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都昌又调来了一位姓张的县太爷,这位县太爷很有背景,来都昌后,师爷说,老爷安顿好一切政务,请老爷走访一下牛伯仁先生;张老爷心想我堂堂的父母官,难道还害怕一个小小的辣智不成,随即与师爷说班房里关押的犯人,湖中抢劫案未了结,随即附着师爷的耳朵,如此这般的办即可,师爷连连点头,按张老爷吩咐,在班房里找到了那名匪首,对匪首说你只要当面指责牛伯仁与你是同伙,说他是劫匪老二,我不但不治你罪,而且还给你盘缠,放你回家,匪首老大说此话当真,师爷说,县太爷说的话,难道还不相信吗?
第二天,县太爷升堂,将匪首带到堂前,并把当地绅士、地保请来旁听,张老爷大喝一声“升堂”,衙役喊着堂威,击打着堂棍,大堂上一片肃静,县太爷将惊堂木一拍,问:“堂下何人”,匪首道:小人原是松门山渔民,本想过自在日子,哪知去年,牛伯仁先生说,你们这帮人没有出息,整天打些鱼混日子,打渔一世也只是个穷鬼,你们不如买些利刀、长矛之类的武器,在鄱阳湖中向过往的商船借些银两,如不反抗,就算了,如要反抗,便做掉几个,自然乖乖听话,因此大家便由牛伯仁出谋划策,干起了湖中打劫的买卖。县官和在场的绅士、地保大吃一惊,大家尊敬的牛先生原来勾结匪类,在鄱阳湖中为非作歹、谋财害命,这还了得,于是县大人抽出令牌,命二衙役前往牛角塘捉拿牛伯仁,这时早有一位好心人,急往牛角塘村传信,牛伯仁得知此事,叫他两个侄儿,把大门关上,不准外人进来,同时叫侄儿用一条大麻袋,将自己装在里面,用绳子将袋口扎紧,再将大门打开,正在这时两衙役闯进家门,把他的大侄儿反背按住,“问”,你是牛伯仁吗?大侄儿说:我不是牛伯仁,牛伯仁是我叔叔。他在那里,大侄儿用手指着麻袋说,他在麻袋里,这几天得了风寒,怕冷,因此用麻袋装着发汗。不管怎样,他涉嫌通匪,有人告发了他,我俩奉命拿人,这时牛伯仁在麻袋里说:两位官差,我不难为你们,我跟你去公堂,他叫、二侄拿根扁担,把我抬到县衙去,进县衙后,老爷问,牛伯仁带到吗?两衙役说,带到了,在那里,在麻袋里,老爷说,把他放出来。牛伯仁说不要慌,老爷有事只管问,我在麻袋里回答,老爷问:牛伯仁,你身为秀才,不在乡间务正业,却要与鄱阳湖大盗串通一气,湖中行劫,是何道理?牛伯仁回道:请问老爷,那匪首说我和他串通一气,在鄱阳湖中打劫,叫那匪首说出我牛伯仁是何长相,胖、瘦、高、矮,年龄几何?如果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牛伯仁不是那样好诬赖的,把个县太爷问得哑口无言,旁听的绅士、地保这时才明白是县官蓄意栽赃牛伯仁而精心安排的。牛伯仁在麻袋里大声吼道,请诸位作证,我牛伯仁堂堂的秀才出身,处事光明磊落,从不欺软怕硬,横行乡里,今天张县令,要在都昌做一名贪官,害怕我从中作梗,所以恶人先下手,要致我牛伯仁于死地。其中有一人说,可能是一场误会,牛伯仁说,这是蓄意栽赃,随即叫侄儿将麻袋打开,牛伯仁跳出袋口,抢到张县令面前,用惊堂木一拍,吓得张县令冷汗淋漓,连说,误会,误会,下官赔礼就是了,牛伯仁用手指着县官大声说,狗官,到省府与你论理,说着带俩侄儿回家去了。没过几天,张县令被调走了,不知是革了职,还是调往他地任职去了?
