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幢空旷的阁楼,几条曲蜒长廊通向宫内深至,其有一条曲廊直往上早朝的金銮殿。玉石砌成的高墙直达五米之高,旁建有石阶方可走上去。
轻寒和采儿坐在延边石桌下的石凳上,向下望去是一大片空旷的敞地,离宫城门很近,而他们坐着的地方虽为宽广,却是士兵诸多。
采儿不安地打着斜眼偷瞄了下周围,一群带刀枪士兵把守在三尺距离之内,明朗蓝天白云之下,本该灿烂柔和,可气氛却严肃的沉寂,这种沉寂压的她哧红了双颊,好生不自在。
轻寒自是察觉到她纷乱的情绪,握着她手心的手掌不禁紧了紧,嘴角扬起微微笑意示意她安下心。
采儿抬眸对上他温和的眼,也许只有在他柔目的注视下,她才会遗忘掉自己的处身境地。他掌心里的温热传遍她手心,甚至连整颗心窝都被温暖了。
阳光斜射下来铺照在两人身上,亦幻亦真,齐下裙摆搁浅。
这里就是皇宫吗?虽说看过去都是层叠的宫殿瓦顶,但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大。
御书房内依旧死寂,没有皇上的许可,卫公公头都不敢抬,更别说要起身。
李琛走了下来,走在光滑的大理石上,虽说没有发出什么细微的脚步声,可对于叩首伏地的卫公公,就像是耳朵紧贴在地面,听着皇上那沉重的脚步一哒一哒地踩在他心弦上。
李琛负手在背,微眯着眼停在卫公公面前,卫公公挤着眼往上偷瞄,只见一双黑色靴子和龙袍衣角停在眼前,偷瞄一眼后,卫公公又赶紧低下。头上方传来李琛沉厚而急迫地声息,“在哪?”
“回禀皇上,已带往琼阁楼。”卫公公说,迟疑了一下又继续道,“此人跟皇太弟在世时有七八分相像。”卫公公也是听守城门的将军说的,是否真有七八分像他也不知,不过能听到皇上问在哪,卫公公替自己捏了一把气,所以才在后面追加那句话,御令牌只有一个,并不是谁都能持有。
“摆驾,朕要去看看。”李琛撩动衣袍一扬向门外走去,身后的卫公公立马起身高声摆驾琼阁楼。
宫外来了个自称李寒的人,本来没多大新奇,因为早已见惯不怪,只是这次不一样,那人可是持有御令牌。一下子,宫内就传的沸沸扬扬,就连已经上完早朝出宫各回自家邸府的官员都耳闻知晓,甚至已在路上赶来要进宫探知一二。
不多会,轻寒他们坐着的周围角落里出现了数百只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俩看,那都是深宫内的宫女太监,就连贵妃夫人才人都来瞧戏了。
直到卫公公那句嗲炮的“皇上驾到”,躲在角落里偷窥的宫人们立马回踩鼠步躲起来。
而为守的士兵以及那盔甲将军都纷纷屈膝跪下请安。
轻寒和采儿都是闻声才望过去,一干大号人马,为首的男子着一件黑色龙袍素身,带来王者之气,步伐稳态,觉不出李琛脸上任何表情,只是太过平淡,却反而更是有问题。
也许没见过这么大的气场,你看看这么多人只跪向一个人,采儿呆愣呆愣地,直到轻寒起身将她拉起,她才错愕地迎着他的动作站起,随后也跪了下来。
却反应过来她为何要跪,她除了父母亲还从没跪过谁。
不满归不满,见轻寒也跪在身边,她也只能屈全自己。
李琛大步走向轻寒,立马就有侍卫上前摆出一副随时护驾的动作。
距离越来越近,气息也随时都有感触。
“你就是李寒?”李琛淡冷地声音响起,却是具满威严,眼神寒洞犀利扫着轻寒。
“是。”轻寒回道。
轻寒的话刚洛音,李琛便接话,毫不犹豫,“来人,将他们拿下!”
