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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西江河疍:渐行渐远的渔歌(2)

由此可见,船家人一直都得到八步厦良村人的关怀与照应,使他们这一无立足之地的族群从水上上岸有了立足生存的环境。所以船家与当地农民、居民一直相处得很和睦,在农忙季节,厦良村人忙着收割,播种的时候,常得到船民无私的帮助,船民们会自动组织去帮忙。

在常年生活一起的你来我往中,建立了良好的感情。现在许多的船家闺女嫁给了当地农家,也有不少本地人做了船家的媳妇。据统计资料表明自解放以来,33户船家中娶进门的媳妇中就有客家人32人,八都人1人,九都人3人,本地人4人,壮族3人,钟山讲董家话的本地人5人,铺门人2人。

(四)贺州船家风俗习惯的特点与变迁

1信仰风俗

到八步船家走一走,你定会发现船家人的一个显着特点,在船上的右舱显着位置或陆上每家每户都在堂屋或进门处正中立一个神堂。神堂上所立的神牌位上的神五花八门,各路神灵都有。有八步本地人所敬的神,也有天上的神,有陆上神,也有水上神。问起船家老人们,各路神灵到底各管船家何事?为何敬他们?他们的回答都很渺茫,好像是人说那个神威力大他们就敬上。深谈之中亦知,由于船民常年飘泊水上,东西南北无立身,碰到的伤心事不少,困难更多,所以到处随事寻找精神寄托,听说的神灵多了,求平安祈保佑之余也就敬之、奉之,逐年逐年供奉的神也就越来越多了。

大部分船家都供盘古大王,而盘古大王是莲塘立琴庙中的一尊主神,当地八都、九都人都崇奉他的,船家也深信他的神力、威力而供奉之。他们所供神中的陈后大王,据说原是皇宫中一扫地的,因有一回皇宫着火,陈后用扫把灭了大火,皇帝封其为陈后大王,陈后既有灭火之威力,船家也奉之。所奉之神中的龙母娘娘,有的说她原是一个渔家姑娘,也有的说她原是放牛的女娃,相传有看相的赖布衣,看见一龙脉,因追龙脉一直追到广东陈水后(地名),看见一放牛女娃正坐在龙脉正中位置上。赖布衣求放牛娃让位,放牛娃却提出以一针之位来换取让位的要求,即要以最中心一针之大的那点位置归她,她才同意让位站起来,赖布衣磨不过她只好同意了,这样一来龙脉所处的最中心位置也就归属于她,后来这放牛女娃就成了龙母娘娘了。现将船家所敬的11位神灵按船家神牌列出。

日时进宝童郎

门堂上历代祖先

英洲麻塞曹主娘娘

扩封忠义关圣帝君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北方真武玄天上帝

赐五显华光大帝

三元三品官大帝

本县城隍正真尊神盘古大王

年月招财童子

2生活风俗

水上人以船为家,吃、穿、住、行靠的就是一条船,一船载着全家老少,一船戴着船家全部家当。每艘船的船尾都设一舱作起居室,底部木板比船舱底板高出一点,四周板隔,朝船头开了方形小窗,朝船尾开一门出入,左右两边摆箱笼铺盖,中间夜当床铺日当坐位。勤劳的船家女将舱内擦洗得晶光发亮,一尘不染,看上去倒也舒适卫生。

起居室出门设一段一米左右作为到前舱和入厨房的小过道。厨房右手边置一小餐台。左边是灶台,船家的灶台称“机器灶”,是用铁皮打制的圆形小灶放在长条形灶台左边,烧柴,上可架铁锅亦可用铝锅。机器灶省柴火,形体小不占位。灶台下左隔置放柴火,右隔放碗筷。灶台左边置一双层木架,放油盐酱醋,在木架角落设灶君神位。厨房虽小摆设有序且整洁齐全。在厨房后尾设有1个小小的卫生间。船尾最末端摆放洗涤之用的盆、桶用具。船尾部吊着小舢板,可随时下舢板浆洗、取水,或到稍远处行事。船家有的也养鸡,将鸡笼吊在船壁外,喂食方便也不占船上的空间。有时捕来的鱼儿吃不完也养在吊在船壁上的鱼笼里。鱼笼可半沉入水中,这样随时都可吃到活鱼。

