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洛媛珍拍拍手,早就在殿外等候待命的一干人等,纷纷涌了进来,洛媛珍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意,眼风凌厉地扫过下属一班人马,这些都是她打王府里带出来的亲卫,颇具意味地问,“眼前这个人,你们可曾认识?”
亲卫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位变态的大小姐又在打什么主意了,只因为洛媛珍尚且在闺阁里的时候,就文武双全,而且习性变幻莫测,经常是喜怒犹如风云变色的,动辄暴戾杀人,使得早就在府里恶名远扬。
当然,也没人敢出去传扬这等事,否则,除非他们是不想活了。
因而,府中侍卫只知道,大小姐的命令,那就是如同圣旨一般,甚至比老王爷的命令还管用!必须要百分百的绝对服从!
绾妃已然知道自己大祸临头,在心头默念着心经:“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其实,她的心已经毫无疑问的乱了。
洛玥说过,她是他此生唯一会赐死的女人,可是到了如今这种局面,她若是一早死了,自然是无法拖延时间,等不到洛媛珍来这绮馨殿的话,那这个疯狂的女人就会去找别人的麻烦,尤其是太后她老人家的!
太后对她恩重如山,尚绾儿是无论如何也要护住她的;更何况,她的胞弟还在坚守城门,她现在最担心的,反而不是自己跟太后娘娘的性命安危,而是胞弟的人身安全。
太后就算这的落到了浑亲王等人的手里,想来虽然大大的折辱一番,却也不会真的就此丧命,毕竟浑亲王就算真的想要自己龙袍加身,也得找一个名正言顺的代言人才是。
而太后,自然就是那个最佳代言人了。
只是李太后虽然平素好说话,却也是个刚强不折的性子,恐怕是宁死不屈的!若是不愿意拟诏书盖诏印,虽说能拖延一段时间,兴许能等到皇帝来援,但是万一出现什么变故,到时候玉石俱焚,却是同样一桩大祸事!
“绾妃,现在死到临头了,才来念什么经,恐怕是迟了,平时怎么不多求求佛祖保佑呢?”洛媛珍嘲讽了她一句,回过头来对自己的手下说,“尔等看好了,须知眼前这位,就是那位神秘乃至无上珍贵的绾妃娘娘。是皇帝陛下平素护在手心里的宝,看清楚了吗?看清楚了就给我牢牢地记住,因为接下来,我们要来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珍妃!何以狠心至此?你杀了我吧!”尚绾儿万念俱灰地大喊大叫起来,但凡是个女人,在这种时刻,恐怕没有不崩溃的。
绾儿的眼泪沿着素锦一般白皙剔透的脸颊蜿蜒落下,可是却没能激起眼前这一干刽子手的同情心,反而生出了些许的恶趣味。
绾儿想要撞柱而死,却被人生生地拖住了,死活不论,一伙兵痞子暴躁地将其押到了一旁,尽情地调戏着。那一瞬间,在无谓的挣扎间,束好的秀发散落了下来,简直到了披头散发的地步。
绾儿何曾不修仪容到了这种地步,此种折辱,也是平生所遇之最!当真是生不如死。
“一个一个来,是死是活姑且不论!”主子的话不言而喻。
浑王府的侍卫们统统都吓得不敢动弹,这年头起兵造反已经是抄家灭族的罪,若是再动了皇帝的女人,那就更加是大逆不道的重罪了,凌迟处死恐怕还是轻的,就连天下人,都会祖祖辈辈戳着他们的脊梁骨骂。
这些人也不是真缺女人到这种地步,洛媛珍的话刚一落地,就有人立马从前排往后退了一两步,真当是想死的凑上前么!
“退什么退!”洛媛珍恶狠狠的一马鞭抽过来,那些兵痞子立马盔甲都歪斜了半边,浑亲王的王府里本来就三教九牛多得是,亲王府除了正当配备的禁卫军之外,其余都是私底下招兵买马的,什么样的流氓地痞都有,这时候主子下了令,有退后的自然就有上前的。
退后的为了自保却得罪了自家主子,上前的一方面是为了卖乖讨巧,另一方面当然更想要尝尝皇帝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滋味,为此甚至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
绾儿想起自己念的心经,可是此刻,念经能管用就是真的佛祖现世了,反倒是洛媛珍,一副好笑的用剑尖挑起绾儿的下巴,轻轻道:“啧啧,绾妃如此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啊。本宫虽不是佛寺的崇拜者,却依稀记得,般若菠萝蜜心经中,有一句叫做‘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绾妃,你现在这副模样,可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在涅盘啊!莫非佛经里的‘涅盘’二字,竟不是一种无上的享受么?”
绾儿呸了她一口,将嘴里的血沫尽数吐到了洛媛珍的面上,洛媛珍轻轻地揩掉,抬手就给了她一记脆亮的打耳光,嘶声咆哮道:“给本宫弄死她!毫不留情面地!”
