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忙安排人将灶上一直在热着的热饭热汤端了进来,常氏觉得胸中块垒轻了不少,这一时也觉得有些饥了,便好好吃了这餐饭。
过了不久,韩福家的请人来跟常氏说,黄芪睡了一觉,精神已经好了许多,问夫人和大奶奶可要向她问话。
常氏摇头说:“也没什么好问,让她好好歇着,好药材补品的只管拿我的过去,必要让她快些养好了。”
许氏笑着起身说:“那总也要问问到底情况是怎么着。母亲若累了,就先歪一歪,媳妇一会再过来陪您。”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许氏就回来了,回来时脸上还带着几分异色。
唐小鱼见她那样子,知道舅妈有事要跟外祖母说,便找了个借口跑了回去。
许氏遣散了屋里服侍的人,这才神色复杂地坐到常氏跟前儿去:“原来真的是方家来了信。”
常氏坐正了身体,看着儿媳妇:“出了什么事?”
“那信只有周太太和周小姐看过,旁人并不知道,不过黄芪听了几句周太太哭骂的话,那意思像是周家去了信给方家,因为周太太无故打死婢女,那婢女……婢女身上还带着两个月的身孕,所以周家要……”许氏顿了一顿,方迟疑着说出来,“要休妻。”
常氏睁大了眼睛:“什么?有身孕?!这是怎么说的,不是说因着周歧要抬那婢女当姨娘,所以才……”
常氏终于恍然了,为什么方念芹会那么冲动要将菀萝当着周家所有奴婢的面活活打死。
因着那婢女爬了周歧的床,有了身孕,直接剥了她的面子,她才会这样怒火中烧。
“她真是……”常氏简直没话好说了。若是没有身孕,那个叫菀萝的婢女是个家生子,主母打死了也就打死,周歧就算气恨,也不能为了个没名份的奴婢而休妻。
现在这事是涉及了子嗣的问题,往大了说,方氏那样的做法就是谋害夫家子嗣了。
这可是极严重的罪责。
“她也太蠢了!”常氏只能狠狠地咬着牙这样骂出声来。
“周家拿了大夫的脉案找到方家,说周太太犯了七出之条,害了周大人的子嗣,任凭方家怎么说都要休妻。”
休妻可是桩大事。但凡有点可能,有体面的人家,无论是男方还是女方,轻易都不会选择这条路。
家有被休弃之女是整个家族极大的污点,而周歧选择这么激烈的方式来摆脱方氏,也就是要跟整个方家作对了。
常氏觉得手脚冰凉,连呼吸里都带着寒气。
“方家老夫人送了信,让周太太自己处置,就算不能和离,哪怕是析产别居也不能让周歧真的休了妻。若最后真的无法,要落到这田地,周太太也就不用回方家了,方家只当没生过她这个女儿。”
难怪方氏见信就发了疯,还会失去理智地将一腔怨气都发泄在黄芪身上。
许氏斟酌着言辞对常氏说:“要不暂时别赶她们出去。既然方家容不得她们,便是咱们将人送去了方家,方家也不能收。她们母女两个难道要这样流落到外头去?”
常氏默然片刻,叹了一口气说:“她亲娘都不管她,我一个姨母又能管得什么?这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可赖不到旁人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