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下起小雨,雨线悄声无息哗然落下,总比那阴闷不晴的天气好多了。
晚膳过后,玉致站在曲廊里,抬头望着黑暗里绵绵不断的雨,像春雨一样。
寒风不断袭来,玉致下意识地搂紧身子,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丝不安,像是要发生什么事。
一件黑色的披风披在玉致的身上,玉致一怔回过头来,便看到端德然一脸慈笑看着她。
“舅舅!”玉致唤道。
“站在这不冷吗?”端德然上前站在玉致身旁问道,他曾经有一个妻子,但却跟着别的男人跑了,此后再也没娶过妻,如今膝下无子女,所以对玉致,就像对女儿一样疼爱,并不逊于做父亲的史常卿。
“冷啊!可是不出来又感觉闷!”玉致吐吐气,看着漆黑的夜,借着曲廊里亮挂的几只灯笼,依稀可以看见天空中落下如线的雨。
“舅舅这里有那么闷吗?是不是呆不习惯?”端德然宠溺地说道。
玉致摇摇头,“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心口突然压的很不舒服,感觉要发生什么事?”
听到玉致说的话,端德然笑了,笑的无奈,“在舅舅家能发生什么事,就算有什么事,舅舅罩着你,别想多了!”
玉致露出苦涩的笑来,心里总是悬不下,但愿吧!
“你爹跟我说了,会把你接出宫,往后就住舅舅这!”端德然说道。
对于出宫,本来是想要欣喜的玉致,却高兴不起来。
尽管这么说了,可端德然还是看出玉致不安地表情,便担心地问道,“到底怎么了?”
“对了,爹呢!”对于舅舅说到父亲,玉致这才想到父亲,顿时紧张地问道。
“不是回房了?”端德然说道。
“舅舅,我去看看父亲!”说着,跑的不见人影。
沿着走廊,玉致跑到靠西的一间厢房,史常卿休息的房间就在那。
看着父亲的房间还亮着烛光,玉致停下脚步微微喘着气,不是说跑这么点路就累了,而是因为身上的衣服太厚重了。
玉致走过去,敲了敲门,“爹,我是玉致,睡了吗?”
许久,屋内没有反应,玉致有些急了,再次敲了敲门,“爹,爹你在吗?”玉致神情焦急地喊着,也顺带将耳贴在门上想听听看里面有没有声音,可是什么也没听到,瞬间,想都没想的玉致准备想推开门,才发现门里面被拴着,根本就推不开。
“爹!爹你在里面吗?爹开门……爹!”敲门的动作立马改换成拍门了。
正当玉致着急的时候,里屋传来史常卿的声音,“玉致,爹正要休息,没什么事的话你也赶紧回去!”
听到父亲的声音,玉致又气又担心,“我敲了半天门,爹都没回应,我很担心,爹开下门好不?”
“爹刚才睡过头了,没事,别担心,你快回去吧!”里屋,史常卿的语气有些催促而不耐烦,似乎不想再跟玉致说下去了。
“爹怎么了,开一下门吧!”玉致听着父亲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可是她的话刚落音,史常卿就怒了过来,“都说了我没事,听不懂啊!赶紧回去!”
生平第一次,父亲吼了她,虽然不知道父亲是怎么了,但玉致还是憋着委屈乖乖听话,随后看了一下亮着灯火的屋子,便缓步走回去。
屋内,烛台里的灯芯颤颤地亮着火光,将室内的东西都暗淡地照应出来。
史常卿坐在查茶桌旁的椅子上,明明天气寒冷,可他额前两边却爬上了汗珠,正悄然滑下,其实这是冷汗,没敢喘气的他,转着斜眼,最终才知道,史常卿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黑衣人,暗淡地光线中,长剑锁如清秋,亮不刺目,发出淡淡的青光,是一把好剑,可是长剑却被黑衣人持住,顶在史常卿的后颈上,稍有不慎,利剑就会刺进史常卿的脖颈里。
其实他不怕什么,就怕对方会对玉致动手,所以才会半天没有开门,也没有回应,最后基本是赶玉致走,很明显,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察觉到门外的玉致走了,史常卿总算是松了口气,而身后那人却没有将剑拿开,依旧顶着史常卿的脖子,那人便是白天一路跟着他们的黑衣男人,此时以这种方式现身。
“我说总感觉不对劲,原来阁下一直在后面跟着我们,说吧,谁派你来的,是想杀我吗?”史常卿淡定地问道。
身后的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握着手中的长剑紧了紧,似乎随时都可以下手。
“你是皇宫里的人?”史常卿突然一惊,想到对方很有可能是谋害太子的人。
“你知道的太多了!”身后传来沉厚而又阴森森的声音,让人发麻,也同时让史常卿倒吸一口气。
已经是亥时,宅内静悄悄地只传来一场风花雪月,雨线换成雪了,天空中飘下大片雪花,轻盈地像蒲公英,随即也夹来一丝寒风,冷的刺骨。
院内的一个青年家丁实在憋不住了,便出来找茅房,冰冷的寒风吹来,那家丁一下睡意全无,才发现下雪了。
搂着发抖的身子走在走廊里,突然听到一声扑通声,像是什么掉进水里,青年家丁瞬间想到的是院内的小池塘,带着狐疑又有些恐惧,青年家丁朝池塘那走去,黑暗中,雪花簌簌地落下,融化在地。
池塘似乎掉了什么东西进去,因为池面是结着一层薄冰的,此时不知什么东西砸破冰面,露了一个大洞,而且那地方还冒着泡,让人有些匪夷所思,到底是什么东西掉进去的,不可能是石头吧!