闻言,三两群侍卫应是快速上前将轻寒和采儿扣押。
采儿完全搞不懂情况就被人抓起,挣扎几下也挣不脱,最后抬眼望向身边一直淡定的轻寒,她将希望寄在他身上。
“皇上凭什么抓我们?”轻寒猛然抬头直视李琛。李琛狭义一瞥,却惊诧,凛然目光锁定轻寒的清俊的脸庞,果真没错,那张脸与皇太弟李臻极其相像,可显露的表情也就一而闪过。
“欺君之罪。”
“何以欺君?”轻寒驳视,那双眼神在李琛望来,更是像极了李臻。
“拿着御令牌就还真当自己是皇亲宗室,这就是欺君。”
轻寒冷哼,随下一扫便将扣押他的侍卫给甩到一边去。
“皇上,片面之语难以服众的,”轻寒说着将御令牌掏出,“这是当年皇上踢给家父的令牌,何有作假。”
“令牌是真,可落入奸人手中…”
“皇上莫要忘了这个。”轻寒拿出金黄钥匙,钥匙扣在阳光下金光耀眼,折亮周围人的眼。
李琛一怔,看着轻寒手中的钥匙,犹如当头一棒。
在场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钥匙,李琛一慌,不想再跟轻寒浪费任何一秒时间,想下令当场处死他,却晚了,因为不知何时来了张尚书和赵宰相他们,当他们看到轻寒手中的钥匙扣时,一惊张尚书和赵宰相以及两个官员纷纷朝轻寒跪下,而其他官员愣是怔在原地,想着赵宰相他们怎么朝一个陌生男子跪下…
顿时一大群人虎头虎脑的,搞不清现时状况。
为何会向轻寒跪下,也许只有李琛和赵宰相张尚书及还有那两位大人。这群人曾经跟随李臻兄弟,为他们兄弟俩打下南国半壁江山,期间还死了六个拜把兄弟。李琛身为弟弟坐上龙椅,不仅封哥哥李湛为皇太弟,还赐其御令牌,甚至连玉玺都交给李臻。这些事只有当初跟随李臻兄弟的赵宰相他们知道,现在能知道的人便剩下赵宰相他们四人了。
那钥匙承载着最大的权力,就算李琛身为皇帝也没有那资格拥有,因为所属权是皇太弟李臻。
而今那紫衣少年拿着那个钥匙,还有御令牌,更加无疑的认为轻寒便是死了十二年的李寒。
事后,李琛是在赵宰相他们的目光下吩咐将轻寒和采儿放开。松开过后的采儿立即蹿到轻寒怀里躲着,她害怕,害怕这里,她想离开,她拉住他宽袖的袖襟看着他,可他却只是抬手抚上她的肩背安抚着。
其实他已经后悔将她放在身边。
他比谁都害怕。
会失去她。
他知道她向往自由,他把她带出来,却又将她带入另一个圈狱。
如果她想要离开,他可以随时放手。
只是她想要他跟她一起离开,可他不愿意。
纵然如此,还是有人质疑轻寒的身份,毕竟在众人们的事实里,李寒早已死了十二年,现在突然冒出,还非得是十二年后,能不质疑吗。
于是文武百官齐聚金銮殿中,轻寒和采儿被迫拥簇到殿上,而殿外却是一大批侍卫把守,殿堂上方龙椅上坐着皇帝李琛,本是满皆疲劳困乏之意,可现在看来却是面目狰狞,消瘦的轮廓接近松塌,眼神阴利如荒漠里奄奄一息的老鹰,却还做着垂死挣扎的动作。李琛轻转回眼瞪向殿堂背后站着的朴赫,仿佛一场沙战就要上演开打。
朴赫虽低着头,但能感受到皇上的目光正狠狠朝自己射过来,他知道皇上定会定他的罪。
采儿自是没见过这等场面,内心早已镇定不了,她想离开,为什么轻寒要带她来这里。
轻寒一直握着她的手心她的手逐渐变冷,似乎想要抽离。他怎么会不懂她此时的心情。
轻寒将她拉近,凉薄朱唇凑到她耳边轻轻留下只够他两人听得到的声音,他说,“别怕,有我在。”
她抬头看着他,因为近距离的靠近,她抬头时,他的唇差点抚上她那光洁的额头。
他抬手抚平她紧皱的秀眉,指尖暖意触碰她眉心,而她僵硬的身子也在此时慢慢放松下来。
殿中的大人们眼神复古地看着他们,心中略有不悦,简直不分场合重地,随及各个尴尬转眼,却瞥见坐在龙椅上的李琛整张脸黑下,那脸黑的跟御膳房里的锅底有的一拼。
离轻寒距离最近的赵宰相深吐气息,握拳抬起放到嘴边假装连咳两声给予警示。
殿上气氛诡异,突然鸦雀无声,赵宰相那一咳显得十分刺耳。
轻寒放下手,紧紧握住采儿的手静等侯问。
而采儿直盯自己脚下漂亮的绣花鞋,想以此转交注意,告诉自己,身边所有事物都与她无关,她只要知道轻寒在就好。
几番证明轻寒的身份后都得到证实,众人惊嘘,当年从那么高的悬崖坠下,是怎么活过来的,对这种问题,轻寒含笑不语。
当问到当年是谁杀害皇太弟时,轻寒突然沉默了,许久才摇头表示不知情。
而上方李琛却暗自松气。
轻寒被封为皇世子,赐予宫殿一座。
这赏赐,估计李琛在背后抱着佛脚要乱跳了。
采儿虽对轻寒的身世感到困惑,但始终没想到他是皇太弟的儿子。
皇太弟的儿子,那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