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红丽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
按理说天塌下来会砸到高个子身上,我作为男人应该能成为怀中女人的防空洞。不幸的是我比罗红丽的个子还要矮。罗红丽的身材足有一米七二,是可以做模特的料子,而我才只有一米七。
我们这儿有句方言:“大个子当街站,光屁股也好看”,形象地暴露了广大人民群众对本地男同胞的最低要求是个子要高,我显然达不到要求。
罗红丽本来还要找本市的几位小有名气的作家约稿,这下泡了汤了。我说要不然,你先和他们打个电话,我去把他们请到你这里来。罗红丽说:“算了,这副尊容如何能与外人见面呢。”我心里一阵窃喜,他们是外人,我可就是内人了。
罗红丽是因为我而受伤的,这一个星期,除了上班之外,我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来照顾她。
我给西门慧和秋薇“请假”,说我有重要任务下来了,为了社会稳定和全市人民的安居乐业,需要我暂时中断一下约会。
罗红丽也给丈夫“请假”说在我们这儿发现了一个规模庞大而且潜力不菲的作者群,需要进一步挖掘。罗丈夫关心地问有多么庞大,罗红丽说本来想上山打一头野猪,却一不留神闯到野猪群里去了。
做出了对罗红丽出格的事,说明我对老同学、女同学太不厚道了。我对她还有一丝愧疚之感,但考虑到还是一个笔名叫大仙的文人说得好:“女学生们一旦离开温暖而冷漠的校园,必须勇敢地完成精神的站街与灵魂的出台”,我明白自己不过是帮助她成长而已。
我彻底放下了心灵包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对罗红丽照顾得无微不至。这让同病室的病友们羡慕不已,一个劲地对我感慨:“你真是一个好男人啊。”一位腿部骨折的大妈以我为榜样教育陪护自己的女儿:“你看人家姑娘多幸运。找男朋友不能看长相,要看实用,你那个绣花枕头的男友还是趁早一脚蹬了吧。”大妈显然误会我们了,我没有点破,罗红丽也没有点破,我们就在众人的误会里彼此照顾和被照顾着。
毫无疑问,有漂亮的罗红丽做标本,我在大家眼里仅仅属于实用型的,观赏性却差极了。这一点和手纸特别像,那玩意只要用着屁股舒服就成了,没必要印上《清明上河图》或是《兰亭序》吸引人家眼球。
冯唐有本随笔集叫《猪和蝴蝶》,每次我和翩翩欲飞的罗红丽待在一起就会想起这个名字。
冯唐还说大俗和大雅都有好玩的,都有值得看的地方,值得弄在一起的地方,关键是要摆正一个很好的组合。猪和蝴蝶杂交,或是猪把蝴蝶踩在脚下都不好,但蝴蝶停在猪上就比较美。
我想病房里的人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