正当青年家丁想要走进一步看清楚时,背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青年家丁差点尖叫了出来。
“在这干嘛呢?还不去睡觉!”出现的也同样是一个的青年家丁,此时正打着哈欠还没睡够的样子。
“不是,你刚才有没听到什么声音,这里,这里好像掉下什么东西了?”被吓的家丁指着池面问道。
听他这么一说,那人也好奇地看过去,眼一撇,不以为然道,“你是不是梦游了,能有什么东西掉进去,这里又不闹贼!走吧,回房睡觉去,这鬼天气冷死了。”说着硬是将被吓的家丁给拖走。
“那个……”其实他想说,他茅房还没上呢。
池内,原本在黑暗中冒着水泡的地方就这么停了,死寂一般。
那一天,玉致根本就没睡好,在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直到第二天早上,顶着个熊猫眼走出房,才看到天空中飘来雪花,地面,屋檐,一片纯白,都被铺上了厚厚一层雪。
似乎每个人都喜欢下雪天,但每个人肯定也讨厌冬季的寒冷,玉致也不列外。
走去父亲的房间,玉致抬手敲了敲门,“爹,醒了吗?”
就像昨晚一样,等待许久也没反应,着时没有耐心地玉致努力敲门,心想着,要是父亲再像昨晚那样对待她,她发誓她绝不理他了,而且她还要踹开门。
可是半天依旧没反应,玉致一脚踢开房门,一脚没踢开,再踹两脚,最后,终于“嘭”的一声,还真踹开了,这么不优雅的动作,玉致早已做好挨骂的准备走进去,却看不到父亲的身影,床榻上的被子折得整整齐齐,似乎没有睡过,顿时,玉致心中一紧跑了出去。
漫天雪花,唯美地飘落。
雪中留下她一串串脚印,像梅花洛,不深不浅。
厅里,端德然坐着喝着暖酒,暖暖身子,眼眸一抬,大老远就看到玉致急匆匆跑来,有些纳闷,随后,玉致人还未到端德然面前,她就千里传音喊了过来,“舅舅,看到我爹了吗?”
刚喊完,玉致就到了端德然面前,呼吸喘重的看着他。
听到玉致的话,端德然不禁叹叹,一大早起来就找他问爹,有个女儿真好。
“没有啊,他起来了吗?”端德然狐疑地问道。
“我去看了,爹不在,好像昨晚就不在,而且门也是拴着,”玉致急道。
“可能是早就起来了,不必那么担心!”端德然说道,示意玉致担心别过度了。
“爹昨晚就不对劲了!”尽管舅舅是这么说,可她还是不安。
“昨晚吃饭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吗?”端德然纳闷道。
“我去其他地方看看!”玉致说道,转身又闯进雪地里。
宅院里,每个角落都找遍了,果然,史常卿真的不见了,最后,端德然也是派人找,而自己也在寻找中,端德然和玉致都了解史常卿,史常卿有事办,他一定会向他们打声招呼,就算招呼不打,史常卿在卲门也没有什么要事要办!而且还是下这么一场大雪时。
当他们一个个找,回来聚集在一个地方时,端德然问道,“找到没?”
所有人都摇摇头。
“出去继续找!”端德然急道,而一旁的玉致完全懵了。
“别担心,你爹又不是小孩子!”端德然转身安慰玉致,这时,玉致突然抬起头来问道,“舅舅,昨天我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被玉致疑问,端德然怔住了,看着玉致,许久,他说,“是秘密,你爹不让说!放心,会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