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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鄱阳湖传奇(5)

野猫白天挨了打,晚上又走了20多里山路,小小年纪,累坏了,吃了一碗面条,一觉睡到大天亮。第二天,野猫见那汉子睡在自己身边,这时那汉子也醒了,野猫问昨晚你好晚来吧,汉子唔了一句,倒头又睡了,直至太阳偏西,那汉子才起来,问道你还没走?野猫说,我上哪去啊,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野猫子。那汉子猛地翻身起床说: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男孩说,我叫野猫,没有家,是在外到处流浪的野孩子。那汉子自我介绍说,我号刘新,别人送我外号流星,我是夜里做买卖,来无影去无踪,好比流星闪电,所以称流星,后来又简称我叫刘(流)爷。野猫昂着头听流爷讲述,他对流爷说,反正没有家,我跟你学做夜买卖生意如何?流爷认真看了看野猫,说人倒精灵,不知胆识怎样,野猫抢着说,我胆大,不怕豺狼虎豹,不怕妖魔鬼怪。流爷说那好,今晚子时过后,帮我办一件事,办好了再说。晚上野猫跟着流爷吃过饭,流爷叫他先睡会儿,等下我叫你起来办事。野猫吃过晚饭,倒头便睡,刚过子时,流爷把小孩叫起来,野猫用手揉揉眼睛,问到哪去?流爷用两个篮子装着500个半排的小回饼子,对野猫说,靠南边有一座山,山上全部是坟,坟洞里有两种鬼,一种是阵亡鬼,一种是水亡鬼,阵亡鬼是当年朱元璋和陈友谅大战鄱阳湖时杀死的鬼,水亡鬼是每年山洪爆发,从上游往下游冲来的死尸叫水亡鬼。往下游不但冲来死尸,而且还会冲来很多财物,老辈人说湾山不作田,一场大水吃3年。当地人把冲下的财物一抢而空,剩下的死尸大家伙就埋在那座山上,那山当地人称野鬼山,我把山上500座坟茔都插上小黄旗,你今晚去那坟头上每拔一面小黄旗,就放半排回子饼,既不能多放,也不可少放,否则是没把事情办好,野猫高兴地说,就这个事,那好办,这就去,说着挑起两篮排饼上山去了,按照流爷吩咐的,每坟头收回一面黄旗,放半排饼,野猫手脚灵活,拼命收黄旗放饼,忙了好一会儿,有点累了,刚一伸腰,见坟山上阴森森的,惨淡的夜色中不时传来阵阵怪鸟的叫声,这时才感到有些害怕,但流爷分派的任务一定要完成,否则无处安身,只有壮着胆继续分饼,快要分完的时候,那座高坟背后一个黑鬼,青面獠牙,伸出一只手向野猫老声怪气的说,我还要半排,流爷说了每人半排,你已经吃了半排饼,怎么还向我要,真是个挪食鬼(鄱湖俗语)实际上就是争食鬼。那黑鬼很不高兴地不知往那个坟洞里钻了。

野猫挑着篮子,里面装着500面小黄旗,回到山洞里,流爷说,完成了吧,完成了。说也好笑,他告诉流爷,人有抢食争食的,鬼也有争食的挪食鬼,快分完的时候,一个挪食鬼还伸手向我要半排饼,流爷说,你没给他吧。野猫摇摇头说:你算好的数量,我不会多给的。流爷很满意点点头,野猫并不知道这是试他胆量。

这些天,野猫在这里穿好的,吃好的,生活过得很舒服,流爷每次出去都要带回好多衣服和食品,旁边一个山洞里,下面铺着木板,上面放着很多物品,平时用栅门关锁着,不准野猫乱动。里面肯定是一个储藏室。