后来,牛伯仁名声太大,树大招风,要防人暗算。因此,他到外县,外省云游,结交一些豪杰义士,一日他来到海昏地界,天快黑了,准备借地投宿,正在这时隐隐约约听见妇女的哭声,他朝哭声走去,近听,是一名媳妇哭婆婆,只听见:好娘啊,你怎么一个人就去了,啰个不带我去,把我丢在世上吃苦啊,家里没有半文钱,缸里没有半升米,叫我啰个办,有钱人眼中浅,亲戚朋友也不上前,嫌我命不好,怕连累他人,倒霉,连诉带哭,痛断肝肠,路人见了也心酸。正在这时,牛伯仁走进她家,只见一老妇人死在门板上,头边一盏菜油灯,一炷路香,媳妇约二十三四岁,虽然,蓬头垢面,但她颇有几分姿色,牛伯仁走近少妇跟前问,那位大妹子,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妇人说:请问先生是哪里人,牛伯仁说,我是都昌县人,去豫章办事,路过这里,想在贵地借宿,不想遇见你家出了这等事,少妇哽咽着说,先生你不知道,我好命苦啊!18岁嫁到婆家,第二年公公过世,族人说我八字硬,克死了公公,我忍气吞声,幸好有婆婆和丈夫替我说公道话,说公公10年前患痨病,如何责怪媳妇。大家的风言风语才算平息,可第三年,我丈夫上山砍树,不小心被树打死了,这时都说我是丧门星、寡妇命,3年克死两条命,我被气得没法活,几次想寻死,无奈,还有70多岁的老婆母,现在老婆母昨天下午死了,亲属、亲戚都不上前帮忙,我越想越伤心,难道人世间有这么不公平的事吗,我一善良女子,从未做过坏事,想是前世造了恶,今世受折磨不成,说着又哭,牛伯仁劝道,不管过去的事,只管把婆母的后事处理掉,少妇说,我家不但无钱,而且米缸里不到一升米。牛伯仁问,这村里有财主否?少妇说村东头有一大财主,他家钱再多也不肯借给我啊,怕我还不起,牛伯仁说这不要紧,我自有办法,明天绝早听我安排,少妇将信将疑,晚上少妇把缸里不到一升米,煮了一锅浓粥,两人吃了,当夜,牛伯仁在村头借了一间柴房睡下。
次日天未亮,牛伯仁来到少妇家里,吩咐她,用一床被单将婆母包起来,要卷得紧紧的,你扛脚,我扛头把她抬到东头财主家去,到了财主家我叫你哭,你便死命哭,声音越大越好,我从中取事,少妇连连点头,一切听从先生安排,到了财主家门口,天刚要放亮,东边麻丝光,牛伯仁用手击打财主大门环,大声叫喊,开门、开门、赶快开门,敲门声一阵紧一阵,里面的人不知何故,管家前来开门,门一打开,牛伯仁不由分说抬着卷成树筒形的尸体,冲进财主家大厅,放在厅中央,管家说这怎么回事,只见少妇拼命大哭,牛伯仁大声喝道:快把你家员外叫来,逼出人命还装没事,这时员外衣着不整从室内跑出来问,怎么回事,牛伯仁义正言辞地说,你色胆包天,无缘无故,脱裙扯裤,强奸我表妹,逼死我亲姑,天理何在,国法难容。我现在要你立刻到县衙论理,我要告官,员外吓得浑身筛糠一样,不停颤抖,连说有话好说,何必如此,牛伯仁说,你是想公了还是私了,员外吓得六神无主,连说,何必惊师动众,私了的好,这员外姓徐名福,他父亲和祖父横行乡里,赚了许多不义之财,到徐福这一代,他为人忠厚,胆小怕事,是个守财的庸人,从未见过像牛伯仁这样泼辣的人,几句话把徐福吓晕了,乖乖听牛伯仁摆布,这时的牛伯仁看见火候到了,私下和少妇嘀咕了一句,处理后事要几多钱?少妇说,我也不知道,可能要20两银子,牛伯仁大声说,你拿出100两银子安排老人后事,另拿100两赔偿我表妹名誉及生活费,共计200两,从此两清,管家从中说,你讹人也讹得太凶了吧,我看100两可以吧,牛伯仁大怒,一巴掌打得管家耳红面赤,连说我把死尸抬到县衙,看你怎样收场,徐福怕祸,知道此人非等闲之辈,自认倒霉。急拿出200两银子交到牛伯仁手中,同时叫两家人把死尸送回她家。
这位少妇名桂枝,婆家姓徐,桂枝回到家中,由牛伯仁帮忙,还请了一位风水先生择地,买了一付好寿材,要将婆母的后事打理得风风光光,这时村里有一位后生,30余岁,叫秋生,他看桂枝命苦,很想帮忙,又碍于自己是个单身汉,害怕村里人说闲话,现有牛表哥出面帮忙,秋生便大胆上前和牛伯仁做帮手,对牛伯仁表哥长表哥短的,村里一些至亲位下,也来帮忙,几天后,将桂枝婆母的后事处理得体面风光,其实,村里人并不知道牛伯仁真是表哥,假是表哥,只有桂枝心里清楚。牛伯仁是她的救命恩人。
