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楚含烟游走在花圃中间婉转小径,早秋的蝴蝶还留恋在花丛中,却不如初夏时那般精神。两旁的花圃各色菊花分门别类的摆放着,白的红的粉的绿的,然而最多的却是黄菊,最美最精也最少的是紫菊和泥金九连环。楚含烟驻足在一处花圃前,弯腰摘下一朵绿水秋波,绿白色的花瓣如烟花般绽放,却在末端卷曲。花蕊淡淡的嫩绿隐在花瓣下若隐若现,不及冷艳的素白礼花的绚烂金皇后的高贵,却别具一番风味。
徐绘棠下午去了一趟紫宸宫,与常福交涉一番却碰了壁心情有些不畅。自打离开便一直没个好脸色,知画跟随徐绘棠身边多年自知她性子,于是建议去外边儿走走散散心。徐绘棠也觉知画所言在理,便沿着长廊行走在深墙之下。览花开万千花香弥漫,忽见花圃处没人独立,略顿足柳眉轻挑,随即下了长廊自曲径走了过去。步履款款仪态万千,宝蓝色繁复的宫裙即使被翡翠禁步压制,也依旧随风轻舞裙摆。绛唇微弧轻声糯曼。
“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楚含烟闻声回眸目光淡淡看去,宝蓝色的华服衬的来人端庄大方。点绛唇淡凝眉,蝉鬓刀髻上几只古朴的点翠银簪。五官分开来也算不得精致,可拼凑在一起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楚含烟不动声色的打量来人,身后明珠已经俯耳细语出来人身份。楚含烟打量过来人便收回了目光,垂睑鸦青长睫在眼窝打下阴影。略微颔首行了平礼后启唇淡漠。
“诗章学浅切于白居易,学yinmi于元稹。元稹的诗纵然是千好万好,可我却始终不喜欢。即使写下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千古佳句,也不过是个游戏花丛的浪荡子。”
徐绘棠想过楚含烟如何回答,可思量万千竟也想不到回答的却是如此。不由柳眉挑了挑,走了过去在小径另一边的花圃摘了一朵金皇后指尖把玩。柳眉颦蹙垂眸往楚含烟所在方向瞥了一眼,话语轻佻随意。
“我这是触景生情脱口而出,倒是让楚宝林想到了别地儿去了。那元稹是痴情汉还是浪荡子,倒是与我无半分干系,与楚宝林你似乎也没什么干系吧?”顿了顿,接着又道:“管它是沧海还是巫山,能写出那样诗句的人,不管有多浪荡,终究还是令人仰慕的有才之士。”
楚含烟侧着头目光落在徐绘棠手中那朵金皇后身上,眸色深了深转瞬即敛。指尖转动着花梗,如絮花瓣随之旋转成舞。天际雀鸟已经没了踪迹,知了秋蝉却是叫得欢实。清风送来桂花的香气,夕阳也埋了大半个身子入山。赤红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空,渺渺如烟的晚霞随风翻涌。楚含烟迎风前行了几步,望向宫门方向的天空。幽幽长叹一声,徐徐轻语。
“诚与我无关紧要,只是不喜这般人罢。一念天荒,我曾经想要的,如今得不到的。所以也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