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还是相逢不识的好。
终于是困了,凤浅浅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大片大片的花海,那花儿很是漂亮,可她却是叫不上名字,只觉得很是漂亮。
洛夜一身玄衣地站在花簇中,下颚清冽冷峻销魂,一双墨琼色的眼眸沉寂如海,凤浅浅望着他的眸,只觉得自己像是陷下去了一般,奋力挣扎,却是没有半点的作用。洛夜微微扬了扬嘴角,虽然浅淡,却是带着阳光的味道,仿佛是整个太阳一般,让凤浅浅感觉到温暖。踱着步子,缓缓走到凤浅浅近前。
伸手小心地抬起凤浅浅的下颚,他的指腹虽然微凉,却让人十分放心。凤浅浅觉得洛夜浑身散发着一种光芒,让她睁不开眼睛,只得缓缓闭上。洛夜没有说话,只是深情地望着凤浅浅,然后轻柔地吻上了她的眼帘,带着无尽的怜惜……
凤浅浅出了口气,轻笑一声,这果然是梦,只有梦中才会有这样唯美的画面。
突然却是风景突变,她出现在了婚礼之上,穿着凤冠霞帔,却是没有带上盖头。她远远地看着洛夜一身喜服的模样,依旧是那般帅气,只是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女子,那女子头上盖着头巾,但可见得一身曼妙的身段,立在洛夜的旁边,十分相衬!凤浅浅觉得自己的眼睛好痛,好痛,泪竟然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是,她可以狠下自己这心不去想洛夜,说要死心塌地彻头彻尾将他忘记,却始终放不下他,没有办法看着他身边还有旁的女人!
一阵彻骨清寒的痛,凤浅浅微微睁开眼睛,原来刚刚的一切,只是个梦罢了。不过这梦好生真实,让她清醒了过来。梦中的最后一幕很是真实。洛夜是王爷,她凤家虽然是名门望族,富可敌国,但终究只是商贾出身,就算勉强配得上洛夜,但多半婚后也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娶其他的女人,她真的没有办法和别的女人一起共享洛夜。
既然注定了得不到,那还不如退一步,现在就忘记他吧。
泪,又一次流了出来。凤浅浅吐了口气,她虽然爱哭,却不曾想会为了一个男人这样三番五次的流泪,且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
程亮已经睡着了,那只凖停在桌上,一双绿色的眼睛不怀好意地望着凤浅浅。凤浅浅轻轻出了口气,她连老鼠都怕,怎么可能不忌惮这样的庞然大物呢?可她现在心都死了,也就没有心情去害怕了。
哀莫大于心死。所以心死了,也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转眼一日白驹过隙,须臾已到傍晚。
洛夜一袭淡蓝色的长袍,阴沉着脸,准时出现在约定的荒郊土丘上。这土丘很是荒凉,除了一棵歪脖子树,旁的却是没有了。
洛夜停下脚步,见得凤浅浅被绑在树上,神色有些憔悴,也不知道这两****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洛夜轻轻咬唇,将心中的怒火都是压了下来,昨日看到送信的凖的时候他就猜到了来人是程亮,也知道他们之间是有很多很多的过节,可这些过节都和凤浅浅没有半点的关系,他冲着他来便是,找一个女人下手,算什么意思。
凤浅浅低垂着头,不敢看洛夜一眼。她怕,她怕就只是这一眼,她就会忍不住,会不顾一切次重新爱上那个叫做洛夜的男人,然后忘记了昨天自己的决定和决心。
“阿浅,你没事吧?”洛夜皱着眉出了口气,他本以为凤浅浅看到自己的时候一定会哭着闹着,怨他为什么把她牵扯到了这之中来,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是那样的安静,可凤浅浅的安静让洛夜感觉到由衷的不安,她的身上似乎带着一种绝望的死寂,绝不像他认识的那个乐天安命到万事不上心的凤浅浅。
这一切,是他的错,是他牵连了她。
凤浅浅微微摇头,但显然没有半点说服力。洛夜就这样望着凤浅浅,望着这样的她,他的心,生出了一种疼痛。不由得迈开步子,向着凤浅浅走去。
凤浅浅要紧唇,感受到那独属于洛夜淡淡的气息走近,莫名的一种委屈涌上心头。洛夜,洛夜,为什么你要姓洛,为什么你不能只是那个我认识的“夜来香”呢?
