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什么?!
躺在棺木中的这个女孩,全身上下****毫无衣物,唯一足够遮蔽她雪玉般身体的,大概就是满满的刚出土的古董宝物了,而在她的咽喉之处,竟然被一根一寸长的铜钉牢牢地钉在了棺底!
铜钉之上,刻着繁复美丽的祭文,宛如古老的谶言,意即这个脆弱的魂灵,是交给神灵处置的,哪怕生啖也没问题!
由于所钉住的部分并非气管,而只是声带的位置,这一手狠辣异常,既使得这个女孩不会轻易死去,又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只等着鲜血慢慢地流逝干净,呼吸仍旧在断断续续,这个女孩只怕死前必将万分痛苦!
从她那美丽然而痛得逐渐扭曲的面目可以看出,她已经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微微张开小嘴正在那努力地呼吸着,然后咽喉部位的痛苦,几乎已经到了让她痛不可抑的地步,就差没有逼得她发狂了!
这个女孩,就面相而言,至多不过十三四岁,还是那样美丽的年纪,却不知为何得罪了这些凶徒,要遭到这样严厉的报复。
但是红凑的见识不比往人,就她所知,在某些神秘部落里,是有着献祭的礼俗的,只是延续至今,早已销声匿迹,即便是有,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虽然有了送葬这一目标作为掩护,但是毫无疑问,就现在的徽州而言,人心惶惶,宛如世界末日,这么做当然是反常的。
现在也还不到鬼门开启献祭的日子,更加令人奇怪的是,女孩的身体之上,覆盖的那一层秘密的珠宝,都是罕见的稀世宝物,仅仅是这么一眼过去,也可以看得出来,时间最晚的恐怕都在四百年前,不知道这些人从哪里弄出来的这些巨宝?!
若说是祖传之宝,那撒的无非就是弥天大谎了!哪怕是现今的洛家皇室,都挑不出一百件这样的珍奇之物来!更何况如今在这副棺椁之内,价值千金的巨宝,又何止成百上千?!
这一幕,就连见多识广的红凑,都被实实在在地震撼住了,因为,这一切,真是太惊世骇俗了!
但是眼下救人如救火,那些个宝物,横竖不会长腿自己跑了开去,还是先救人要紧。
这个时候,红凑忽然就想念在平王府的日子了,那是人多力量大呀,眼下就他们几个人,要对付那么一大群人,再怎么厉害也是有些吃力的,怎能叫人不烦躁?!
更何况,他们家那百无一用的主子,还趴在马车的窗口,很是兴高采烈地望着外围这一群人呢。就差没有拍掌叫好了!
是该说她神经大条呢还是神经非常大条呢?!
主子现在是危急的时刻呐你老人家能不能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好好的躲起来让身为手下的我能不那么操心吗?!你没看见敌首的那个臭男人正对着你虎视眈眈么!看样子也知道是要拿你做人质呐你老人家能反应快点么?!
我靠,凤浅浅居然朝着那个诡异的丧服男人笑了,当真是一笑倾城。
那个男人同样报之以回眸一笑。等到凤浅浅同学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落到了对方的怀抱里,当真是神鬼莫测的偷袭速度。
最让人吐血的是,凤浅浅同学此刻说了一句让人大跌眼镜的话,你能不能换个姿势抱我,这个姿势让我很难堪也很难受呐!
那位仁兄就差没在半空中吐出一口老血然后壮烈牺牲了。
凤浅浅同学继续笑得人畜无伤地说:“其实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哦,你瞧!”那位仁兄瞧得正欢的时候,眼睛里被她洒了一包迷药,此迷药非同一般的厉害,中间拌了无数的辣椒粉田七粉痒痒粉兼童子尿马尿粉,总之就是种种营养十足,更兼味道也是又臭又骚,令人闻之绝倒。
那位仁兄很不负责地飞到半途将怀中的凤浅浅抛下,自顾自捂着眼睛发出一连串惨绝人寰地嚎叫了,凤浅浅张牙舞爪地叫着救命之际,被京珠冲天而起打半空中接住,整个救主过程毫无悬念地取得了胜利。
此时红凑同学也毫无疑问将那位伤痕累累的姑娘从棺材里背了出来,临走还不忘随手甩上一件外衣将其牢牢裹起来,放到马车车厢里再将马车赶了过来,此刻她忽略了一个很严峻的事实,那就是忘了给人家止血。
至于那位既爱打架又爱闹事的雀枝姑娘,则是很大老爷们地踩在敌首的脑袋上,硬是将那位压进了雪地半头,硬是要逼着对方磕头认错,其粗鲁的姿势与言行,实在令人不堪入目。
红凑捂着脸打她身边经过,此时又忘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忘了叫她一起上来了,但是好在她在经过自家主子身边时,还记得招呼一声,京珠很大牌地掳着凤浅浅跃了上去。
等到雀枝姑娘跟个大老爷们似的扛着那位敌首同志,在后面狂追出一公里同样也跃上马车车辕时,所有人顿时无语了。
红凑满脸黑线道:“你将此人带过来作甚么?”
雀枝大喇喇地拍着胸脯道:“那些宝贝玩意儿都来不及拿了……”说着从自家衣领内掏出满满的一兜子宝物,一瞬间闪瞎了大家伙儿的眼睛,要说这动作快得,还数嗜钱如命的雀枝姐啊!