由于现在船已不再作为运输工具了,停泊在八步湾的船都作居家使用,故有的改装了船身,将所有船舱都改造成房间,有一条木船共改造房间5间,船头盖上顶篷堆放货物。尚有几家现以打渔为生将大船改为居住室使用,船顶挂满了捞渔捕虾的鱼笼等器具,旁边的几条小船用以打渔用,打上来的鱼一般都拿到厦良菜市出售。不过现在在临江中的鱼不多了,他们就在江边用网箱人工饲养鱼,实际上有的说是打渔为生还不如说是养鱼为业。

3婚育风俗

由于船家长年与水险波涛搏击,与流水与沿河风光共欢乐,使得船家人具有心胸开扩、坦诚、直率的性格。但是又由于他们与人群直接接触机会太少,他们长期与货物共度日月,只有小船与家人作伴,长年累月只有货主才是他们来往最密切的朋友,缺乏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所以一般船家人性格内向,不善交际,在婚姻问题上也表现了他们这一性格。船家人到了婚嫁年龄都请人介绍对象,由父母作主决定婚姻大事,由媒人帮忙按后生的条件和父母的要求选择好对象。一般都是船家女嫁船上郎,双方择一日子见见面即“相亲”。没什么意见了,取双方生辰八字请算命先生推算八字是否相合,合者即下定亲礼,一般的定亲礼是二只鸡,二块猪肉、二瓶酒、二份烧猪加上若干糍粑。定礼多少视家庭条件而定,但必须是成双成对,意味着事一定能成“好事成双”。女方收下定亲礼即择日完婚,按双方生辰八字请算命先生择好黄道吉日。迎亲前男家一定要备好四样或八样海味,即摇柱、鱿鱼、海心、发菜或鲍鱼、海参、蚝鼓、鱼翅、海米、鱼肚、发菜、鱿鱼,在迎亲时送到女方家。家境好一点的要送一个化妆盒,加上糖果、花生,船上人称“茶、麻、粉豆”,送给新娘子。有钱人家男方送3~5百两白银(300两银当时值8000斤大米)为嫁妆钱,由女方购置床上用品、衣服、鞋、布料等嫁妆。那时即便是一般家境的船家也不可以不送嫁妆银,至少几十银元,一般一百左右。

迎亲这天,男家船特意打扮装饰成彩船去接亲,船上撑灯笼,挂红布、插花,在船身中间搭一八音棚,请上八音队吹着喜乐,敲锣打鼓,在天还没亮就开船了。因为船风俗规定要赶在天亮前过堂、拜堂。迎亲船在驶近女家船只的时候不可从下游靠上,必须驶到上游然后往女家船靠近至并行。这时天边尚有一点点泛红,天还末亮,身穿红衣婚礼服,头盖红头巾的新娘由特别指定的好命妇,一人扶着,一人撑伞遮天,让新娘跨入夫家彩船,与身穿长袍、头戴礼帽,帽上插花红的新郎官男左女右站在八音棚前的喜堂上,在司仪的高呼声中一拜天地,二拜父母高堂,三夫妻对拜,即由好命妇送入洞房。

入洞房后由好命妇为新人铺床,将被子叠好放在床中央,让新郎官往被子上坐下,新娘则在被子旁边坐下,以此说明男高女低。新郎官用一纸扇挑开新娘红盖头,在新娘头上插着的银钗上敲打三下,谓之“打威风”,意即让新娘子日后听话规规矩矩作船家民妇,至此过堂结束。此后,新娘子一直在船尾的新房内坐着,新郎则出去来到舱内准备应酬,天亮后即开始在船上设宴请客,喜酒一直喝到晚饭后,待夜幕降临开始闹洞房。闹洞房时,大家点上一支烟叫两位新人用嘴去叼,或用红绳子吊槟榔、糖果让两人同吃等等。大家祝福新人白头皆老、恩爱和睦。深夜睡觉前要烧一碗红糖糯米饭端到新房里,由新郎新娘同吃,船家叫“吃软糖饭”。谓之吃了软糖饭后生活甜甜蜜蜜定会有饭吃。

