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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福尔摩斯的复活

1893年12月在《海滨》杂志上发表了柯南·道尔的侦探小说《最后的问题》,宣告说:大侦探福尔摩斯与犯罪团伙首领莫里亚蒂在悬崖边厮打,双双坠入湍急的莱辛巴赫瀑布中。福尔摩斯死了!噩耗传来,大批崇拜者失声痛哭,整个英国一片哀叹之声。

愤怒悲痛的读者来信像潮水般涌入编辑部,对作家柯南·道尔怒声斥责、侮辱、谩骂,要求编辑部对作者施压,要求作者“让福尔摩斯活下去”。《海滨》杂志的订数也因此骤减2万份。

我自幼喜欢读福尔摩斯的侦探小说,那时读了几本小人书,至今还记得《巴斯克维克的猎犬》中那条幽灵般的猎犬在荒凉的旷野里撕心裂肺的嚎叫,想起来不禁令人毛骨悚然。长大后,才开始看《福尔摩斯探案集》。那时,不知道作者是谁,只知道我心目中的大英雄福尔摩斯,他陪伴了我中学时代无数个不眠之夜。

前不久,我读了柯南·道尔的有关传记资料,才认识了这位作家,也破解了福尔摩斯这个人物的诞生、死亡、复活的种种谜点。

柯南·道尔毕业于英国爱丁堡大学医学院。毕业几年后又获得医学博士学位。福尔摩斯的原型正是他读书时的导师约瑟夫·贝尔博士。贝尔高高瘦瘦,棱角分明,鹰钩鼻,灰色的眼睛,眼神犀利,长得像“红发印第安人”。他精于观察,逻辑缜密,善于推论,具有诊断的超能力。他经常给学生展示他的推理能力,以及灵光一现的推断,他总是在问病人问题前就观察出了很多情况。他经常对学生说的一句话是:“如果你看他一眼就会知道发生在病人身上的事情,病人就会觉得你能治好他的病。”他还强调说:“精灵敏感地辨别那些细微的差别,不掉以轻心,这才是成功诊断的关键所在。”他嗅觉异常灵敏,闻一闻就知道某个人的职业,能区分亮光漆匠和酒鬼。他能分辨苏格兰各地不同的口音,还能根据病人的手推断出他的职业。

柯南·道尔从他导师身上学会了观察和诊断的技巧,并以贝尔博士为原型,塑造了家喻户晓的大侦探福尔摩斯的不朽形象。柯南·道尔成名后,常常怀念他这位良师贝尔博士,在1892年出版的《福尔摩斯冒险史》的首页上写有他给自己导师的题词:

我创作夏洛克·福尔摩斯绝对要归功于您,虽然在故事里,我可以把他放在各种戏剧化的场景里,但是我想他的分析工作一点儿也不比我所见到的您在门诊室创造的那些效果更夸张。

柯南·道尔在学院旧书店旁的一个装满旧书的大桶里发现了美国作家奥利·温德尔·福尔摩斯的书,并深深爱上了福尔摩斯的“早餐桌”系列文章。他特别喜欢福尔摩斯这个名字,后来在他的第一篇公开发表的侦探小说《血字的研究》里亮出了他塑造的大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名字,并融汇了他的导师贝尔博士的某些特征:

他身高一米八几,因为很瘦,所以显得更高。他眼神敏锐犀利,偶尔也会露出我提到的那种茫然若失的表情;他消瘦的鹰钩鼻子让他看起来有种警觉和坚定的神色。他突出的方下巴同样表明他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他的手里总有墨水渍和化学药品染上的颜色,但是他放东西都是异常小心,因为我在看他摆弄他那些易碎的化验工具的时候经常观察他。

《血字的研究》作为柯南·道尔的开篇之作,于1887年刊登在《比顿圣诞年刊》上。侦探故事受到广泛好评,这期杂志很快售完。他成功了!他笔下的英雄福尔摩斯横空出世了!

《血字的研究》很显然受到了美国作家艾伦·坡的短篇小说《莫格街血案》的影响,艾伦·坡塑造了侦探杜宾的形象,开创了侦探小说文体。艾伦·坡一生只写了四五篇侦探小说(推理小说),但举世公认为侦探小说的鼻祖。艾伦·坡创造了侦探小说的基本模式:人物是业余侦探、忠于他的助手和一个头脑愚钝的警探。作案地点在紧闭的暗室。破案过程运用逻辑严谨、设身处地的推理,然后一步步迫使罪犯就范归案,最后又让这位业余侦探滔滔不绝地解释其全过程。这一模式140年来已被世界各国侦探小说竞相师法,可以说艾伦·坡是柯南·道尔的前辈。对此,柯南·道尔一向大方地承认自己从艾伦·坡身上获益颇多。

