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头是太行山深处的一个小村。那年盛夏,习近平同志顶着烈日,来洞头村和老百姓亲切攀谈的情景,大家仍历历在目。
十月,阳光捧出内心的激情,一滴滴敲打着车窗,敲打着诗人们的灵魂,完成一次富有迁徙意图的布景。公路两旁那山的伟岸形象,太行山的坚毅品格,所蕴涵的自是一派男子汉的阳刚。诗人们的灵感飞扬着,随高低不平、重山又复水的地势左奔右突。一种巨大而灿烂的力量,就这样汲取着太行苍茫的回音。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霜雪,伫立在时间背后的太行山,还是这样豁达、乐观,用五彩缤纷的树叶洗礼着狂妄而孤独的诗人。丰收的气息震撼了秋天,田野上农人辛勤的双手悄悄打开大地的庆典,让村庄静坐并倾听生存的真谛。金黄的玉米,比黄金更黄的黄,在它们的照耀下,诗人们像天才的凡高一样,提着耳朵飞离车窗,像镰刀的呼啸,一路晃过秋风,在劳动的人群里安顿下来。一千种云朵在飘呀飘,一千种智慧随风吹过。当诗人们把震撼还给劳动,他们内心高远……
洞头村到了,热情好客的洞头就呈现在大家面前,尤其是习近平同志和村支书紧握着手亲切攀谈的巨幅照片,深深吸引着大家的眼球。“有何胜利可言?挺住意味着一切!”这是上个世纪德国大诗人里尔克对整个欧洲一代诗人心态的真实写照,今天拿来照应本世纪中国诗人的心境也无比熨贴。物欲的高度膨胀,日渐钳制着诗人们的心,使当今真正意义上的诗人,尤其是那些敏感易挫、具有优秀品质和诗歌情绪、感觉的诗人们,处于“零度无奈”之中。
在复杂而浮躁的城市生活中,在消费人生步入快车轨道时,具有真正诗人气质的诗人们像“一个民族的触须”,必然率先做出反应。而来和纯洁、真诚的洞头汇合的这些诗人们,他们是诗人队伍中极其少数的一些,纯洁品质是他们灵魂的结晶和精神的支撑。耿直的人格、精神的独立,是他们诗歌的源泉。此刻,大家站在洞头村对面那崔巍的太行山面前,站在清清的小河边,站在淳朴、善良的老百姓中间,所有缠绕在心头的杂质被一层又一层地剥去,只剩下一颗通体透明的心。
在诗和人之间的那种隐秘,恰如在眼睛和太行山之间的隐秘一样。在此岸和彼岸之间,作为发现者和搜寻者的人,一生只是重复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寻觅和追问。对于这群充满奇情异想的诗人们,洞头的村庄、农家小院、风土人情,那大山的云雾、奇峰、丛林都是超自然的,自然的存在总有何以存在、何以如此这般地存在着,这么一个动人的悬念。对他们来说,这个神奇的洞头村便是一个深藏秘密的事实。洞头的山山水水,洞头的一草一木,并不是物质的堆积,并不是一种没有精神和性灵的存在。就像群星、飞鸟、鲜花与季节,由于我们不去想,才没有引起我们的惊讶与敬畏之心。在雨点最富于诗意的声音里,大家开始向太行山至高点进发。每个诗人都以一种直接的呼告和粗犷质朴的魅力,使自己的心扉在雨水的滋润中开花。雨水的鞭子的有力抽打使一种辉煌的力量和灵感从诗人们的体内奔涌而出,周围的事物突然变得美妙而神圣。这似乎是从没有人能够感觉到表达的,这时诗人们会认为自己是什么呢?他们的生活虽不能创造任何奇迹,然而诗人和诗歌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大大了不起的奇迹了。
大山在诗人们的眼中闪耀,云雾在诗人们的眼中舞蹈,洞头的山山水水就这样不停地被诗人们重新塑造着……洞头有福了,它被诗人们情感化了、诗意化了……
夕阳落山了,白昼潦草地把它的孩子们抛给了无法解释的厚厚的黑暗。洞头因诗人们的到来而沸腾了。洞头的父老乡亲们为远道而来的诗人朋友们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晚会。一曲曲沾满泥土气息的上党梆子一次次煽动着诗人们的激情,顿时,欢呼声、锣鼓声、还有啤酒的泡沫混合成一首《欢乐颂》,轰轰烈烈地向大地铺开……
朗诵会结束了,但远道而来的诗人们意犹未尽。大家肩并肩沿着洞头的街道漫步。“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这是宋朝的月亮。看着圆圆的月亮,看着被夜幕涂抹得更为神奇的山峦,我万分感慨地说:“我真的来到了宋朝……”
是呀,今夜“宋朝”的洞头是不能够寂静了,洞头村的顶端虽然还是白霜一样的月光,却凭空多了夜行的诗人们的足迹。洞头秋晓的喧嚣里,月亮虽然只剩下了淡淡的一轮,但诗人们的诗兴正浓……“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月亮呀,洞头上空的月亮,千百年来,它不知打搅了多少人的梦境,但在古今诗人们的心中,它却都是那么超尘脱世……
诗会结束了,热情的洞头人一直把诗人们送出好远、好远……我很有感触地写道:“洞头为诗人孕出一个天堂/把无限放进我的心头/永恒在刹那里收藏……”
作者:邢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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