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城市化可以分为两种种类型,或者通过两条道路来实现。一种就是费孝通先生提出的“乡村工业化”,通过促进小城镇建设的发展,逐步实现城市化。通过农村工业化实现农业劳动力向非农产业的转移,向城市、城镇集中,以及随之而来的各项基础设施、商业、交通运输业等的建设和发展。另一种就是“大城市化”,强调中心城市的“吸纳”力量。城市郊区农村随着所依托的城市的发展而逐渐与农业分离,实现产业结构和农业劳动力的转移。前一种可以说是主动型的,后一种可以说是被动型的。平西村在探索第一条道路的时候曾经取得过另人振奋的变化,然而最后由于种种原因而衰落了。平西村现在的城市化进程更大程度上应该属于第二种类型,这种类型的发展道路带有其自身的特点与问题,或许也带有一定普遍性。我们从平西村产业的发展似乎能看出问题的端倪。平西走了一条以第一产业为主,(20世纪80年代以前,平西经济主要以农业为主)到大力发展第二产业(20世纪80年代以后,直到90年代中叶,村办企业曾经为平西发展注入很强的活力),直至经济收入主要靠第三产业为主(20世纪90年代后期直到现在,以租赁房屋为主的服务业成为平西的支柱产业)。俗话说“无工不富”,尽管平西村总体的经济水平还不错,但是贫富差距比较大,更缺乏坚实的基础和底蕴,城市发展规划以及相关政策对他们的影响非常大,经济链单一而脆弱。随着我国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城市的范围逐渐向外围扩张,将周边的村落吸收进来,从而形成了“城市包围农村”的局面,于是“城中村”就在各大城市急剧扩展中产生了,它是在城乡结合部的城郊农村一个一个地被“孤岛”化,成为围绕城市边缘分布的、转为从事工商业为主的村落。是被城市“吞噬”还是融入“城市”,选择的主动权似乎已经不在他们手中。
到这里我们是否可以去设想走第三条道路,走一条产业发展与城市规划相结合的道路。根据当地特色和产业基础,规划城市发展的功能区,例如农产品区域布局规划.蔬菜产业区、副食品产业区等。在对“城中村”和城市近、远郊的农村地带要合理的布局规划,根据自身特点,要强化优势,突出特色,增强自身产业的主导力,使村民有产业可依托,具有“造血”功能(只有依托产业融入城市。村民们才不会被成为城市的“边缘人”,解决他们身份认同的“两难”。),通过这种方式加大小城镇和卫星城建设。
当然,“城中村”问题不是南宁市一个城市发展所遇到的问题,而是整个中国、乃至世界的问题。关于怎样进行城中村的改造也不断出现各种观点和意见。但无论如何,这是一个中国目前城市化发展不可回避的问题,也是南宁城市化发展不可回避的问题。目前南宁出台各种方法解决城中村问题,比如采取货币安置与留地安置相结合以及其他方式等多渠道的安置办法解决农民后顾之忧;对“城中村”实施转制,实行“撤村”建居;出台了《南宁市“城中村”改造建设管理若干规定》等三个文件,为“城中村”的改造工作出台了一系列配套措施,推行“有征必转”的办法,从而使被安置的剩余劳动力真正从农村人口中分离出来,解决农村剩余劳动力的积累,从而达到减轻政府安置农村剩余劳动力的压力等。
但是“城中村”文化作为一种新的文化类型,我们更应该用“文化相对主义”的心态与眼光去看待。我们也相信,城市文化具有极强的包容性,不应将农村的精神文化生活排斥在外,使之处于“孤岛化”状态。对城中村的改造应该考虑到农村的民俗文化和村民的思想观念是否能合理的融入到城市化的浪潮中,分析其利弊,循序渐进的促进其城市化进程,保护城中村的珍贵文化遗产,继承优秀地方文化传统,促进文化融合。城市有责任通过宣传和教育帮助(而不是歧视)后入城的人完成由农村意识向城市主体文化的转变,用政策和法制引导他们在争取改善物质生活的同时业取得精神文明的进步。这是城市化进程中的一个重要工作,是一种对城市文明和社会潮流的顺从和迎合,也是创建和谐社会的必经之路。
然而,事实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当城市的建设者们开着“城市化”品牌的推土机冲向“城中村”的时候,人们在为社会的进步而喝彩,也应为文化特色的丢失而惋惜。人们总是在这样的矛盾心态中注视着族群文化的变迁,企盼着民族经济的振兴,关心着民族地区的发展,祈祷着民族社会的昌盛。总而言之,我们希望看到的是平话人这个古老的汉族族群,在展现其迷人的文化魅力的同时,不断的探索和摸索以及城市化发展的客观规律下,逐步实现城市化的目标,焕发出新的光彩。