船家孩子出生行挂生礼,即在自家船头用柚子叶扎上红纸挂起来,生男孩的挂左边,生女孩挂右边。这样一看便知内情。产妇在月子里忌外人上船来,也不可与别家船来往。

过了满月才邀上亲人、朋友,备酒菜为孩子办庆满月酒。此时亲朋都送礼,有送布料的,大多送猪脚、鸡、鸡蛋。解放前由广东过八步来的那一支船家人只做三朝而不做满月,也不做周岁。

船民的孩子自然从小就在船上长大,他们只限于在船上玩耍。在他们五六岁前,会走路以后,由于他们还不会游泳,故担心掉下水去,在船舱里特制了吊背带。用比较宽的白色布织带子结成背带式,套着孩子两臂,从胸前绕到背部,然后在背部的交叉末端用长长的粗索绳固定在仓内的木柱子上。这样孩子可以在整个仓内走动玩耍,也可到厨房取食,上厕所等。超过索绳长度的地方就不可去了,也就保证不会掉到水里。他们两三个孩子一起玩,也与小猫、小狗玩,最多的时候他们都扒在船舱的窗口看外面的风景,观赏大人们做事,这一习惯方式至今八步的木船上仍然保持着。

旧时船家孩子很少能上学堂,有条件上得学的也就特别的隆重了。送孩子上学的船家要为孩子准备白衬衫、白衣服、白裤子,是日上学的孩子里外上下一身白色,意即一身清清白白,孩子方能集中思想一门心思读书。天未亮家人为他做好发糕,备上许多糍粑。学前吃发糕既寓能学成,又寓日后能发达。糍粑上带到学堂去的,先拜孔圣人,然后将糍粑分给同学吃,以表示团结友好。

现在船家的孩子个个都可上学堂,入学的这天都给孩子吃煮鸡蛋,并备些葱花、大蒜、芹菜,每样都尝一点点,意思是上学后聪明上进,勤学、能写、会算。

4丧葬风俗

船家有老人去世,由儿子到舅爷或其叔父家报丧。报丧者不得上船,只能在船停码头后,跪在码头口,面对舅爷或叔父船头报知。舅爷或叔父得报后即备一“铭旗”交孝子带回自家丧船,表明他已报丧回。东奔西走在江河中漂流的船家没有为长者备棺木的习俗。船家老人去世棺木都是临时买的,船走到哪就买哪的棺木。买来棺木用颜料油漆,按船家习俗,死者男性材头漆红色,死者女性材头漆成黑色。入棺后棺材摆在船头舱,男左女右,当天就请道公做道场。一般做一个晚上,有钱些的也有做一天一夜。请什么道公也不限制,船若在行程中,即行到哪就请哪里的道公来做。

办丧事时孝子不能上餐台坐吃饭,每餐只能跑在船板上吃。孝子在办丧中手中必拿一条“孝棒”。这条孝棒若死者是母亲必由舅爷制作,死者若是父跪则由叔伯制作。孝棒的长短视儿子平日对待父母是否孝顺来决定,孝者做长一点,不孝则做短一些。故观者视孝棒长短可见此人对长辈孝否,拿短孝棒的人不仅脸上无光且被世人所鄙视。

人死后船在何处即将死者葬在何处。船家没有固定的墓地,也不知祖坟在何处。他们祖上的灵魂随着船走水流,到处漂零。死者埋葬后,一般头七、三七、五七、七七为祭日,到时面对死者所在方向烧些纸钱,摆点食物,水酒、烧香烛以祭。

船家办白丧事,本族亲戚或好友要前来贺白喜,祝福老人西归。客人走时丧家以挂红回赠。用柚子叶扎上红纸,让客人回到自家船上按死者姓别,分别男左女右挂在船头,所以以避邪气。

