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詹妮正等待着船长,期盼船长带来好消息,正心急如焚时,船长和克伦科斯顿一先一后回来了。
船长和克伦科斯顿一唱一和。只告诉了詹妮她父亲的确被关在城堡里。他说他小心试探过博勒加尔将军,问他将如何处置那些战俘。将军看来还没什么打算,他谨言慎行,想看看局势如何发展再作计划。
“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就办成的,但詹妮小姐,请放心,我一定倾尽全力,甚至我个人生命。”
“谢谢,吉姆斯先生,你真是个好人。”詹妮满怀感激之情说道。
听到姑娘的动听话语,吉姆斯·普雷费尔感觉到一颗心砰砰直跳。
他靠近詹妮,饱含柔情的双目注视着她,不知该说什么。他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情感,就要向詹妮倾吐爱慕之情。这时,克伦科斯顿突然来了。
“事情还没了结,”他说,“现在还不是陶醉温柔乡的时候,过来,我们一起认真商量商量。”
“克伦科斯顿,你有办法了?”姑娘问。
“我早就想好了。”美国人答道。
“可行吗?”
“太好了,这主意太棒了,妙绝天下,我仿佛已看到哈里伯尔特先生正在向我微笑呢。
”
克伦科斯顿说得那么自信,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叫人无法不相信那一定是个好主意。
“我们听你的,克伦科斯顿。”吉姆斯·普雷费尔说道。
“很好,船长,您去求见博勒加尔将军,请他帮您个忙,他一定不会拒绝。”
“帮什么忙?”
“您告诉他,说您船上有个坏蛋,一个无赖,整个航程中他一直给您找麻烦。他煽动船员起来反对您,实在是个令人恶心的家伙。
您请求他允许把此人暂时关押进城堡,等离开时再把他放出来,带回英国,送交法庭。”
“很好。”吉姆斯·普雷费尔微笑着说,“没问题,这个问题博勒加尔将军一定会效劳的。”
“我想也没问题。”美国人又说。
“可我还少件东西。”吉姆斯说道。
“什么?”
“那个坏蛋。”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船长。”
“啊!你是多么勇敢,多么可敬啊!”詹妮大声叫起来,一双小手紧紧握住美国人粗糙的手掌。
“克伦科斯顿,干吧。”吉姆斯说,“我支持你,你的举动让我敬佩,有一点让我汗颜,那就是我不能代替你去。”
“大家各有分工,”克伦科斯顿回答道,“如果您替我,那您的处境就比较尴尬了,而我就不存在这个问题。到时‘苔尔芬’号在南北两军的炮火夹攻下,离开查理斯顿,那时还得多多依靠您的指挥,您知道航海方面我是个门外汉。”
“好吧,克伦科斯顿,还有什么?”
“我进入城堡后——我对里面的环境很熟悉,知道该干什么,请放心,我不会有事。这段时间里,您只管往船上装棉花。”
“哦!现在生意一事,已退而求其次了,不能顾那么多了。”船长说道。
“不必这样!您的万桑叔叔会怎么想?我们可以感情和生意两头兼顾嘛。这样也以免别人疑心。但我们得加紧行动。六天时间您能准备好吗?”
“没问题。”
“好,让‘苔尔芬’号整装待发,二十二日那天准时启航。”
“放心吧,不会误事的。”
“您听好,一月二十二日晚,您挑几个最好的帮手驾舟到城边的‘白点’处等着。九点,哈里伯尔特先生和您的仆人会准时出现。”
“但您怎样使哈里伯尔特先生和您自己脱离险境?”
“这您就别管了。”
“那,什么时候把你关起来?”吉姆斯·普雷费尔问。
“就今天,您明白吧,我们已没有太多的时间,需要抓紧。”
“您需要黄金吗?可能在监狱里能派上用场。”
“用黄金去买看守!不行!这行不通,再说也没这个必要。看守可能既留下黄金,也不放走犯人,一举两得,不行!我有更好的办法。但是需要几美元。必要时可以买酒喝上两盅。”
“把看守灌醉。”
“不是,那根本行不通。我说了我有办法。您就别问了。”
“好吧,勇敢的克伦科斯顿。给你十美元。”
“你准备好了吗?”
“早准备好当一回无赖了。”
“那就开始吧。”
“克伦科斯顿,”詹妮感动地说道,“克伦科斯顿,你真让我感动,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这我倒承认,”美国人眉开眼笑地说,“哦!船长,另外还有一事。”
“什么事?”
“如果将军提议吊死那个家伙。——您知道,军人嘛,干事往往就这么直来直去。”
“那我该怎么办,克伦科斯顿?”
“您就说要先考虑一下再作决定。”
“好的,一切遵照你说的办。”
就在说话当天,克伦科斯顿五花大绑地被几个人押上岸,在博勒加尔将军的授意下,这个无赖很快就被关进了城堡的牢房里。
按照约定的那样,吉姆斯这边开始繁忙的卸货,查理斯顿市民也自愿加入了这一活动。
他们或给水手帮帮忙,或对他们赞不绝口。
这些勇敢的水手简直给捧上了天,南军对他们也恭恭敬敬的;但吉姆斯·普雷费尔丝毫不让他们有时间去理会美国人的敦敦殷勤。
他督促他们加紧干活,显得有点亢奋,但水手们似乎没有怀疑什么。
卸货整整用去三天。
一月十八日,一捆捆的棉花开始装船了。尽管吉姆斯不再挂念此事,但普雷费尔和科商行这次廉价的收购了查理斯顿码头上堆积如山的棉花,还是做了笔极为合算的买卖。
克伦科斯顿那边一时还没有传过信来。尽管詹妮没说什么,但看得出她很担心,坐卧不宁的神情泄露了她内心的惶恐与不安。吉姆斯·普雷费尔没有办法只得好言劝慰她。
“我完全信任克伦科斯顿,”他对她说,“他侠肝义胆,再加上足智多谋,此事一定会成功的,您应该比我更了解他,詹妮小姐。您完全可以放心。再过三天,令尊就会把您抱在怀中,请相信我。”
“啊!詹姆斯先生!”姑娘情绪激动地嚷起来,“我如何报答您们的一片赤诚?家父和我用什么偿还您们的恩情啊!”
