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花卉园艺还有促成开花之俗,如为了促成菊花早放,趁“大蕊未开,逐蕊以龙眼壳罩之,至欲开时,隔夜以硫磺水灌之,次早去其罩即大开”《琐碎录》。;据《梅谱》记载,欲促使梅花早放,则于“冬初,折未开枝,置浴室中,薰蒸令拆”。最流行是“堂花法”,为南宋临安马腾花农所创。周密《齐东野语》曰:“凡花之早放者,名曰堂(或作塘)花。其法以纸饰密室,凿地作坎,缏竹置花其上,粪以牛溲、硫磺,尽培溉之法。然后置沸汤于坎中,少候,汤气薰蒸,则扇之以微风,盎然盛春融淑之气,经宿则花放矣。若牡丹、梅、桃之类无不然”;而桂花则“必凉而后放,法当置之石洞岩窦间,暑气不到处,鼓以凉风,养以清气,竟日乃开”。
宋代对花卉新品的命名习俗,《洛阳牡丹记》曰:“或以氏,或以州,或以地,或以色,或旌其所异者而志之”;如“姚黄”、“左花”、“魏花”以姓氏命名,“青州红”、“延州红”、“丹州红”以州命名,“细叶寿安”、“潜溪绯”以产地命名;“朱砂红”、“玉板白”、“多叶紫”、“甘草黄”以颜色命名,“九蕊真珠”、“鹿胎花”、“倒晕檀心”、“莲花萼”、“一百五”以其特征命名。
宋元时期盆景园艺趋向成熟。此时,对盆景的布局、立意,以及石材、植物的选择,已颇为讲究。并新出现树桩盆景。吴自牧《梦粱录》曰:临安马塍各花圃“皆植怪松异桧”,“多为龙蟠凤舞飞禽走兽之状”,“每日市于都城,好事者多置之以留观尝也”;王十朋《岩松记》曰:“友人有以岩松至梅溪者,异质丛生。根衔拳石茂焉,藏参天覆地之意于盈握间,亦草木之英奇者,予颇爱之,植以瓦盆,置之小室”。所载即树桩盆景。宋画《十八学士图》中,有二幅均绘有盆松,枝如游尨,干如屈铁,悬根出土,老本生鳞;也当为树桩盆景。到元代时,又出现了微型盆景,当时称“些子景”。
3.果树和药草园艺兴旺
宋代果树园艺也相当兴旺。当时最流行的果品是柑橘和荔枝。宋代有栽种柑橘习惯的地区,有两浙、四川、江西、福建、广南等地。其中两浙路的温州平阳县(今浙江平阳),因地多海涂田,有栽种橘树的传统,所产柑橘果大、味美、汁多,被世人所称誉。苏州太湖洞庭山,种橘历史悠久,所产之橘皮薄味甘,百姓多以艺橘为业,范仲淹《苏州十咏》曰:“万顷湖光里,千家橘熟时”。江西隆兴府(今江西南昌),城南赣江沿岸,“悉是橘林,翠樾照水,行终日不绝。”范成大:《骖鸾录》。四川果州(今四川南充)号称橘乡,有诗咏曰:“霜后秋香千树橘,果山仙果透天香,处处圆金树树黄”。《舆地纪胜》卷一五六。温州、苏州、隆兴府、果州是当时着名的柑橘产地。
宋代荔枝品种繁多,其中最有名的是陈紫、江家绿、十八娘、蚶壳扁等,宋人蔡襄《荔枝谱》、郑熊《广中荔枝谱》等都有记录。当时已有许多专以栽培荔枝为业的农户,福建、四川都有拥有万株以上荔枝的人家。黄庭坚诗中“王公权家荔枝绿,廖致平家绿荔枝”《舆地纪胜》卷一六四。句讲到的廖家,即是四川南部世代种植荔枝的富豪。荔枝产地,主要有福建、四川和广南。宋人评论曰:荔枝“闽中第一,蜀川次之,岭南为下。”《重修政和经史证类本草》卷二三。在荔枝之乡,每逢荔枝开花季节,商人们便来到荔枝产地,按地块立券包买,预付订金,收获季节依约取货,运销远方。
宋化出现了种植药材的农户和专种药材的药圃。据杨天惠《附子记》记载,四川绵州彰明县(今四川江油南)赤水等四乡农民有种植中药附子的习俗。这四乡种植附子的土地共有100多顷,每年收获16万多斤,“陕辅之贾才市其下者,闽浙之贾才市其中者”,上好的都被士大夫官宦人家所买。说明本地的附子种植,完全是一种商品生产,且产品销售区域很广。此外还有种植薯蓣(山药)、罂粟等药材植物为业者。