他来这里快半个月了,平时洗菜煮饭的任务全交给野猫,野猫手脚麻利,菜饭也弄得好,流爷很喜欢这孩子。一天在吃饭的时候,野猫对流爷说,我来这么多天,没跟流爷到外面去做买卖,流爷说明天跟我去,第二天野猫跟着流爷来到一个大村上,先在村南头一个破庙里住下,待到半夜过后,流爷提着布袋,往村中间一个大户人家走去,在南边的侧门外用小铁棍拔门闩,好一会没拔开,只有在门边打洞,流爷的打洞手段非常高明,没一会,打开了一个脸盆大的洞,他用手一招,自己先进去了,野猫个儿小,跟着溜进去了,进去后他像到自己家里一样,打开一个储藏室,将里面的好东西装了两麻袋,对野猫说,我先拿两袋东西出去,回头还来拿,你等我来。流爷出去后,将洞门用刺条塞住,然后大声喊叫,里面有贼呀,快来捉贼啊!野猫吓慌了,急忙往洞外钻,结果被刺条堵住了洞口,钻不出去,野猫急中生智,他一个猛回头跑到灶头上拔下一个吊罐,往头上一套,冲了出来。

流爷在十字路口等他,待他来时说,你怎么这么慢,半天跑不出来,野猫说不知是那个婊子崽用刺头堵住洞口,把我头都刺痛了,结果我用吊罐套住头钻了出来,流爷心里想这小家伙好有心计。

到家后,流爷对野猫说,今天害怕不?不怕,从小就不知道什么叫“怕”,流爷又说过两天还要做宗大买卖,流爷白天出门,穿的很像阔老板,每到一个地方都要踩盘子,回来再做夜买卖。又过了十多天,流爷很高兴的从外地回来,对野猫说明天出门。第二天野猫扛着个布袋跟着流爷走,流爷把他带到豫章县城,在旅馆落下,流爷在县城内走来走去,并对野猫说:看到没有,这是个大财主家,今天他娶第三房小老婆,家里吹吹打打,非常热闹。下半夜丑时左右,人都睡着了,照老样子先打洞,再进去,爷俩一进门便倒酒吃肉,又吃果饼,流爷边吃边打锣、打鼓,财主家的人说,现在不要闹了,好夜深,大家白天辛苦,晚上也要睡觉。这样反复几次,流爷装好了三个袋,自己先拿两袋准备走,野猫怕把他一个人丢在后面,他扛起麻袋往外走,二人都出了洞口,突然流爷说,不好,小袋没拿出来,里面全是银子,野猫听说小袋装的全是银子,他马上返回洞去,这时,流爷找来一块麻石条,少说也有两百多斤,将洞口死死堵住,并用膝盖顶着,然后大声说,大家快点起来,屋里有贼,这一声不打紧,把整屋的人都吵醒了,他们急忙起床,手中操着家伙捉贼,野猫心慌往洞口一钻,头都碰痛了,洞门被堵死了,财主家的人一拥而上,将野猫擒住,大家说原来是个小贼,又有人说大贼跑了,先把小贼吊起来打,审问他大贼是哪里人?大家七手八脚把野猫装在麻袋里,吊在老爷子房里,天亮了再审。然后大家回房休息去了。房间里只有野猫和老爷子两人,不一会听见老爷子哼哼唧唧的叫声,野猫问老爷子,你那儿不舒服,老爷吼道,我不想和贼骨头讲话,好好的人不做要到别人家偷东西,做贼,真不要脸。野猫这时装出一付好可怜、又受委屈的样子说,我又不是贼,是这个做贼的家伙,把我骗到这里来的,说是走亲戚,我不知道他进屋是打洞进来的,我进屋是他打开了南边的门进来的,进来了他请我喝酒,吃果点,他说是他表兄娶三姨太,结果糊里糊涂的被当贼抓住,还把我吊在这里,老爷子啊,你说我冤不冤。老爷子说:闹了半天你不是做贼的,把真正的贼给放跑了,把无辜的小孩当贼抓了,野猫接着说,我还只有十一岁,爹妈不知道到哪儿找我呢?说着伤心的哭起来,老爷子看他哭得好可怜,便说别哭,别哭,我放你下来就是了,于是老爷子便把野猫放出来,这时他的小手又绑又吊,弄得又红又肿,老爷子很同情他。过了一会儿,野猫问老爷子,你那儿不舒服,晚上那么痛苦,老爷子苦笑着说多年的老伤,我的背是年轻时挑担压驼了,现在老了,每到阴天便发痛,哎,老了身体不好,真可怜。这时,野猫帮老人家又捶背又按摩,把个老爷子按摩得舒舒服服的,老爷子说,我把这么大家业交给儿子,可他整天花天酒地,根本不关心老爷的病痛,我真是作孽啊,说着老人伤心起来,这时野猫子百般献殷勤,老爷真的被他感动了,于是说我把你放了吧,免得父母着急,野猫如出笼小鸟飞往山洞去了。