5节日风俗

与岸上生活的人一样,船家历来将春节视为最重要的节日。腊月二十三或二十四也行送船家的灶王爷上天汇报船家一年的行踪并祈福。是日晨用猪肉、鸡、香烛、糍粑,并必须具备船家特制的薄铲饼摆在灶王爷神位前,拜送它上天。大年三十配备酒一碗、清茶一蛊,清香点燃接灶王爷回归。灶王爷上天后妇女从船头到船尾彻底清尘,打扫得干干净净,准备年货。船上开始按船家习俗贴春联。船家称贴“春辉”。船头贴:船头旺相,土地神位;船舱贴:童言无忌,百无禁忌,一本万利,东成西就,南和北合;船的神舱外贴:天官赐福;中舱贴:行江顺利,姜太公在此;大舱贴:万事胜意;舵筒上贴:定舵将军;篷拱上贴:江湖河海清波浪,道远清遥远近游的对联;在水槽贴上:水槽大姑;船尾贴上:一帆风顺,海不扬波。直贴得满船红红火火,各部位都有吉言,各路神灵守候各要害部位,船家就开始放心过年了。

大年三十一大清早,全家齐上阵,烧煮最拿手的好菜,摆出最丰盛的食物,鸣纸炮,在船头祭拜祖先。合家吃年饭。年三十饭后需将锅碗瓢盆彻底擦洗一轮,因为大年初一吃素一天,意味新的一年清清洁洁,大吉大利。零时许查看日历,按日历上的时辰算出财神所在方向,鸣炮点清香接财神。初一早晨由船主在船头杀鸡一只将鸡血洒在江水中以及船头甲板上少许,谓之“开龙口”;在船头插上一条木棍称“波头”。大年初二一大早船主亲自动手移动一下桅扦,动一动舵筒,使船稍事移动一下,高喊一声“开船了!”船家俗谓这样一年中船事有起色,一年里会货源充足生意兴隆、吉祥如意。

元宵节船家一般不太重视,他们不像八步当地农民那样过年一直过到十五才算过完。船家也像其他地方的汉族一样三日清明,四日年、端午一个大午前。故元宵节已不带年的气氛了。一般的船家人仅做一些糍粑,发糕之类的食品就算有点节的气息了。有部分船家在这一天吃素,谓之净心养身,并求得神灵的保佑。

船家人对清明节是较重视的,虽然他们的先人都在行船中各葬身异地,只要有可能上坟的,这一天都尽量去添土上坟、拜祭。上坟用的祭品一定要是生鸡或阉鸡,项鸡是不可以的。加猪肉、糖糯米饭,糍粑、纸钱香烛、纸炮。烧香放炮供食后用一竹子顶部割三开,将白沙纸在底部剪开三刀,夹在竹头上插在坟头。把糍粑摆在坟前,专门供给放牛仔享用。拜祭祖先须先拜老再拜小。拜完坟头再回家在船头朝死者葬身方向拜祭葬身外乡的先灵,拜请他们回家来吃清明。这一日各船家都要在船上,如今在家门口为一年全家人祈福,祈求神的保佑和庇护。船家祈的福有:太阳福、观音福、平安福、全家福。在同年的腊月以同样的方式摆供品,各种肉食、果、饼、点烛烧香进行还福,感谢神灵帮助、保佑。

端午节过得很简单,杀鸡、买肉做点好菜吃一餐,另外包些“碱水粽子”,并用雄黄酒洒遍船头船尾杀邪。也有的在孩子额头雄黄画王字以避邪。

七月半,人称“鬼节”,也是船家人祭水鬼的日子。船家七月十四过节,这天船家要杀鸡杀鸭,做点心。在晚上七时以后切碎一个冬瓜,把全鸡、全鸭煮好作供品,烧好香烛拜告所有水鬼幽灵,将碎冬瓜从船头洒到江河里,谓之由鸭子担任把祭品带给海龙王的任务,称“撒水饭”也叫“施幽”。然后用五色纸剪制的衣、鞋,折好的纸铂金锭等在船头烧掉,在岸上的就在河边烧。这些是烧给葬身江河的幽灵的。传说七月十四日水鬼出潮,广东的船家在这一天过节称“船节”,也同样对水鬼施幽,以祈求鬼怪不作崇,神灵多保平安。船家称七月十四日为鬼门关开启日,从是日起禁止孩子下河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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