4.茶叶园艺习俗丰富
宋代茶叶已成为人民生活必需品,士大夫阶层又有斗茶的风气,因此,社会对茶的需求不仅数量大,而且要求品种多、工艺精。因此,极大地刺激了茶叶园艺的发展。宋代茶的产区大体遍布淮河以南的广大地域。但各产区的产量、质量又很不均衡。宋人推崇福建茶,官方在建安(今福建建瓯)北苑设官茶园。这一带官私茶园密集,有茶焙一千三百多处。着名的龙凤茶、石乳、京挺等都产自福建。福建产茶虽为时所尚,但在数量上却比不上两浙等路。两浙路共十二个州,州州产茶。在唐时,湖州、常州产的茶已被誉为茶中之最。宋代湖州的紫笋、常州的阳羡以及后来居上的绍兴日铸茶,仍是茶中极负盛名者。南宋时期,临安府、严州(今浙江建德)是当时产茶最多的州府。淮南路在北宋时期是茶的重要产区,官方在蕲、黄、庐、舒、光、寿六州(今安徽西南及湖北东产)设山场收购茶,其榷买数约居全宋的三分之一。南宋时期,江南东、西路产茶也较多,宁国府(今安徽宣城)、江州(今江西九江),徽州(今安徽歙县)、隆兴府(今江西南昌),也是当时产茶最多的州府;隆兴府的双井等茶是享誉颇高的精品。湖北路在北宋时期产茶也较多,鄂州(今湖北武汉)是当时着名产茶地之一。四川成都府路和利州路,南宋时期课茶数已超过了其他各路课茶数的总和。四川雅州(今四川雅安)产的蒙顶茶也是当时最有名气的茶之一。
宋代称种茶户为园户。有的园户拥有茶山,每年产茶几万斤,有的仅产茶一二百斤,有的只有几亩茶园。种茶采茶季节性极强,尤其是采茶时间刻不容缓,中等以上园户都要临时雇人采茶并加工,雇工人数多者达数十人。在一般地区,采茶与制茶都由农民完成。名贵的茶叶的制作,则有向专业化发展的趋向。
宋代茶农的生产俗信有“喊山”之举,连官家茶园也不能免俗。清人高山奇在《天禄识余》记叙宋朝皇家“喊山”习俗曰:“宋御茶园在武夷山第四曲,中有喊山台。每岁惊蛰日,有司为文致祭。祭毕,鸣金扬鼓,同喊曰:茶发芽”!谓之喊山。”梅尧臣《次韵和再拜》诗曰:“先春喊山掐白萼,亦异鸟嘴蜀客夸”。
宋代的茶叶都加工成饼茶。饼茶加工自唐以来一直有“掺香”的习俗。北宋年间,饼茶发展进入全盛时期;南宋以后则散茶流行。《文献通考》曰:“茗(茶叶),有片有散,片者即龙团旧法,散者则不蒸而干之,如今之茶也。始知南渡之后,茶渐以不蒸为贵矣”。同时也出现了茶叶的窨花方法,施岳《茉莉》词曰:“玩芳味,春焙旋熏”《绝纱好词》卷四。南宋末年茶叶的窨花发展较快,《调燮类编》载曰:“木樨、茉莉、玫瑰、蔷薇、兰蕙、橘花、栀子、木香、梅花皆可作茶。诸花开时,摘其半含半放香报全者,量茶叶多少,摘花为伴。”《调燮类编》卷三。到元代时,散茶已在全国范围内替代了饼茶,在生产中占主导地位。
三、副业风俗
1.蚕桑习俗南胜于北
江南地区,农家屋房前屋后、路旁堤边都种桑,如杨万里《桑畴》诗曰:“夹岸濒河种稚桑,春风吹出万条长。”陆游《春晚即事》诗曰:“桑麻夹道蔽行人”;《初夏》诗曰:“夹路桑麻行不尽”。陈尃《农书》载曰:“若桑圃近家,即可作墙篱,仍更疏植桑,令畦垄差阔,其下遍栽苎。”为了提高土地利用率,还进行桑麦、桑瓜间作,如梅尧臣《桑原》诗曰:“原上种良桑,桑下种茂麦”。范成大《香山》诗曰:“落日青山都标在,桑间荞麦满芳洲”;《四时田园杂兴》诗曰:“也傍桑阴学种瓜”。
