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边境因为常年下雪,所以东城境内在这入夏四月间也并不是很热,人们在夜晚也算托了那飘雪的福,得到了一丝丝的凉爽安逸。
冷苏屏遣了管家,将挂在墙上的那副美人画细细端详了一番。
画中人飘渺仙气集于一身,若不是那眼中流露出的决绝狠戾那么这画上女子到真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女儿了!
冷苏屏痴痴的望着它,一时出了神。
“像!真像!”冷苏屏连连说着,那神情仿佛是遇见了失散了多年的亲人,那种狂喜似乎要将你带入无止境的深渊,无法呼吸。冷苏屏扯下画收了起来,女子的容貌渐渐隐没了,直至消失在墙壁后面的藏书阁。
今晚的风很大,将雪花卷进了境内。睡了的人没有看到,醒了的人看到了以为是在做梦,翻个身又继续的睡去了;无眠的人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雪。雪下得并不大,在明天黎明之前这些雪都会静静的化做清水,被石灰吸附或者流进那些肮脏的下水道里,滑过下水道等着蒸发升华,来年冬天又迎来它的身影,往复轮回不死不休。一些雪借着风依势溜进了冷府的院里,寻着路撞进冷苏屏的手里、眉间、心里。
冷苏屏飞身出闺阁,望着满天洋洋洒洒的翻飞的雪笑出了声,没有理由高兴,没有理由不高兴,没来由的高兴。
雪在加大。雪不自主的加大。雪身不由己的再加大。
冷苏屏欢呼,在欢快的笑,她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也好久没有这么疯狂的玩儿了。管家高叔听到嬉闹声赶忙赶了过来,见冷苏屏在大雪中蹦蹦跳跳,急忙跑过去拉着冷苏屏道:“哎哟我的小祖宗唉,你在干什么哟,赶快回屋里去喂,雪大伤了身体可不好啊!”说着就开始拉冷苏屏进屋。
冷苏屏反手甩开了高叔的手,道:“四月飞雪可是难得的好景象,高叔怎么能败坏我的雅兴呢?”一句话引得高叔连连摇头,道:“夏季飘雪能是什么好兆头啊?小姐还是随我进屋闭了这风雪吧!若是感染了风寒那又怎么得了?”
冷苏屏后退一步,躲开了高叔伸过来拉她的手,倔强道:“不!我就是喜欢雪,就是喜欢!”高叔被冷苏屏陡然提高了的声音吓了一跳,又见冷苏屏倔强的要命执意如此,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小姐执意如此那管家我就不勉强了,还请小姐爱护好自己的身体为妙。”说完,高叔带着下人出了小姐的园子。
冷苏屏在雪中跳着,雪花围着她飞舞,围着她转,粘在她青色的衣衫上、漆黑般的长发上。雪落在地上,化作冰水,未着存缕的小脚踩上了森然刺骨,但雪中的白衣女子依旧跳着,不知所累。
次日清晨,明真下了楼,七一乌已在那里等她了。明真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大觉爽快,也知晓昨日飘了一场雪,将大地小洗刷了一遍。
地上已不见了雪的踪迹。
“四月飘雪着实不是一个好兆头。”七一乌看着有些潮湿的地面喃喃道。
明真走到马棚,解了马绳,撩开车帘嗅了嗅,道:“怡宝果然是个好孩子!没有留下一丝气味。”车里两道绿光慢悠悠的转了过来,一跳一跳的还带着些琐碎声,似咀嚼回味的声音。
明真伸出一只手摸了摸,眼角弯弯。末了,明真牵着马走到七一乌道:
“宫主还是进车里来坐吧,虽是夏日但经过昨夜一雪,今早不免冷了些。”
确实如此,昔日东城的夏日一直凉风习习不曾有过炎炎骄阳的时节出现,偶尔出现的大雪也会将气温拉下,使温度比平日更冷。
身披蓝色羽衣的七一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摸了摸羽衣,声音辨不出她此刻的所想,道:“明真,钟南冠你可去过?可知该向何处去?”
明真道:“属下在十二岁那年去过一次,不过是逃难去的,虽然已过去多年,大致的路线还是记得的,况且那流光剑的追逐者甚多,定有不少人赶着去的,只要我们跟着那些痴剑的江湖剑客走,也一定错不了的。”
七一乌应了一声随即上了车,车里的怡宝小小的嗷叫一声在七一乌的身上蹭了蹭,以示它对来人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