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长的中国古代社会中,皇帝在2000多年里一直是国家的最高主宰者,是国家的象征。在等级森严、男尊女卑的时代,男人长期掌握着国家的权力。然而,在中国封建社会的顶峰阶段——唐朝,却出现了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皇帝武则天(625—705年)。由于性别的差异,她可以被认为是皇帝中的另类。从古至今,对武则天评价的争论一直没有停止过,她是一位充满争议的历史人物,那么她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而备受关注呢?单单因为她是女皇帝,还是另有原因呢?
善于经营的皇后
武则天的一生颇具戏剧性。她生于武德八年(625年),生性活泼,相貌出众,自幼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14岁,应召入宫,成为唐太宗李世民后宫女人中的一位,被封为才人。贞观二十三年(649年),太宗皇帝驾崩。武才人由于没有生育子女,按唐朝宫廷制度,她被剃发安置在皇家寺院感业寺为尼。不过,不久她就被刚刚即位的唐高宗征召,再次入宫,并成为新皇帝的最宠爱的女人。二次入宫的她,在此后的50年时间里,由皇后辅政,到太后临朝,后来居然实行革命,废大唐国号,建大周政权,成为中国历史上唯一的一名女皇帝。
由此可见,武则天是一位向往权力的女人,她能够为自己的目标不断努力,直至梦想成真。这个过程漫长而充满危险,可武则天化解了一个又一个困难,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机遇,她的人生路就像是在攀登一座高大险峻的山峰,她始终义无反顾,勇往直前。武则天的成功在于她的智慧,而她的智慧来自她的家庭,来自她的经历。
武则天是山西文水人,父亲武士彟,原是经销木材的大商人。隋炀帝末年,社会动荡,农民起义风起云涌。出于商人的职业眼光和投机的商业心理,武士彟看中了当时的太原留守,即后来的唐高祖李渊,认为跟随他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于是倾其家产随李渊太原起兵,成为大唐建国的功臣之一。在中国传统观念中,入仕做官是大多数人追求的目标,商人虽拥有财富,但在重农抑商的大环境中,他们得不到社会的认可与尊重,唯有获得政治权力方能挺起胸膛做人。战国末年的大商人吕不韦就是典型的例子,他运用金钱、美色进行政治投机,最后当上了秦国的宰相,更有传说讲他就是秦始皇的生父。商人的经验与见识,大致都是相同的,但需要机遇。武士彟的投资没有错,大唐建立后,他被封为光禄大夫、太原郡公,后来做到了工部尚书,被进封为应国公。武士彟的政治投机成功了,他的商人思维与行为,深深地影响了他的家族人,武则天就是受其父亲影响最大,也是成就最大的人。
武则天的母亲杨氏,出身望族,40岁时嫁给了刚刚丧妻的武士彟。杨氏育有三女,武则天是她的二女儿。在重门第的年代,出身高贵无疑是一种无形的财富,可商人出身的武家并非望族,所以武士彟虽居高官,却被高门大族所不齿。杨氏的到来为武家门第的抬高起了重要作用,这对于年幼的武则天也产生了耳濡目染的影响,她要出人头地,让世人都敬仰自己。武士彟贞观九年(635年)病逝后,他前妻所生的几个儿子与杨氏母女关系开始恶化,一气之下,杨氏带着自己的女儿回到了长安的亲戚家。这段经历,对武则天刺激更是直接的,坚定了她要寻找机会改变命运的信念。可在男人主宰的世界里,对于一个弱女子而言,想出人头地谈何容易?可历史偏偏眷顾了武则天。
贞观十一年(637年),武则天被召入宫中。母女接到圣旨时,想到女儿这一去不知何时相见,杨氏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武则天却一脸兴奋地说:“进宫侍奉皇上怎么知道不是福呢,何必难过?”可见武则天改变自身命运的自信与渴望。入宫后的生活,并没有像她自己想象得那样美好,她很少见到皇帝,而女人互相之间妒忌心强,少不了矛盾与纠纷。但这些对武则天而言,都不算什么,因为她有聪明的头脑,善于处理人际关系,更重要的是,她有大智慧:入宫是个机会,最终目的是让自己拥有幸福。宫中的生活,让武则天明白了一个道理,若想幸福生活,就要拥有权力。她开始向往权力!可是深居后宫,既没有得到太宗皇帝的宠幸,又无法接触到外朝官员。所以,武则天的第一次入宫,虽然生活上较为安逸,但对怀有较强政治野心的武则天来说,无疑是她一生中较为压抑的时期。