她不愿承认他的身份,可这已然已经成为事实,且还是因着这身份让她失去了喜欢洛夜最后的勇气,让他们之间横生出了一条深深的鸿沟。
“你们可真郎情妾意。”程亮拍着巴掌从树后走了出来,冷冷地对洛夜笑了笑,然后伸出匕首停在了凤浅浅的脖颈上。
“你住手,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洛夜微微咬唇,他不想妥协,可却也不想凤浅浅受到一点半点的委屈,“程亮,你误会了,我真的不喜欢杭晴晴。你放了阿浅,我回去就求皇兄,让他给你和晴晴指婚,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凤浅浅一怔,却是心中暗喜,刚才分明看到程亮的眼中有淡淡的希冀,不得不承认洛夜相当聪明,抓住了事情的根源,这程亮八成会放了自己吧。
程亮却是一声冷笑,将匕首又往凤浅浅的面前送了送,“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放了她,放了她你以为我能得到什么吗?”
“那你想得到什么。”洛夜咬唇,程亮的狠绝他一清二楚,现在凤浅浅在他的手上,他是什么事情都不敢做,只得任由着程亮给自己谈条件。
“你。”程亮冷哼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把短刀扔到洛夜面前,“你先捅自己一刀,如果心诚的话,我们再继续说。”
洛夜略作迟疑,躬身捡起了那把短刀,他的动作很慢,似乎是在想什么办法。他身手不错,尤其是反应和应变能力,他有把握在捡起刀的一瞬对程亮发动攻势,他一定反应不过来。可却又是微微出了口气,不行,他不能拿凤浅浅的命去赌,如果伤了她,一定比伤了自己还要难受。
“不要。”凤浅浅突然读懂了洛夜眼中的狠绝。她宁可他奋力一搏,拿自己的性命去赌,看能不能从程亮的手中救出自己,可却是不愿意洛夜为了自己做出自残的行为,她已经决定要离开他了,那么今天欠他的,要怎么还。
洛夜的手,握着短刀,似乎没有听到凤浅浅的劝说一般,微微咬牙,却是刀向一转,刺入自己的肋骨左侧,怕激怒程亮,他这一刀可是半点不含糊,生怕程亮会觉得不够解气,将气撒到凤浅浅的身上。
“洛!”凤浅浅终于是忍不住,叫出了洛夜的单字。洛夜努力撑起自己的身子,“阿浅,你不要哭,不过是流点血罢,不是很痛的。”
凤浅浅摇头,早是泣不成声,他的语调虽然非常云淡风轻,但是凤浅浅不是傻子,她清楚的知道,这一刀岂止是流点血那样简单的……望着洛夜那上扬的嘴角,凤浅浅将唇咬得更紧,她的洛夜,怎么可能放得下……
“你现在可以放了阿浅吧?”洛夜努力对撑着自己的身子,转头望向程亮,“我知道我多少欠你一些东西,这一刀不够的话,我还可以还你一刀。”
话音落地,凤浅浅还来不及阻止,洛夜抽出短刀对着自己的右侧又是一刀,却是无法支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疯了……凤浅浅闭上眼睛。他真的疯了,他是王爷,是至高无上的万金之躯,她凤浅浅何德何能让他为了自己这般……他真的疯了,她真的不值得他这般呀。
“洛,够了。真的够了。”凤浅浅的声音有压抑不住的伤心。她爱不起的洛夜,为什么要对她这般好,那么她还怎么有办法去离开他呢?