“只好先将这个坏蛋头头绑了过来,那批宝贝都是打哪里来的,待我们回去与恒王等人会合之后,再慢慢地审问他。”雀枝姐当真是目光远大,所有人都朝她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只是凤浅浅同学提出了一个疑义:“雀枝,你确定……这人还没死?”那般遍体鳞伤的模样,都快被人胖揍得看不出原来的真面目了,想当初人家那也是英俊小生一枚啊,你瞧瞧看现在这模样,鼻青脸肿的,鼻孔里还塞满了积雪,这不在马车厢内融化开来,简直跟挂着两条清水鼻涕一样,那叫一个形象俱毁。
雀枝很豪放地将敌首扔了进去,随即一跨而入,伸手拍了拍里头昏迷不醒的那一位,眼见着原本还称得上帅气的脸蛋早已毁了大半,顿时也就起不来怜香惜玉之心了,笑眯眯地露出两个甜蜜蜜的小酒窝,“没关系啦,留着半条小命,等着姑奶奶我回去问话就行了。他要是敢死,嘿嘿嘿嘿……”
在这一缕意犹未尽的淫笑之严峻威胁下,那位仁兄于昏迷之中打了个冷战,哪怕是小命去了半条,正跟阎王爷报着到,都不敢再继续待下去了,赶紧魂归阳世,悠悠地醒转了半头。
不过凤浅浅咬牙肯定,这人一定是被雀枝的强悍言辞给吓醒的。
果不其然,这位仁兄尚且还来不及发出重重非人类的惨叫,裤裆某处就被雀枝面无表情地踩上了,似乎只要那一声惊叫出口,她老人家就要痛下杀手。
那人嘴角抽搐着,拱手道了声谢:“在下梁筵之,乃是契丹梁家之后,不是为非作歹之辈。今儿个遇见各位女侠,在下自愧不如,还请姑娘脚下留情!”
凤浅浅冷哼一声,掏出匕首就贴上了对方脖颈,“你叫梁筵之,姑奶奶我倒是认识一个叫梁筵盛的,同样也是出去契丹功臣梁家,可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说你不是为非作歹之辈,依我看是撒谎不打草稿,你都准备将一位小姑娘活埋了,竟然还敢自称好人?!快说,你来此地有何目的?!”
梁筵之顿时苦笑不已,“姑娘,小心你的刀,不要贴得太紧了!还有这位姑娘,哎哟哎哟,小心呐姑娘,这可是本少爷的命根子呐!”
随着梁筵之这么哎哟哎哟的叫唤声,凤浅浅是见惯了这等“淫词****”,成过亲的毕竟就是不相同,虽然洛夜以往很少说这些,以免污了她的耳目,但是凤浅浅自认为多活过一世,她又有什么不懂的呢?因而毫不脸红,事实上她这人本就脸皮奇厚,也很少有脸红红心跳加快的时候。
相反,倒是平素耀武扬威惯了的红凑等人,颇为不好意思地扭开了脸去。
就连脸皮奇厚之程度,能够达到与凤浅浅一样的雀枝,都赶忙将自己的脚缩了回来,脸上有热浪滚过,雀枝姐恼羞成怒,若不是红凑拉住,就要冲上去结果了这淫贼小命了!
一贯最为腹黑的红凑,眯了眯眼道:“留着吧,今后有的是机会慢慢折磨他。”
凤浅浅在旁拍手叫好,她最喜欢这样的游戏了,能叫人害怕又好玩的,最好还是不闹出人命的那种。
“我听说你们梁家分为两派,一派支持耶律洪甄,一派支持耶律洪才,我想知道,你是哪一边的?”别的事情上含糊,一旦在面临正事上,凤浅浅可是一千个一万个的不含糊。
梁筵之满头满脸的冷汗顿时下来了。
不待对方回答,凤浅浅又道:“我还听说,徽州这一带有前朝重宝,都是一朝一代地累积下来的,少说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都是无价之宝。你们此行所携带的,想必都是从那个墓窟里掘出来的吧?我倒是很想知道,那个地方究竟在哪里呢?莫非传说,竟然还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的么?”
梁筵之脸上的冷汗,顿时如庐山瀑布飞流直下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最好对付最无心计的小女子,竟然是最聪明绝顶的一个,着实叫他低估了去。
梁筵之不说话,凤浅浅便牢牢地盯着他看,她那清澈如水的目光,逐渐地如被渲染了一层暮色一般,缓慢地凝聚出了些许的宁静之色,仿佛要叫人陷下去。
梁筵之忽然垂下了眼眸,低叹一声,“落到你们手中,只能说这是在下命运不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凤浅浅忽然笑了开来,就连眼睛都是弯弯的,眸中烟波飘渺,很是美丽葳蕤的那种,“你当我不敢?”顿了一顿,颇为胜券在握的笑容,“梁筵之,但是在你死之前,我要让你死得心服口服。我知道你是梁家的人,且是耶律洪甄的死对头。我记得曾经听说过,梁筵盛少时差点有一次死在自家一母同胞的胞弟的手里,想必那人……就是你吧?”
梁筵之的眼神忽然随之一变,嘴角边泛起了凛冽的笑意,跟聪明人打交道,他真是喜欢,从不用拐弯抹角。什么都是一点就通!
“不错,是我。”他倒是十分坦然地承认了。
“那好,”凤浅浅继续道,“你既然是耶律洪甄最讨厌的人,那么,想必便是他的死对头那一边的。”她的语气中带着小女儿的轻快之意,仿佛春日里的风筝一般就要随风扬起,“你是……耶律洪才的心腹,对不对?”
“说得好!继续。”梁筵之几乎都忍不住为之赞叹了。
“那么,我就再说一点,”凤浅浅弯下腰来,望着这个眼睛里毫无变色的男人,轻缓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我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在密林里,亡魂教用于群体祭祀之时,我所见过的那个带头的白衣鬼唱,就是你吧?”
她凤浅浅哪点都不强,就是识人纪事,偏偏是最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