贞观末年,武则天的内心充满了恐惧与担心。因为,当时民间流传“唐三世之后,女主武王得天下”的谶语。太宗皇帝担心自己打下的江山落入他人之手,煞费苦心寻找关于“女主武王”的任何蛛丝马迹。后来,太宗分析认为,开国功臣李君羡因为担任左武卫将军、武连县公,执掌宫廷最为重要的北门——玄武门,都与“武”字有关。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小名竟然是“五娘”,晚年的太宗皇帝已经不像即位之初那样从谏如流、礼贤下士了,他竟然因此将李君羡处死。李君羡惨死后,宫中、朝野关于“女主武王”的恐慌终于结束了,可武则天在这场政治运动中,嗅到了政治的残酷,但她面对这种残酷的游戏,在一丝后怕之后,对权力的渴望更是与日俱增。
就在武则天为无法触摸到权柄而苦恼的时候,一个人走进了她的世界,改变了她的人生道路,这个人就是当时的太子,后来的唐高宗李治。武则天与李治相识于太宗病重期间。李治非常孝顺,太宗病重以后,他每天都侍奉在父亲身边,日夜不离左右。武则天作为才人,也不时入宫侍奉太宗。当李治与武则天偶然相见之后,李治被这位庶母的美貌所打动,更为她活泼的性格所倾倒,武则天也对这位比自己小4岁的“儿子”产生了好感,对李治投去了爱慕的目光,两人很快坠入了爱河。就在太宗病榻之侧,两人开始有所交往,几日不见,都会互相思念、彼此找寻。李治的性格是内向的,与武则天迥异。对于李治为何能与武则天相恋,我们不是当事人,不能准确把握他们彼此的感受。但这里应当不乏武则天出于政治投机考虑的有意经营。老皇帝即将去世,太子就是未来的皇帝,商人囤积居奇的理念与渴望权力的个性,让武则天不能放弃这个绝好的机会。在这里,我们并不排除李治与武则天真心相爱,但从武则天的角度而言,借太子之力获得权力与地位,必定是她与李治交往的一个目的,不管这个目的是主要的,还是伴生的。
贞观二十三年太宗病逝,武则天被送往感业寺为尼。可是3年后她第二次被召入宫,正是嫁给对她心仪已久的“儿子”高宗李治。进宫之后,武则天得到了高宗的宠幸,她为高宗生下了四男二女(其中一女早夭),而其他妃嫔再没有为高宗生子育女的记录,可见高宗对武氏已经到了专宠的程度,而这一切,又归功于武则天的经营。
随着地位的逐渐巩固,武则天开始了她长期以来埋藏心底的计划——操纵权柄。她身居宫中多年,皇后“母仪天下”的高贵、统领六宫的权势,早已让武则天对皇后宝座垂涎三尺。当时的皇后王氏是高宗的结发夫妻,从某种程度上讲,王氏也是武则天的恩人。原来,武则天入宫前,高宗宠幸萧淑妃,皇后为了从淑妃怀中将皇帝夺回,想出了引武则天这一外援入宫的办法。因为,李治与武则天相恋是当时一个公开的秘密,王皇后于是上奏皇帝召武氏入宫,李治顺水推舟,封武则天为“昭仪”。进宫后的武则天一方面对皇后毕恭毕敬,另一方面却在加快其夺后的计划,毫无防备的王皇后,还经常在高宗面前夸奖武昭仪,使得高宗更是对武则天百依百顺,宠爱无比。很快,武则天开始进攻了。永徽年间,武则天为高宗生下了一个女儿,出于关心,王皇后亲自到昭仪宫中探望刚出生的小公主。武则天抓住了这次机会。王皇后见到小公主非常高兴,上前抚摸,并对武昭仪嘘寒问暖,嘱咐宫女们要好生照顾昭仪与小公主。寒暄一阵后,王皇后回宫了。旋即,有人前来传旨:皇上一会要驾临昭仪宫中。这时,武则天低头看了看尚在襁褓中的女儿,小公主正高兴得手舞足蹈地冲着她笑,可武则天却盘算出了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计划。她佯称自己累了,命宫女们都退下,自己坐到了女儿身旁,突然,她把包裹女子的被子,猛地盖在了小公主的脸上,只见女儿的小腿猛蹬了几下,就不再动了,武则天这才慢慢地将手拿开,把小公主放成皇后来时的样子,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不敢看女儿的脸,因为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不久,高宗到来。武则天立刻满面笑容地迎了上去,服侍左右。高宗径直走到小公主的床前,想看看自己的女儿。高宗高兴地用手去摸女儿的小脸,这一摸不要紧,吓得高宗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小公主的脸是凉的,武则天假装焦急地打开被子再看,小公主浑身冰凉,面色铁青,武则天故作惊恐地瘫坐在地上。高宗得知女儿死了,勃然大怒,问:“我的女儿为什么死啦?是谁害了她?”众宫女忙说皇后刚刚来过。高宗听到此,压住怒火,安慰了武则天几句,就回宫去了。武则天哭了许久,这其中有欺骗别人眼球的虚情,也有母女感情的真意。但为了自己的前途,也只能牺牲幼小的女儿了。由于证据不足,高宗没有对皇后治罪。武则天见一计不成便又生一计,陷害皇后母女在宫中行“厌胜”之术,诅咒皇帝。这一次让高宗皇帝更加难以忍受。于是在永徽六年(655年),高宗终于废掉了王皇后,立武则天为后,并将王皇后、萧淑妃幽禁起来。在废后立后的过程中,反对废立的顾命大臣长孙无忌、褚遂良等大批官员被贬被杀,这其中无不与武则天的参与有重大关系。