《血字的研究》,这是一篇谋杀与复仇的黑暗故事,讲述了福尔摩斯跟华生医生的初次会面,租下了贝克大街221号B座,从此,为以后所有福尔摩斯探险故事拉开了帷幕。柯南·道尔用生动的粗线条勾勒出这个戏剧化人物,并坚持不懈地靠着一遍遍的重复,把这个人物独特的怪癖深深地印在了读者的脑海中:自负自恋,不喜女性,冷静谨慎,长于分析,是个不会让感情蒙蔽自己的禁欲主义者。作家这种策略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福尔摩斯抓住了读者的心,很快成了欧美国家家喻户晓的大明星。鹰钩鼻、猎鹿帽、大烟斗——人们一眼就能认出他来。其知名度,大概除了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恐怕无人能与他相媲美。他的粉丝遍布世界各地,至今仍有读者还在向贝克大街221号B座寄信,请求他为他们解决自己的困惑。全世界有四百多家“福尔摩斯研究会”,定期召开研讨会,其研究之细致令人震惊,比如,他们研究出福尔摩斯总共笑了103次。至今为止,据我所知,没有哪部侦探小说在全世界受到如此广泛的欢迎。福尔摩斯系列小说包括54个短篇和4部中篇,现今译成世界各国文字,可以说,凡是有人群的地方,都知道福尔摩斯。

然而,当柯南·道尔写完26个福尔摩斯故事之后,再让他构思新的探案集情节以及一连串的推理过程,他感到江郎才尽,内心十分痛苦。他不能再让福尔摩斯活下去,他解释说:“但我认为这不是谋杀,而是自卫,因为假如我不弄死他,他必定会让我活得不自在。”另外一层原因,就是他始终认为侦探小说家在文学界没有地位,他要像司各特那样,当一名真正的历史小说家。鉴于以上两个原因,他不得不处死福尔摩斯,没想到招来世界各地读者的谴责。

柯南·道尔在一次从南非归来的“不列颠”号轮船上认识了记者罗宾逊。罗宾逊谈起他童年时代在家乡狄克松听到的民间传说,讲到一条如幽灵般有着火红眼睛的猎犬,每到夜晚便会在荒野中追逐马车。这个怪异的传说引发了作家的创作灵感,他当时就想好了书名:《巴斯克维尔的猎犬》。实际上,在当时英国各地有很多关于恶犬的民间传说:约克郡流传“犬形妖怪”的故事;威尔士流传的能呼出毒气的、有着发光的红眼睛的黑暗之犬;杰西岛关于死亡黑犬“奇科狗”的传说;萨福克岛流传的一条足有小牛犊般大的黑皮狗冲上了教堂的塔楼……柯南·道尔的猎犬可能根据其中一种恶犬原型生发而成。他在1901年写给母亲的信中谈道:“此刻我正在英格兰海拔最高的镇上,和罗宾逊一起深入神探福尔摩斯的世界,在旷野中艰难跋涉。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出色地完成一部作品,实际上我已经差不多完成了一半。福尔摩斯现在状态正佳,这出戏太棒了,想到这主意的本是罗宾逊。”

《巴克斯维尔的猎犬》应该是神探福尔摩斯系列中最出色的侦探故事。此时的柯南·道尔的叙事技巧已臻化境:荒凉的旷野、幽灵猎犬的嚎叫……这一切给读者造成了一种恐怖的氛围,预示着一场凶险即将发生。这时,出现了一只黑得像煤炭似的大猎狗,“它那张着的嘴里向外喷着火,眼睛也亮得像要冒火一样,嘴、头、颈、毛和脖子下部都在闪烁发光。像那个突然由雾障里向我们蹿过来的黑色的躯体和狰狞的狗脸,就是疯子在最怪诞的梦里也不会看到比这家伙更凶恶、更可怕和更像魔鬼的东西。”

柯南·道尔决定把这篇故事的时间定在1889年,刚好发生在福尔摩斯坠入莱辛巴赫瀑布之前,这样,福尔摩斯就顺理成章地又“复活”了。

福尔摩斯的归来在社会上引起了轰动。听说大侦探福尔摩斯起死回生了,粉丝们欢呼雀跃,《海滨》杂志1901年8月刊出版的那天早上,杂志社办公室外面排起了长队。《海滨》发行量骤增3万份。在美国,5万份杂志在十天内销售一空。

福尔摩斯复活了!人们又有了新的盼头。福尔摩斯走进了千千万万读者的心中,永远活在他们的心里。这真是世界文学史上的一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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