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阳,本名长安,坐落在渭水之滨,自安帝迁都君临城之后便将这里改成了栎阳。
黄昏时分一辆绣着‘剑破蔷薇’家徽的马车行进在朱雀大道上,一路朝着司马门而去。
车里坐着周睿和小瑾两个人,周睿已经是换了一身绛红色的官服,腰上悬挂着秩比万石的金印紫绶。小瑾则是换了一身绣着蔷薇花图案的绛红色衣裙,这样的穿着看起来显得几分妩媚。
一片琼楼玉宇,亭台高阙无不彰显着皇家的威严,虽说此大晋非彼大晋,可是至高无上皇权的形象还是要维护的。
小瑾最后还是按捺不住性子,有点小八卦问道:“公子,我一直听魏国人说晋天子是个小皇帝,就是个傀儡,这是真的吗?”
周睿合上竹简轻敲一下小瑾的脑壳道:“陛下年轻有为是个百年罕见的贤君,你一会到了大殿上跟在我后面不要多言,懂么。”
小瑾砸吧砸吧嘴,哦了一声也算是回答。周睿明显是对小瑾的反应有点不乐意,于是说道:“我记得陛下初登大宝年方十岁,那一年父亲刚刚勤王救驾将晋庭銮驾迎到栎阳。当时关中谷子一石叫价八十万,百姓们民不聊生易子相食。陛下为了控制局面下令开仓赈粮,拿出少府为数不多的粟米接济百姓。可是还是有不少百姓被饿死街头,陛下觉得定是有人作梗私吞赈灾粮。于是亲自在承明殿用大鼎煮五升斗米一验真伪,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
“恩.这样的话熬出的必是稠粥,百姓们肯定可以吃饱,根本不存在饿死人的情况!那陛下肯定是严惩了放粮官吧,这种丧尽天良发横财的人就该杀!”小瑾恨得牙痒痒,恶狠狠说道。
周睿摇摇头只是说道:“陛下只是重责放粮官三十大板,并没有杀他。”
“啊?这还不杀啊!要是我肯定砍了这个大恶人!”
“不,这才是陛下最英明的地方。”
“这还英明啊,这不明显是傻么!”小瑾撇撇嘴,所谓了圣君也不过如此,有点懦弱怎么撑得起重整河山的重任。
周睿笑而不语,没有再说下去。
马车刚刚没有走出去多远,就听到钟鼓齐奏,琴瑟和鸣的声音。
小瑾赶忙向外看去,这才发现马车行进在一眼望不到头的红地毯上,两侧尽是身着绛红色皂服的晋国官员以及衣装雍容华贵的命妇们毕恭毕敬立着。再向前看去,是高耸望不到头的石阶,石阶的尽头一座巍峨肃穆的大殿,借助微光似乎看到到三个鎏金大字:未央宫
“哇,太壮观了!真是气派!”小瑾惊呼着
周睿缓缓走下车看到这架势明显嘴唇微微翕动,眉头紧皱。嘴里喃喃自语:“这陛下,是想搞什么.”
无奈的摇了摇头便朝小瑾递来温润的大手,小瑾霎时间面红耳赤,立在原地没有动弹。周睿有点不悦,一把抱起小瑾就下了车。
小手就被周睿这么紧握着,想要挣扎却是没有半点力气,只好无奈作罢。
官员们齐刷刷的弯腰施礼,下了小瑾一跳。紧跟慢跟着,小声嘟囔道:“公子,为什么他们对你如此的恭敬啊!”
“就你话多!从现在开始不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就乖乖的闭嘴,听到没!”
“哦!”
望着高耸的石阶,暗叹了口气,这在朝当官的也真是不容易,每天都要爬着这么高的台阶不累死人才怪。虽说有点不情愿,可是来都来了,还不知道那个少年天子会给自己什么奖励呢。想起奖励,顿时来了力气。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一口气都能爬到最高处了。
小瑾这次真的体会到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的境界了,往下看起那些王公命妇、两千石以上的官员正喘着粗气一个劲的向上爬,看着真是滑稽,小瑾实在忍不住便捧腹大笑起来。
不远处腰杆挺直的虎贲卫士忍不住的瞪了她一眼,弄得刚才的乐子一下子都没了。只好知趣,缄口不言。
“翊颖,你可算回来了!”殿门口冲过来一个头冠青玉七珠旒冕,身着绛红色皂服的男子。近三十岁模样,留着胡须,面孔眨眼一看和周睿有些许的相似。
那人冲过来就给周睿一个熊抱,显得格外亲热。
“大哥,这场面是不是有点僭越了,毕竟是祭祀天地以及宗庙的礼仪.”
“要得!要得!你这次可是立下盖世殊勋了,这场合也只有你能够配得上了!”男人还是笑脸迎人,嘴里面喋喋不休的。
周睿有点为难,压低声音道:“父亲不是说过了凡事他不在的时候一切从简,都要安于臣子的本分,大哥你这样做未免有点唐突了。”
男人脸上的笑渐渐凝固,拍了拍周睿的肩膀道:“这都是陛下的意思,你只管遵从罢了。”
“噢?这位是?”那人收回目光上下打量着一旁的小瑾
“奴婢韩雪见过君侯.”说罢小瑾缓缓施了一礼
“哦,你就是翊颖在奏折里提到助他大破燕军的那位姑娘吧!恩,不错!还挺懂得礼数,想必来的路上翊颖吩咐过的吧。不多说了,陛下都快等急了。”男人挥了挥手,临走前不忘瞥了小瑾一眼。
周睿立在原地没有说话,平静的看着小瑾,眼神中闪过些许的异样。心里有点暗叹:她没有见过大哥怎么能准确的称呼君侯呢?要知道平常人家的女孩根本没有见过大世面,更不可能通过衣装分辨出官阶,并且礼数虽然简略却恰到好处,这个小女孩实在太奇怪了,太奇怪了!并且先前注意到她背上的刀疤明显是官军刀刃所伤,这个韩雪到底是什么身份?!
周睿突然诡异一笑,问道:“识字么?”
小瑾被问的莫名其妙,赶忙摇头说道:“你看我这样子连裙子都穿不好,肯定不是什么大家大户的落难大小姐,何况贫苦家的女儿怎么可能认字呢?”
周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指着那三个鎏金大字说道:“这里是未央宫,是大晋国的庙堂中枢,一会见了陛下你知道应该怎么说么?”
小瑾星眸一转,嘿嘿一笑:“吾皇万岁万万岁!”
“你听谁说的?”周睿很鄙视的瞥了一眼小瑾
小瑾摸了摸脑袋,有点不服气道:“跟着别人学的啊,见了天子要说.。”
“得了吧,要说吾皇陛下长乐未央!记住了么!”
“记住了,那公子以后奴婢向你跪拜也说什么长乐未央怎么样?”
周睿嘴角微微抽搐,淡定的说一句:“那我就把你扔到廷尉署,到时候人家治你个什么罪名,那时候我可不认识你。”
“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