绾儿哈哈地笑了起来,一个女人到了如今这般境地,究竟还有何畏惧之心?性命,贞洁,什么都要保不住,她又还怕什么呢?
撕裂的布帛响在耳边,那声音比抽她一百个耳光还要刺耳,脸上的灼痛跟心里的疼痛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面对眼前这些淫邪之人,尚绾儿只恨自己来了这一遭人世。
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佛经若是真的能免除一个人的尘世痛苦,不如赐她往生的法子,以免遭受歹人的凌辱,继续这不堪的寰世修为?
“珍妃娘娘!”就在这时,一个冷肃遏制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个声音刚刚落地,绾妃就惊觉,一道剑光直掠而来,那个淫笑着向自己扑来的贼子当即仆倒在地,一滩殷红的鲜血向周围满溢开来。
被那道血光一吓,绾妃已经彻彻底底地晕了过去,接下来又有几人不怕死的妄图近身,系数被来人屠戮殆尽,不错,这种手法,真的是与屠戮相差无几。
对付这些混混痞子,对于西统领而言,简直就跟杀鸡宰牛一般容易。
一床帐幔被洒在将近赤身裸体的女子身上,龙陵不敢多看,随手一扯悬空的香案桌布裹了全身,将人搂在怀里牢牢护住,同时横剑护在她的身前,这个动作他做得无比的潇洒帅气,几乎晃瞎了一干群众的眼睛。
“龙陵,你这是干什么?你敢违背我父的命令吗?”功亏一篑,洛媛珍是气急败坏,脸色阵青阵白,差点就跳了起来对着龙陵破口大骂,“别忘了你只不过是我府里养的一条狗,没了我父的苦心栽培,你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哪条大街上了!你现在竟敢阳奉阴违,当着我的面出尔反尔!”
“娘娘请自重!”龙陵的眼神锋利如刀,“龙陵就算是狗,那也是忠于皇家的狗,而并非你们亲王府!”
“你……你好大胆!”洛媛珍气得浑身直抖,“你现在是要帮着这个贱女人与我为敌吗?”
“属下不敢。”龙陵句句在理,却句句都是锥心之语,“属下只是觉得,同样身为女人,娘娘用此等阴邪手法对待一个与世无争的女人,未免太过。未免娘娘造孽太多,故而属下进来阻止,相信哪怕是浑亲王在场,也会感激我等才是。因为就连属下,都对娘娘此法大为不耻!”
“龙陵,你放肆!”洛媛珍就差没有扑上去对着龙陵拳打脚踢了。
龙陵继续道:“娘娘可赐绾妃一杯毒酒三尺红绫,龙陵都会没有异议,至于此等下流法子,就算了吧。属下只要尚有性命,就绝对不许娘娘动她分毫,说到做到。”
“好,你好!”洛媛珍咬牙切齿道,“看不出来你个无情无义的狼子野心之人,居然还有此等怜香惜玉之心!既然这样,本宫就容得你等做一对野鸳鸯!”
“‘野鸳鸯’三字,属下大大当不得!”龙陵也不是什么傻子,洛媛珍说要了他的性命,他自己带的那一班兄弟都在宫禁外围,暂时没能放进来,便紧急吹了一道呼哨,少卿之后,一班子西宫禁卫就蜂拥而至。
眼看两班人马就要短兵相接,忽然听得一大片刀戟厮杀之声,顷刻间哨声如雨,箭矢纷纷落下,带着千钧之力侵入内宫地带,无数的喊杀声一阵比一阵激烈,此起彼伏,而且是远远地从禁宫外围传来,整个夜空都好似被这血腥的****浸染了颜色。所有人都是悚然一惊,看来虢州蛮子俨然已经破城而入了!
就连洛媛珍的脸色,都一下子煞白到了顶点。
先前他们只是内讧得十分起劲,殊不知在此国破将倾之际,真正的敌手应该是那些叛上作乱的歹徒!虽说浑亲王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怎么说,就乱洛国的江山真的落到了浑亲王手中,他还是姓洛,也总好比落到外姓人手中要好!
洛媛珍的眼神几番变幻,她到底是个女人,逢此****之时,就连她自己,都有些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若是作为洛玥的女人,在这个时候,她是否也应该选择一个有尊严的死法?若是作为一个叛逆的贼党,这个时候,她又是否应该杀尽洛家皇室之人,以免将来还有人与之争夺洛国的江山?
只是,洛国的江山,就真的能够稳坐下去么?
虢州,徽州三郡……九州之内,不是有好几个豪强恶霸都在纷纷起兵造反么?
洛媛珍此时无比的怨恨,洛玥不在身边;若是他在,朝堂之内就不会出现虚空,她就不会满脑子想着要怎么造他的反!也不会沦落到现在没有后路的地步!
“娘娘可能想过,只要所有当事人一死,那么谁是忠臣,谁是良将,除了那些死人,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就在这时,龙陵嘴里出来的那一句话,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轻飘飘的落到了她的耳中,让她生生打了一个冷战。
同时,嘴角漫开一抹轻巧的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