武则天如愿以偿地当上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但这并没有满足她的权力欲望,之后她逐步参与朝政,从皇后辅政,到太后听政,直到当上了大周政权的皇帝。50年里,她始终在为自己的权力梦想努力经营着,一刻没有停息。在上天的眷顾和自己的努力下,武则天获得了成功。
屠亲虐子的媚娘
女人在任何历史时期,均被视为传统社会里的弱势群体,因为她们的生活要依靠自己的丈夫、儿子,所以传统观念要求女人要相夫教子,做贤妻良母。在传世典籍中不乏对模范女子的褒扬,但事物往往存在两面,有善就有恶,历史也关注出现的特例,武则天当属一个反面的典型,她对自己的亲族大开杀戒,婆家的李唐宗室更是被她屠戮无数,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没有逃出她的魔掌。
古语有言:无毒不丈夫!曹操对此话作过诠释,他讲道:“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让天下人负我。”武则天虽是女儿身,可在这一点上,倒是颇具男人的气魄!武则天对亲人大开杀戒出于两种不同心态,一是报复,主要针对自己的兄弟及其家人;二是争权,受害的是她的儿子与李唐宗室。为权力争夺而被“大义灭亲”的人在受害者中占绝大多数。
武则天出生时,由于父亲尚在,家庭维持了表面的和谐。由于武则天的哥哥们是武士彟前妻所生,出身又不高贵,自然被武则天生母杨氏看不上。杨氏操持家务的时候,未免对他们表露出不满,言语上多少也会有讥讽的意味。武士彟死后,积聚已久的矛盾爆发了。已经长大成人的兄弟们,联合起来排斥他们的继母及她所生的妹妹们,最后导致杨氏携女儿回了娘家。这种经历,给幼小的武则天心理造成了严重的影响,成为她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
武则天登上皇后宝座后,母亲杨氏被封为正一品的荣国夫人,高宗对皇后的亲族进行了加封。武氏的几名亲哥哥和堂兄弟,都从七八品的地方官,被提拔到四品的中央官,可谓一步登天啊!原以为这样便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可是谁知他们并没有领情。一天,荣国夫人杨氏在家中设宴,请诸亲戚吃饭。待大家都已尽兴的时候,荣国夫人得意地问则天的几位兄长:“你们还记得当年的事吗?今天的荣华富贵,你们觉得怎么样啊?”一付盛气凌人的样子。可是令老夫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武家兄弟却说:“由于是皇后的亲戚才得到这样的高位,并不是凭自己的政绩,这会让满朝文武看不起的,我们正感到羞辱呢,有什么可高兴的!”从他们的话中,可以想见当年双方矛盾有多么深,20多年过去了,彼此之间还不能互相原谅。很快消息传到了武则天耳中,她更是怒不可遏,武家二女儿已今非昔比,任何人都不能挑战她的权威。出言不逊的武家诸子被贬到偏远的地方,武则天的两位亲哥哥不久都被杀死。事情还远未结束,武则天的两位堂兄,被她陷害在自己外甥女食物中投毒,也被杀掉。一位堂兄的妻子,曾经慢待过武则天的母亲,武则天找借口,将其用皮鞭活活打死。武则天对诸武的打击,使得他们长期在朝廷没有形成势力。后来,由于自己称帝的需要,才重新起用武三思、武承嗣等入朝为官,可能那时,武则天对家族的仇恨已经淡漠,而开始从“上阵父子兵”的角度思考问题了。
武则天不是一位好母亲。她身为皇后,名义上,皇帝的所有儿女也都是她的儿女。可武则天从确保权力的角度出发,对非自己亲生的儿女毫无情意。原来的太子李忠在政治斗争中失势被废,后来由于恐惧而得了精神病,最终被赐死。其他的3个儿子也被贬到地方为官,不得进宫,二皇子李孝忧郁而死,三皇子李上金和四皇子李素节均自缢而亡。此外,高宗的两个女儿也没得幸免。武则天将她们长期关押在宫中与宫女们一起劳动,年近30岁还没有出嫁,这在当时是难以想象的。在太子李弘的恳求下,武则天终于同意出嫁两位女儿,而驸马却是当日值班的宫廷侍卫。武则天堪称继母中虐待前妻所生儿女的“典范”。那么她自己所生儿女的处境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