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车骑将军、扶风侯周睿觐见!”
随着黄门侍郎的一声公鸭嗓喊叫,周睿大步流星的踏进殿内,小瑾赶忙跟了上去。
环顾四周当时就愣住了,走在笔直的木地板上,两侧均是大水塘,里面的荷花正含羞绽放,里面的金鱼正在无忧无虑的游来游去。看的小瑾唏嘘不已,这正是十一月深秋的天气,这里竟然还有荷花绽放太不科学了。
文武百官已经落座,偌大的未央宫内显得鸦雀无声,十丈开外的高台后,一位身着绛红色皂服,头戴玉冕十二毓的年轻人想必就是晋天子吧。
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浓眉大眼,国字脸棱角分明,和周睿的英武之气不同的是,这个人往身边一站就能感觉出那种帝王的气息。相比之下周睿真是弱爆了,特别是他那眼神,深邃明亮,此时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小瑾的记忆在不断的搜寻着,最终确定他就是晋少帝楚潇无疑了,那么刚才在殿门口迎接周睿的人就是太傅周宣的嫡长子,现任大晋国尚书令的周阳了。
“吾皇陛下长乐未央!”周睿躬身拜倒
“周卿平身!朕.”楚潇看到周睿分外的激动,急忙起身想要下殿迎接,可是目光还是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周阳,不由的咽了口唾沫,最后还是忍住了脚步坐了下来。
小瑾从细微的动作便看出了端倪,脑海里不断搜索着先前的记忆。太傅周宣正在汤泉宫养病,朝堂一切政务有周阳代理。这周家看似是一个整体,可是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
“朕.朕先前接到了捷报喜不能寐,无时无刻不盼着周卿凯旋还朝!如今周卿为我大晋剪除了北方巨患,真乃振奋人心之举动!遥寄元嘉六年,适逢慕容垂引兵破了君临城,乱臣贼子趁火打劫,若非太傅擎皇旗护社稷,我大晋国近五百年国祚几乎葬于敌手。”楚潇激动的有点手舞足蹈,手里拿着一副竹简几欲张口都没说出话来。小太监赶忙识趣的接过竹简,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周卿加邑四千户,黄金三千金、绢五千匹.。”
“朕听闻周卿破敌是得了一位姑娘相助,莫非就是她?”楚潇避过周睿,把目光投到小瑾身上。
小瑾这才回过神来,准备上前跪拜,可是一个不注意又是一脚才在裙摆上重重的摔在地上。
文武百官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那种笑完全是鄙夷的笑,就连楚潇也是大跌眼镜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有周睿立在一旁,脸上几道黑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民。。民女韩雪参见陛下,恭祝吾皇.。”
哎呀,小瑾暗骂一声太激动忘词了。都怪周睿了,说个吾皇万岁有什么不好的,非要给自己说这个正视还这么绕口的台词。
“不必了不必了,平身吧,让朕好好看看你。”
小瑾诺了一声抬起头来,两人隔着几丈开外的距离目光对视,在一瞬间楚潇的笑容渐渐凝固了。
“竟有如此曼妙之女子,真是世间罕见!看起来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竟然生的如此美丽。”楚潇看的愣住了,心里边在不断的重复着。
小瑾也是被看的奇怪,赶忙低下头去。楚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微笑道:“果然是女中豪杰,周卿能得姑娘相助也是我大晋之福分。为表彰韩姑娘的功勋赐你黄金三百金、绸缎五百匹。另外朕在宣室阁为二位设宴,以嘉恩宠!”
楚潇说罢,偷瞄旁边的周阳一眼脸上闪过一丝的不自然,继续说道:“尚书令也务必出席,退朝!”
众臣工刚刚退却,楚潇几步走下阶梯拉着周睿的手兴致冲冲道:“周卿,朕整日在这偌大的皇宫里都快憋疯了,快给朕讲讲这北疆战事。听听那个老毛子是怎么被我们大晋给打败的,真是太解气了!”
楚潇这时哪有半点的帝皇威严,完全是一副长不大的孩童模样。跟在身后的周阳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小瑾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她对晋庭的朝堂之争表现的很不上心。
“听韩姑娘的口音似乎是魏国人,不过言语中却夹带些关西的乡音,想必韩姑娘出身关西吧。”周阳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小瑾
“君侯英明!奴婢故籍高平郡,自幼父母双亡便跟随族人迁往西汾州定居下来,算算也有六七年的光景了吧。”
“原来如此,此次你的良策助翊颖破敌成功,说到底是有功于周家的。翊颖也是常年在外没有个照顾也是不行的,希望日后韩姑娘多多费心才是啊。”
“君侯言重了,这都是奴婢的本分。”小瑾轻笑道,可是心里不由的犯嘀咕,这周阳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前面的楚潇还在说的唧唧喳喳不停,但是小瑾觉得这是做给人看的样子,兴许就是做给周阳看的。那到底着晋庭内部是怎么样的纠纷呢,想了许久脑海中浮现出文案上的一段话:阳意谋牛耳,睿亲少帝,两者不相容也!
周阳妄想代晋自立,而周睿亲近少帝楚潇,周家二人势如水火。原来如此,这难怪楚潇看到周睿这么亲切,每次说话的时候还要去顾及一下周阳。
宣室阁的宴会全部围绕着周睿进行着,可是周阳的长篇大论似乎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周睿每次的回答也都很平淡,小瑾一直用心旁敲侧击着,感觉到周睿的话总是避开重点,尽量不参与朝政的问题。
“周卿,你常年在外回栎阳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回来就不要走罢,朕为你在云清江择了一座宅子,名字已经帮你想好了,就叫清江里,怎么样?”楚潇笑容可掬举杯道
周阳听到这里面色很不正常,周睿的脸上也是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神情。
“陛下,如今燕国虽然受到重创,但是盘踞江南的陈氏和东边的魏国依旧虎视眈眈,战争远远没有结束。周将军此次还朝只是暂作休整,一旦前线战事起必须启程。如今我大晋国上下持俭,就连陛下您也是清心寡欲,勤俭节约。这一座宅子造价高昂,几乎顶的上前线将士的饷金,以微臣看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的好!”周阳起身说道,言语间却强硬无比哪里容得楚潇三思。
“这.令君(尚书令的尊称)朕.朕不过是有感于周将军旷世殊勋,将军近乎而立之年怎能没有自己的府邸,这不合情理啊。”楚潇赔着笑,战战兢兢说道。
周阳冷笑一声,语气提高了几分:“周将军素来不重名利这是众人皆知的,若陛下执意这么做岂不是辱了将军的英明?!周将军,本官说的对否?”
“令君所言极是,微臣感念天恩浩荡,只是太傅府暂且也有臣下的容身之地。臣下只想一心报效社稷,不为功利。”周睿的手微微抖动,看着周阳盛气凌人的眼神充满了无奈,起身拜道。不过也看到楚潇此时心情所有颓废,于是苦笑一声继续说道:“连年在外征战难免不会有什么损伤,臣下这次战伤发作,恐怕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出藩了,特向陛下告假,望陛下恩准。”
楚潇怎么不可能听不出周睿的弦外之音,立马懂了意思。赶忙说道:“将军伤的可否严重?卿乃国器之才断然不能有分毫的闪失。朕准了,将军只管在栎阳养伤。前线的事,就不要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