(四)余论
从传统的历史进入城市化、现代化的发展,这种变迁对于平话人而言是前所未有的。
在南宁汉人族群发展的历史上,明清之后,平话人族群的地位就逐渐失去了往日的显赫,变得默默无闻,在各界被关注的程度也十分低。现在,学界回过头来从事平话人的研究,笔者认为不仅仅要研究其历史,还要研究其现状以及走向。从人类学角度来讲,这是一份村落民族志报告要完成的基本任务。此外,一份民族志报告还应该承载关于它所报告的村落尽可能多的信息,包括所能记录的变迁的历史。但是,笔者认为仅此还不能完全反映出一个地域族群的变迁现状,因为即便是在一个区域内,不同村落的变迁还是会不一致的,因此我们只是看到族群文化变迁的一个缩影,以此分析和预测变迁的不同走向。
在本书中,我们一直试图实现上述的民族志文化分析的目标。从绪论中对于平话人(特别是南宁平话人)历史、人口等基本情况的介绍,到平西村为代表的平话人民族志报告的呈现,到对于平话人村落变迁的动因的分析,到最后对这种变迁未来走向的预测,我们不是简单地堆砌把民族志报告在一本书中,而是把现实的、鲜活的个案来透视南宁平话人整体的现状及其变迁呈现在读者面前。对于南宁平话人的发展历史来讲,这是一次小小的总结也是展望的开始。因为我们的民族志的始点在于南宁平话人在广西默默无闻了近千年的沉寂打破之时,其重点是对于目前所发生的变迁的非匀衡性的比较分析,而最终的落脚点是对于南宁平话人发展的走向的预测和展望。
通过对南宁平话人变迁过程和未来走向的描述,我们也多少可以推测广西其他地区平话人的变迁发展的模式。距离城市中心近的平话人村落容易在城市的城市化下,发展成为一个城中村,并由城中村过渡到城市的一部分;离城市中心比较远的平话人村落可能在城镇化的发展战略下,实现乡村的城市化;那些暂时没有条件走城镇化道路来发展自身的平话人村落,也会在现代传媒作用以及交通经济文化等的联系下,在价值观念、生活方式上受到城市文明的影响,而向城市的标准看齐。平话人的变迁中逐渐体现出一种主导性。族群文化的变迁是多种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有生产力的发展、外界文化的传播、生态环境的影响、族群自我发展意识等因素的加强等,但其主导因素是周边文化,尤其是现代性文化的辐射和传播。马林诺夫斯基认为,“社区内部所引起的文化变迁是由于独立进化,不同文化的接触产生的文化变迁则是由于传播。”而类似于平西这样的村落的文化,则是在与诸多文化的交融中发生变迁的。
文化变迁是一个异常复杂的社会过程,是一个普遍存在的客观社会现象。平话人作为一个古老的汉族族群,其族群文化是和农业文明和村落文化交织在一起的。这个族群应该如何应对“城市文明”和“现代化”,怎样尽量避免在文化变迁和社会转型中出现的文化断裂、“文化失语”与“文化适应不良”等现象,是摆在人类学者和社会学者面前急需解决的难题。综合调查资料,结合专家学者们在这方面已取得的成绩,笔者作了如下的思索和探讨:
加强文化变迁中的社区文化建设。平话人对其族群独特的文化环境和发展特征具有高度的文化认同,因此要根据社区的实际情况,整合出具有族群性、地域性和时代性的社区文化。
文化变迁是内部力量与外部力量共同发生作用的结果。从内部来看,要注重增强文化变迁中族群文化的适应能力,挖掘民族传统文化在现实生活中的价值,调控群体规范对个体行为的控制力,增强对族群文化的信心等;从外部来看,要科学合理地对外来文化的批判吸收,正确对待异质文化对族群生存发展的客观需要和文化心理需要的满足程度。
实施合理的资金投入、正确的政策性引导、科学合理的规划,确立可持续发展、科学发展与和谐发展的社区发展理念。结合社区的实际情况,以人为本,因地制宜,因势利导,加强社区“造血”功能的培养,转变文化变迁中平话人“被动”的社会角色,调动积极性,增强主动性,确保其在文化变迁的主导地位,使得族群整体得以良性发展。在有效保护民族文化特色的基础上,使族群发展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宏伟构架相一致。
社会在变,生活在变,文化也在变。历史将告诉人们,南宁平话人、平话人赶上了千年难遇的发展时期。祝南宁平话人在新的变迁中好运!祝平话人在21世纪的变迁中走向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