在桑树栽培方面,已有嫁接和压条繁殖等习俗。陈尃《农书》载曰:取壮桑直上生枝条“三、四寸长截,截如接果子样,接之”。压条繁殖林木,汉代已出现,但用于桑树则始见于宋、元之际。金朝《务本新书》和《士农必用》关于桑树压条法的记载已十分具体细致,反映出桑树压条繁殖技术在当时已积累起丰富的经验。桑树压条方法简便、繁殖快,到明、清时期便成为我国桑树繁殖的主要方法。
蚕的饲养,隋唐以后在长江流域发展迅速,到北宋时已赶上和超过了北方。特别是两浙路(今浙江和江苏南部)农家普遍养蚕,蚕丝生产已跃居全国首位。养蚕用具已新出现了蚕网和木制蚕杓。并北方流行的三眠蚕基础上,育成了改良品种“四眠蚕”。四眠蚕蚕体比三眠蚕肥大,茧量丰富。秦观《蚕书》对四眠蚕有所记载。南宋吴泳《鹤林集·隆兴府劝农文》曰:“吴中厥壤沃,厥田月叟,稻一岁再熟,蚕一年八育”。为了提高丝蚕的产量,宋代蚕农有用中药添食增丝的习俗,《鸡肋编》曰:“每槌间用生地黄四两,研汁洒桑叶饲之,则取丝多于其他”庄绰:《鸡肋编》卷上。并有以苦荬菜养蚕的习俗。《鸡肋编》又曰:“本草谓蚕妇不可食苦荬,令蚕烂坏。处州人言,此菜家家养蚕,不闻有损”。
宋时河南山区蚕家把成熟的蚕放于平板上,让蚕丝散乱地吐铺于平板上,晒干后制成丝絮片,时人称“自成被”、“纸衣”,被当成商品出售。《章乐稿》曰“初寒无衾,买纸被以纾急。”《章乐稿》卷四。而且还传到日本,被称为寒衣、防寒纸。吉井源:《日本制纸论》。
宋金时期已有夏秋蚕的饲养,“春蚕成丝复成绢,养得夏蚕重剥茧。一春一夏为蚕忙”;戴复古:《织妇叹》。“一箔秋蚕课诸女”元好问:《秋蚕》。随着蚕业的发展,不少蚕忌习惯也在宋时形成。一方面各家忙于春蚕而绝少交往,一方面注意到防止蚕病的问题,即互相隔离以防蚕病传染。这在宋诗中有充分反映,范成大诗曰:“三旬蚕忌闭门中,邻曲都无步往踪”;项安世诗曰“家家禁忌障蚕房”;赵汝鐩诗曰“扃门谢客谨俗忌”,“每到蚕时候,村村多闭门,往来断亲党,啼叫禁儿孙”;叶绍翁诗曰“家为蚕忙户紧关”。
另有蚕卜与照田蚕习俗。上元夜,吴地以粉米为茧团,预祝蚕收之盛,或书吉语置其中,以占一岁之福,谓之蚕卜。此风唐已传,宋为盛。杨万里有诗曰:“儿女炊玉作茧丝,中藏吉语默有祈。小儿祝身取官早,小女只求蚕事好。”吴中一带腊月二十五(或二十、二十四)夜,村农以秃帚、笤、麻秸、竹枝燃火炬,缚长竿之杪以照田,烂然遍野,以祈丝谷谓之照田蚕。范成大《照田蚕行》曰:“乡村腊月二十五,长竿燃炬照南亩。近似云开森列星,远如风起飘流萤。侬家今夜火最明,的知新岁田蚕好。”方鹏《昆山志》曰:“岁朝或次日,束薪于长竿,为高炬,视火赤白,以占水旱。争取余烬置床头,谓宜蚕。”照田蚕不只为了丝谷的丰收,“不惟桑贱谷芃芃,仍更苎麻无节菜无虫”范成大:《照田蚕行》。照田蚕的习俗,后代一直流传。另,据陆浒“箫鼓赛蚕人尽醉”,“咚咚画鼓祭蚕神”,“时闻饶鼓赛春蚕”等诗句,可知当时江南一带有赛蚕和祭蚕神之举。
2渔猎风俗成规模
宋代,江、河、湖、海中以渔为生者不少,渔人捕鱼时形成了一定的俗规和禁忌。长江上的渔人,俗信江蟹为厌物,倘捕鱼时网中捞到江蟹,认为是晦气,故渔人中流行有“网中得蟹,无鱼可卖”的谚语。湘潭渔家在捕鱼时,有以猢狲毛放在网的四角,即可多捕到鱼的俗信。渔人相信鱼见了猢狲毛,就像人见了锦锈一般,往网里钻。《续墨客挥犀》,《古今诗海·说略》六引。长江上的“鱼蛮子”,以水为田,舟楫为室,鱼虾为粮,“连排入江住,竹瓦三尺庐,于焉长子孙”。苏轼《画鱼歌》写三吴水乡冬天取鱼,“冬寒水落鱼在泥,短钩画水如耕犁。”