野猫被赶出家门快半年了,这天中秋节,流爷弄了一桌好菜,他俩拉开桌子,摆上各种菜肴,除了在山上做了一锅三鲜汤,其他熟食都是别人帮他做好的。中秋月夜浩月当空,万里无云,秋高气爽,他爷俩又是互相递菜,又是碰杯喝酒,待酒足菜饱后,野猫替流爷沏了一壶细茶,端上水烟筒,流爷洋洋得意,微笑着说:野猫呀,你来我这里有几个月,野猫略一思索说,我2月十五离家,今天8月十五,整整半年了,这半年感谢流爷收留我,给我吃、穿、住,还教我夜买卖的手艺,否则象大人说的“路死路埋”了。流爷呷了一口茶说,对外人夜买卖是“行话”,实际上我是做贼,你跟着我是为小贼。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叫我流爷,流爷是江湖上对我起的绰号,你就正式拜我为师,叫我师傅。通过三次考验,认为你是一个有胆、有识、有计谋的好孩子,非常理想的接班人,野猫连忙走到师傅身边,行了拜师大礼,从此,师傅将夜买卖的轻工绝技全部传授给野猫。

一天师傅说:我们这里储蓄了很多粮食、衣物还有财宝,对这些东西怎么处理,徒儿谈谈你的想法,野猫眼珠一转,我的想法是将这批财物,除了留下些粮食和生活用品,全部送给周边的孤寡老人,或者是受灾祸的家庭,师傅听他这么一说,一拍大腿连声说“好”,照徒儿说的去做。

第二天,师傅吩咐野猫要如此这般,师徒二人分开查访村庄里的贫富状况,晚上回来师傅在东庄摸清了几个困难户,野猫到自己村上摸清了几个孤寡老人家情况,他把自己打扮得象个外地鸡毛换灯草的小生意人,穿着一双高跟鞋,加上半年里生活过得好,身子长高了点,而且还白胖了些,他带一顶礼帽,还配了一付墨睛眼镜,所以不但其他人没看出他,就连他的亲娘都未认出自己的儿子。当天深夜,野猫按师傅的安排每户十两银子,十斤粮食,白天统计的户数,夜晚全部送到家里,徒儿送的包果上有个“猫”字,师傅送的包果上有个“流”字,从此以后,大户人家经常被盗,孤寡老人、受灾户也经常有人送东西接济,野猫在师傅的精心传授下,劫富济贫来去自如,他常说:豫章无门锁,来去只由我。穿山越岭,蹦跳如飞,飞檐走壁,技赛时迁。周边的村民互相传告。其中有很多苦难户和孤寡老人,他们多次得到救济,有的人说,那年旺生的儿子因偷鱼给老太婆吃,被旺生赶出家门,至今未回来。这些年做好事接济穷人的莫不是野猫啊,另一位老大爷高声说,那是什么野猫,实际是只专为救助穷人的“义猫”,从此以后,义猫的美名传开了,说也神奇,此后接济穷人的包果上出现的真是“义猫”二字。

野猫离家8年,在一次劫富济贫时,听说母亲病了,野猫虽然负气走出家门,但他也很挂念爹妈,特别是他的母亲,听说母亲病重,心里十分难舍,古人云:母子亲,连肝心。他决定专程回家看望母亲,他在湾山村树林里待了好一会,知道父亲为母亲买药去了,才走出树林,回到家里来,推开房门,赛花说:你买药去了怎么又回来呢?不是少钱吧!我梳妆盒里还剩下十文钱,你拿去凑数买药,野猫见母亲病弱的身体,说话有气无力,不由得双眼流泪,跪在母亲床前,哽咽着叫娘,我是野猫,回家看你来了。娘侧着身子朝里边躺着,听见野猫叫娘的声音,她不知那来的劲,猛地坐起,叫道:儿呀,双手拉着野猫的手,8年没见面,想死老娘了,赛花一半是生活差,又偶感风寒,重要的是思念儿子,这次儿子来看望母亲,见到儿子,病好了一半。赛花问野猫,这些年在外面做什么手艺,野猫说:儿在外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要做一些帮助穷人解难扶贫的事,说着便把带来的果点,拿出来给母亲吃,又打开包裹,拿出一包银子说:这是我几年的积蓄,500两银子,给双亲养老的,此后,我要出远门,可能不再来看母亲,请母亲多多保重,转告父亲也要注意身体。说着便走出家门,耳边还听到母亲断断续续沙哑的叫喊声,野猫你不管走多远,还要回家看娘啊…….。

