!”易水叹道,“其实你娘的话也不用在意。”
“不是说他杀了我爹吗?为什么不用在意?”
“很多事情你不懂!”
“那三叔,你恨于枫吗?”穆采儿问道。
如果说没有恨,那是假,怎么可能没有恨过,有时候想着,当初死的是自己该多好。
可是,整个事件里于枫并没有错,错的只是他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