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文帝思索了大半个晚上,才让何成亲自负责清洗皇宫里的人。
至于朝堂,正好借着大皇子与李皇后两人弑君的事,来个大清洗。
因大皇子与李皇后弑君一事,斩首的斩首,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降级的降级,被打压得七零八落。李皇后的娘家,平国公府首当其冲因念及祖上的功劳没有被斩首,仅被削了爵位,并抄家流放到了南方蛮夷之地去。
各官员都谨慎小心地,生怕这股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时间流逝,天气越来越冷,朝堂因大皇子与李皇后弑君带来的清洗才慢慢地熄了下来。
自李皇后被赐死后,宣文帝也没有再立后。
后宫就由静妃与贤妃两人打理。
徐习远身上的箭伤好了,但是中的毒却没有解,所以,宣文帝也没有让徐习远搬出皇宫就住在芳菲殿。
明慧,与宋一羽,金太医钻研着解药。
因为一直找不到那香味是何物,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却依然是无果。
贤妃与静妃可能是得了皇上的叮嘱,把后宫的妃嫔也管理得很是妥善,没有人芳菲殿打扰明慧他们。
十二月初六,明慧十五岁的生辰,亦是及笄的大日子。
是贤妃与静妃两人一起操办的。
及笄那日的仪式是在清华殿举行的。
清华殿温暖如春,殿阁里用鲜花布置得美轮美奂。
身着红色景服的明慧欺霜赛雪,明眸皓齿,气度非凡,镇国公夫人李氏为明慧亲手插上了簪子。
明慧透过人群,望着坐在远处宣文帝下首的徐习远浅浅地笑着。
转眼,过了年,到了二月,芳菲殿院子里的花儿已然悄悄怒放。
三个月的时间马上要到了,徐习远每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明慧的心似乎是留在那冰冷的冬天,越来越往下沉。
树上的枝桠已经开始泛绿,天气也没了冬天那般寒冷,一天比一天温暖。
明慧的心却是如同置放在天寒地冻的冬天一般,一天比一天更加心冷。
没有弄清楚那香味是何种药材或花草,炼制出来的解药,不能给徐习远试吃,翻遍了所有的医书,更是找了熟悉西域香料的人辨认,也是毫无办法。
对于制毒,明慧很精通。
解药不过就是药材相生相克之理。
像是红尘如梦这样的毒药,除非是真的解药,否则就是一味药不对,会徐习远中另外的一种剧毒。
随着三个月时间即将到头,徐习远每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明慧能睡着的时间也是越来越少。
每晚,都睁着眼睛到天亮。
芳菲殿的人,都能察觉到明慧的不安与强忍的悲恸。
豆蔻与冰片两贴身的丫头,更是小心谨慎的。
这日,徐习远趁着清醒的时候,拉了明慧去院子里去晒太阳。
徐习远环顾着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树木花草,扭头对着明慧轻笑说道,“沅沅,我真想与你白头偕老,但是……”
“没有但是,还有好几天呢。”明慧伸手掩住他的嘴,阻止他说下去,脸上的笑容如初绽的桃花。
心却如刀绞。
徐习远伸手握了明慧的手,另只手抚着明慧消瘦了不少的脸颊,展颜笑着说道,“你让我说完,我怕,不说,过两天,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会忘记和你说。”
是要交代遗言吗?
明慧不想听,倔强地扭头,“我记得师父有事找我。”
徐习远如剐心一般的痛,双手放在明慧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沅沅,师父那晚点去没有关系的,我等会就该睡了。”
只有几天的时间了,他怕没有机会跟她说,最近,他每每与她没说几句话就睡着了。
明慧抬头仰望着他,“那我陪你赏花可好?近几日,这院子里的桃花开得好极了。”
绝口不想他说下去。
“沅沅啊。”徐习远淡淡地叹了一口气,“你如此,我怎么能放心你。”
不放心,那就活着,不要离开我。
明慧微微垂了下眼睑,把眼底的泪水逼了回去,仰头对着徐习远莞尔一笑,“去不去吗?正好与我一起采集了那桃花瓣,酿了桃花酒埋在树底下,等来年挖出来,定是醇厚得很,你不知道吧,前些年我在这里养伤的时候,就酿了几坛子桃花酿,不过都孝敬给了表舅舅,若是那个时候……”
说到这里,明慧就没有再说下去。
如果当年,知道,她与他有如此的情分,她就不会那般冷淡对待他。
他们之间终究是缘分太浅吗?
明慧垂在身侧的手,紧握了起来。
“沅沅,能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为幸福的事。你不要责怪自己没能配置出解药,无需自责。”徐习远执起明慧的手,一下一下地为她手指,笑着说道,“放心,我会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的,奈何桥上的孟婆汤我定要等你一起,但是……”
徐习远看着明慧柔声道,“但是你不要走太快了,听说地府的彼岸花很是美,你给我时间慢慢赏析。”
徐习远拉了明慧坐在一旁的躺椅上,继续说道,“你答应我,好好的活着,为你自己,也为了爱你的人,然后在不久的将来,找一个人成亲,生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康顺平安一辈子。”
“不。”明慧摇头泣不成声,低头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滴落在徐习远的手心中。
徐习远伸手,指腹轻柔地为明慧抹去眼泪,温柔地看着明慧说道,“我相信你,能做到的,那么多的磨难,你都。”
说着,徐习远的声音轻了下去,缓缓地闭上了眼眸,沉睡了过去。
右手却固执地握着明慧的左手,没有放开。
明慧伸手右手,抹去了他顺着眼角流出来快要流入鬓角的泪水。
听着他绵远悠长的的呼吸,明慧手指缓缓上移。
莹润白皙的肌肤,疏朗的眉目,挺直的鼻,菱角分明略薄的唇。
过了半响,明慧才唤了青杨把徐习远送去了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