隋唐时期,汉族地区的人工养鱼业已经出现。到了宋元时期,人工养鱼更为普遍,技术更为成熟,规模扩大,产量也有增加。仅从记载看,长江以南的两浙路、江南东路、广南东西路以及长江以北的荆湖北路等都有农户经营池塘养鱼。一般的鱼塘有一亩或半亩,大的鱼塘则达几十亩。北宋文人孔武仲曾撰《养鱼记》,讲他家在长15丈、宽3丈的池塘内养鱼的体会。这虽是以养鱼喻治民的文字,却说明农户养鱼在当时有一定普遍性。江南筑塘养鱼者,多在养鱼池中树竹竿,看竹竿被鱼撞后的倾斜度来估算鱼的多少、大小,并以此为据,估算一池鱼的价钱。当时养鱼者的年收入“多者数千缗,其少者亦不减数十千(贯)”。《东斋记事》卷五。据黄干记载,南宋时期湖北诸州的鱼塘,收获季节一般主人自己不捕捞,“皆是荆襄、淮西、江西、湖南诸处客人驾舡载网前来,与湖主家结立文约”,卖钱后与鱼塘主人依约分利。《黄文肃公集·与漕司论放鱼利事》。又据记载,南宋时鱼苗已成为商品,江州等地成为着名的鱼苗产地,其鱼苗远销福建、两浙等地。人们用竹丝编织成桶,内湖漆纸,用作长途贩运鱼苗的容器。湖北等地还有向官方或田主租佃池塘、湖泊,或者租地凿池养鱼的风俗。说明当时鱼塘经营已有了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的现象。
元代,大量的蒙古普通百姓作为“国人”移民内地,把具有北方草原游牧文化特色的习俗尽内地,尤其是有关北方狩猎习俗。当时内地出现了不少狩猎民,他们以打猎为生,尤其是农作物歉收时不论蒙古人、色目人,或是汉人都以狩猎来补充生活资料。蒙古人狩猎有一种古老的习俗,即正月至七月间野生动物繁殖时期,不允许进行大规模围猎。这一习惯法影响了内地狩猎业。至元二十八年(1291)八月皇帝诏曰:“自正月至七月,为野物的皮子肉歹,更为怀羔儿的上头,普例禁约。”《通制条格》卷二八《杂会》“围猎”条,浙江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第302页。元廷还禁捕鸟珍禽,如秃鹫、天鹅、鴠、鹚等,这对汉族百姓狩猎习俗自然也产生影响。
3.养虫习俗初现
在宋代,民间有养白蜡虫和五倍子的习俗,且饲养技术已比较成熟。养白蜡虫,主要是用于采收白蜡,在唐时已经出现,对此《元和郡县志》有所记载。宋代白蜡虫的饲养习俗已扩展到了江南,饲养技术也相当成熟。关于白蜡虫的生活史、寄生树的选择、放养的方法、如何提取白蜡等都已积累起一套经验。《癸辛杂识》载曰:每年芒种前,用黄草面作成小袋,放入虫卵“十余格,遍挂之(桎)树间。至五月,则每一子中出虫数百,细若蠛蠓,遗白粪于枝梗间,此即白蜡”;“至八月中,始剥而取之,用沸汤煎之,即成蜡矣,其法与煎黄蜡同。又遗子于树枝间,初甚细,至来春则渐大,三、四月仍收其子,如前法散育之。或闻细叶冬青亦可用。其利甚博(溥),与育蚕之利相上下。”《癸辛杂识》续集下。养五倍子,则是为了药用,晋时民间已有饲养,东晋郭璞注《山海住》“蠹多糒”曰:“七八月穗有盐粉,可酢羹,是五糒也”。五糒即是多种倍蚜寄生于盐肤木类树叶上所形成的“虫瘿”。到宋时,四川地区已有大量饲养。《图经本草》曰:“五倍子以蜀中者为胜,生肤木叶上,七月结实……九月采子曝干,生津液最佳”。《太平广记》曰:“峡山至蜀有蟆子,其生处盐肤树背上,春间生子,卷叶成窠,大如桃李,名为五倍子,治一切疮毒。收者晒而杀之,即不化去,不然必窍穴而出飞”。这些记载说明宋代对五倍子的放养技术已比较成熟。
四、手工业风俗
宋代的手工业比前代有所发展,行业规模扩大,分工细密,生产技术和产品数量、质量均有提高,出现了一些专业性的着名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