几十年过去了,流爷过世了,只有野猫一直遵照师傅的遗愿,劫富济贫。野猫劫富时也留下“义猫”标记,济贫时也留下“义猫”二字。许多年过去了,野猫走了,但“义猫”的故事一直在鄱阳湖畔流传……。

(五)辣智牛伯仁

乾隆年间,鄱阳湖畔,都昌县城北有一牛姓村庄,名牛角塘村。牛伯仁就出生在牛角塘村,他从小父母双亡,跟随大哥牛伯文相依为命,大哥比他大10岁,伯仁八岁那年父亲过世,11岁母亲去世,家庭虽有薄资,后因双亲先后过世,伯文在家务农,还要继续送弟弟上学。家境渐贫,弟弟读书很用功,18岁那年在南康府考中秀才,哥哥为了鼓励伯仁继续深造,来年考举人。他辛勤劳作,省吃俭用,准备积些盘缠送弟弟乡试考举人。光阴似箭,一晃3年过去,牛伯仁21岁时,正逢乡试考举。哥哥伯文早有准备,将自己勤俭节约下来的20两银子拿出来,还为伯仁准备了一套新衣,大嫂崔氏为伯仁做了一双新鞋。伯仁非常感激,含着泪花说:将来我一举成名,好好报答哥嫂的恩德,伯文说:“难者兄弟,易者田地。”伯仁说:我一定要中举回家,为祖上争光。于是牛伯仁在小南门坐帆船去豫章赶考。进城后抄册登记进入考场,依号入座,主考官发放考卷,考题是“太平盛世”。牛伯仁接卷后,很快做完了试卷,答卷的内容:前部分为乾隆盛世歌功颂德,后部分口诛笔伐,为百姓鸣冤,言辞尖刻地指出,地方官员苛捐杂税太多,不能体惜民情,不关心百姓之痛痒等等……一位监考官走过来,看了看牛伯仁的试卷说:学子不要任性,后部应于删除。正在这时,一位主考官走过来将他的试卷一看,大怒道,一名小小的学子,尚未入举就败坏朝纲,这还了得,来人,将这不懂事的狂生赶出考场,永不录用,牛伯仁被赶出考场。他在豫章闲逛了两天,心里恨恨不平,进酒店喝闷酒。第三天动身回到家里。他担心哥嫂心里难受,只说未考中,准备苦读3年再考,哥嫂不知真情,只得随他。牛伯仁在家除了农忙时帮些农务,其他时间他看些小说,什么劫富济贫,打抱不平的侠义小说,久而久之,他的厌世感非常严重,特别是对那些贪官污吏、可恶的乡绅老财恨之入骨。转眼3年又乡试,大哥大嫂又像以前一样准备了盘缠乡试,这次牛伯仁乘船到豫章,又从豫章到周边各县、郡游玩,他根本不打算再入考场。在外面游历了3年,盘缠用光了。他替人代写书信、对联等,因他书法清秀,特别是代写诉状,他颇懂大清律法,言辞紧凑、诛语连篇、按照案情、据理力争,每次都能驳待对方理穷词尽,因此,帮人代写状纸,代打官司,无有不胜之理。在豫章郡周边和鄱阳湖畔,没有不知道辣智牛伯仁的大名。特别是当地的贪官,古人说谈虎色变,贪官却谈“牛”色变。因此在都昌当县令,必须要暗中拜访牛伯仁。牛伯仁每次都对县令说,请县太爷,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勤政爱民、为民做主。千万不要苛刻百姓,这是学生的忠告,请县太爷切记。其中有一位贪官草菅人命,被牛伯仁参掉了县令,丢官回家。还有一贪官苛刻百姓,鱼肉乡里。最后因贪污赈灾款,被牛伯仁参了一本,上级革职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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