程亮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冷笑着看着洛夜和凤浅浅,这如同猫捉老鼠的游戏可十分好玩,他好久没有这么愉悦了,不玩死洛夜,他又怎么可能住手呢?
“好吧。”洛夜轻轻出了口气,将短刀从身体中取出,鲜血早是把他淡蓝色的长袍染成了大片大片的深蓝,他一张连惨淡得没有半点的颜色,就连平日魅惑十足的薄唇也是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变得惨白,额上还有一层淡淡的薄汗,他虽然还能勉强支撑,但怕是已如强弩之末了吧。凤浅浅微微摇头,她猜到了洛夜的下一步动作。
不要,洛,真的够了。阿浅不值得你这样呀。
如凤浅浅所想,洛夜咬牙,又是一刀,刺入了他的体内。强撑着身子开口,“程亮,事不过三,这样够了吧。”
“哼,”程亮一声冷笑,就着刀背拍打了下凤浅浅的脸颊,“我真没有想到堂堂的平王爷竟然也是个情种,不过这小妞长得漂亮,而且有盐有味,也难怪平王会为了他这样痴迷了。”
洛夜紧咬双唇,头脑早是如同一团浆糊一般,只得努力支撑,才没有让自己在这个节骨眼昏厥过去。
他不能倒下,若是他不在,谁来保护他的阿浅呢。
“只是可惜呀。”程亮笑了笑,将凤浅浅往自己的怀里靠了靠,“我尝过她的味道了,可是相当不错。”
凤浅浅摇头,她看到洛夜眼中那如同死灰般了无生机的绝望,想和他解释,却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解释,虽然她和程亮之间只有一个暧昧的吻,除此之外的她还是清白的。可是又有谁会相信她的解释呢?就算是洛夜,也不会相信自己吧。
洛夜眼神黯了黯,却是重新将目光定格在了凤浅浅的身上,“阿浅,”他依旧是那样温柔地唤着凤浅浅的名,也许他不是第一个叫凤浅浅“阿浅”的男人,但却绝对是第一个可以叫出一层浓烈的宠溺的男人,“我不在乎这些。我不在乎你是否曾经给了旁人,我只在乎你最后是我的。”
凤浅浅的泪,又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这个她想要忘记、想要摆脱的男人,竟然可以这般为了自己。她来自二一十一世纪,即便是那个开化的男女平等的世界,男人都多少会对这事情有些顾忌,可他,这个时代尊贵无上的王爷竟然说他不在乎,不在乎她还是不是完整,都想给她一份幸福。
凤浅浅的泪肆掠得更加厉害了,洛夜,你何苦爱我爱得这样深呢……
“好。”程亮冷哼一声,“但前提是,你得死。”
洛夜安静地抬眸看了程亮一眼,“我死了,你就会放了她,是吧?”
程亮点头,洛夜微微上扬了一下嘴角,凤浅浅却是摇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洛夜,你真是个疯子,你若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也许下辈子,你不做王爷,我就可以放手来爱你了!
程亮手中的匕首依旧停在凤浅浅的脖颈处,凤浅浅微微皱眉,望向洛夜的眼中是满满的泪痕。
洛夜微微扬唇,努力给了凤浅浅一个干净简单的微笑,颤颤地抬手,重新握住了那把短刀。却是突然听得“嗖”的一声,只见得一根短箭,干脆地射向程亮,程亮没有半点准备,待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箭已经直贯他的脑门,干脆利索地要了程亮的性命。凤浅浅呆愣着瞪大眼睛,程亮倒在她的身旁,没有了气息。
洛夜扯了扯嘴角,想要安抚凤浅浅一句,却是因着流血过多,竟然是昏厥了过去。
“洛!”凤浅浅觉得自己的心都是痛了。她知道洛夜心中有自己,但多少是以为洛夜是玩笑,可是确实没有想到他是认真的,而且他的认真,远在凤浅浅的想象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