牛伯仁经过海昏,解救了桂枝,心里非常高兴。第二天牛伯仁搭船过鄱阳湖进入长江,来到南京下船后,感觉大城市的街道宽阔,店面整齐,商贸繁华,开阔了他的眼界,风俗民情与豫章、浔阳、南康大同小异。牛伯仁穿街走巷,玩了两三天,再往镇江方向走去,这天来到镇江郡,镇江虽然比不上南京,但南杂百货,各种商品非常丰富,其中镇江陈醋远销大江南北,这里经济也很富裕,牛伯仁在镇江玩了一天,第二天准备往常州方向走,他走出镇江,在镇江郊区看见一大群百姓,围在一村庄的空地上,地面上摆了好多桌椅板凳,远处看去好像集会,牛伯仁走上前问一位老者:请问老先生,贵地是搞什么集会,那老人说:搞什么集会,我们大家是统族,打官司。牛伯仁又问:老先生是打什么官司?那老人不耐烦地说:你一个过路的外乡人问这么多干嘛?我们王姓与南京道台打官司,道台是当朝和珅的表舅,他请了安徽、江西、江苏等地的地师,在这纵横几十里寻找风水宝地,结果他发现我王姓老祖宗的坟地,靠王氏家庙背后有一穴地,风水先生说这是穴活龙哈口的地,寅葬卯发。道台大人姓李,叫李琦,他父亲七十多岁,重病在床,急需找一块风水宝地安葬他父亲,我们不管他官高权重,出多少钱,王姓就不出让,他那边放出话来,说庙背后有一片地是属姓李的地。不管王家人再多,李家人还要争过来,官司从县到府,从府到省,推来推去,就是得不到解决,王家人周边80多个村庄,一个村庄三个代表,还请了专职通晓大清律法的师爷,状纸都有上百份,就是不能告倒李琦,今天是总聚会的日子,王姓准备到京城告御状,牛伯仁说:这种官司我也见过,如果你们相信我,我也可出些点子,这时王姓长者说,如果有人出面写状纸包打赢这场官司,王氏家族愿意拿500两银子为奖赏,牛伯仁微笑一声说:如果没打赢,王姓莫怪我,如果打赢了,我只要100两谢金。这时王姓总头人来到牛伯仁面前,要牛先生到里面上坐,盛情招待牛先生。牛伯仁吃完饭,叫王姓族人把前些时候请人写的状纸拿过来,他将所有的状纸,全部翻阅,从中抽出一份,状纸上详明该山座落范围,四址,以及老祖宗安葬在此,还有家谱记载等理由。另加一段文字说出这穴地的特殊作用,其言曰:“庙背后一穴地,都说出皇帝,道台硬要葬,不知是何意?”牛伯仁写好后反复检查,确认无疑,交给王姓族长,同时附着族长的耳朵说:选几名办事干练的人,明天快马进京,将此状务必交到皇太子手中,如果太子不在京,就立即找纪晓岚大人,只要照我说的去办,此状必中。
族长连连点头,当夜选派了三名能言善辩的举人,并安排三名武术高手沿途保护,多带盘缠,遇水坐船,旱路备马,日夜兼程,从江苏镇江穿过山东来到北京城,在城内碰巧,遇到一位镇江老乡在纪府做杂役,王家人向他打听纪大人在何处,老乡告诉他们说,纪大人今天邀请太子过府吟诗,太子和纪大人马上就到,于是他们便在纪府门前等候,不一会太子和纪晓岚谈笑风生步行而来,刚到纪府,3位王姓举子一齐拦路跪倒在地,口喊冤枉,请太子为民做主,2人本是非常高兴,那知半路遇到这些烦心的事,太子很不高兴,纪晓岚说,你3位有官司应该在当地府衙告状,为何跑到京城来,3人齐道,我3位都是举人出身,也略懂大清律法,无奈被告是南京道台李琦,和珅大人的表舅,此官司有理无处申,迫逼无奈从镇江赶到京城,今幸遇太子,请太子为小民做主,这时太子脸上略有转色,接过状纸说,你们回镇江等候,说着二人进府去了,再说太子非常恼恨和珅,他和纪晓岚性情相投,经常在一起,太子看了王姓状纸,大惊失色,对纪晓岚说:这还了得,这李琦活的不耐烦了,竟然萌生异心,明天奏请父皇。第二天上朝,太子将镇江王姓状纸递上,乾隆皇帝一看,大喝一声,大胆奴才,竟敢萌生异心。皇儿这事由你去办。务必查清真相,切不可姑息养奸,太子还向父皇要求纪大人一同前往镇江,二位奉圣来到镇江府,镇江府大人是李琦的表弟,这样错综复杂的关系,王姓人怎么能打赢官司,太子派心腹到民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得一清二楚,然后在镇江府质问府官,这案子你是怎样审理,镇江府看见太子和纪大人亲来镇江,知道来者不善,即使和大人亲自来了也无济于事。他只得一老一实的把事情经过告诉太子,太子说,你们身为父母官,不为民做主,却官官相护欺压百姓,是何道理?镇江府将南京道台李琦如何抢占王姓祖坟山,平时如何欺上瞒下的罪行写了一份供词,当面画押,交给太子,太子此次奉父皇旨意查办南京道台企图谋逆案,经镇江府交代的供词,太子当场宣布,将南京道台李琦革职查办。则令镇江府戴罪立功,今后要勤政爱民,做一位爱惜老百姓的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