“等我们返回英国后,我再告诉您吧!”年轻船长满有深意地回答道。
詹妮泪水盈眶,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又赶紧垂下了。随后,她回到了卧舱。
可意外的事情发生了,詹妮知道了她父亲的真实情况。她是从一名水手那听到这个消息的。头晚,一名信使冲破重重防线把里士满的批文送抵将军府,上面批准了判处贾纳唐·哈里伯尔特死刑的决定。时间定于次日清晨执行。全城都在传着这件事,“苔尔芬”号上的一名水手也听说了。他回到船上,把这个消息转告了吉姆斯船长。没想到哈里伯尔特小姐就在附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姑娘惨叫一声,晕倒在甲板上。吉姆斯·普雷费尔急忙把她抱回卧室,赶紧采取急救措施。
姑娘苏醒过来,睁开眼,便看见了船长。吉姆斯手指摁在嘴唇上,示意她保持绝对安静。于是詹妮听话的一声没吱,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痛苦。吉姆斯·普雷费尔凑到她耳边,轻声告诉她:“詹妮,两小时后,令尊就会平安回到您身边,如若不然,我拼上性命也会救出他!”
他离开艉楼,心中暗自盘算:
“现在必须不惜一切救出他,哪怕为此牺牲我的生命,牺牲全船人的生命!”
关键的时候来到了。上午,“苔尔芬”号已装完棉花,贮藏舱里也蓄满了燃料煤,再过两小时,它就要起程了。詹姆斯·普雷费尔先命人把船驶出“北方贸易码头”,在锚地水域里航行;他准备在晚上九时潮水上涨时采取行动。
吉姆斯·普雷费尔离开詹妮后,看看时间刚好,便下令开始作出发前的准备,直到此时,这件事情只有他、克伦科斯顿和詹妮知道。但吉姆斯认为这个时候最好也让马修先生了解内情。他稍后叫来大副,告诉了他。
“既然这样,好吧,怎么做?”马修没有犹豫道。
“九点钟生火,烧得旺旺的。”
“是,船长。”
“用多爪锚把‘苔尔芬’号停泊在水面上,到时我们砍断缆索,即刻就能出发。”
“太好了。”
“在大桅杆顶端悬挂一盏航行灯。天黑,海上又起雾了,可别在返船途中迷了路。记住,从九点起,定时让人敲钟。”
“我们会照办的,船长。”
“放心吧,船长,误不了事的。”
“马修先生,现在马上派人备好小艇,派出六个最强壮的桨手。
我即出发赴‘白点’。要注意照顾好詹妮小姐,马修先生。愿上帝保佑我们!”吉姆斯·普雷费尔又吩咐道。
“愿上帝保佑我们!”大副也说道。
马修按照船长的命令准备好了一个小艇,挑选了六个健壮的水手,燃起了炉灶。船长带领六个水手登上小艇离大船而去。
黑夜里,凉风习习;宽阔的锚地死一般的寂静,大海似乎也在半梦半醒之间,几点模糊的灯火时隐时现。吉姆斯·普雷费尔掌着舵,毅然驶向“白点”。这段航程大约有二海里。由于吉姆斯白天认真观测过这条航线,所以他现在能径直驶向查理斯顿城的岬角。
夜里八点,小艇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白点”。
离九点还有一小时,还不见克伦科斯顿的身影。
只听见不远处炮台上的哨兵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吉姆斯·普雷费尔心急如焚,可时间似乎静止不前。
过了大约半小时,前方忽然有脚步声传来。他急忙命令手下拿起船桨,作好离开的准备。他自己迎着脚步声走去。没多久,他遇到一队海岸巡逻兵,总共二十来人。吉姆斯从腰带上拔出手枪,以防万一。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巡逻兵队长朝他走过来,他发现了小艇,于是问吉姆斯:
“这艘小艇是谁的?”
“是‘苔尔芬’号的。”船长答道。
“您是?……”
“吉姆斯·普雷费尔船长。”
“哦,是您,您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我是准备离开……我本来应该上路了……可是……”
“可是什么……?”队长追问道。
猛然间,吉姆斯想到了一个颇为合理的解释。
“我船上有个水手关在城堡里,说真的,我都把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幸亏我想起来了,还算不晚,所以我派一些人来接他。”
“哦!那个坏蛋,怎么,您要把他带走?”
“是的。”
“其实哪儿都一样,他都逃不过被绞死的命运!”巡逻队长说道。颇为自己的俏皮话自得。
“应该是这样。”吉姆斯·普雷费尔说道,“但最好还是按规矩办事吧。”
“那好吧,船长,小心点。”
“请放心,既然我能进来,就能出去。”
说完,这队巡逻兵又巡逻去了。沙滩又回归平静。
吉姆斯又耐心地等,终于,约定的时间到了,吉姆斯提高警惕,忽然传来一个唿哨声,吉姆斯赶紧回复过去,过了不长时间,一个裹着件花格子呢大衣的人出现了,他小心翼翼地四面张望着。吉姆斯赶紧迎了过去。
“哈里伯尔特先生吗?”
“是我。”那人回答道。
“啊,太好了!”吉姆斯·普雷费尔激动地叫起来,“快,快点,克伦科斯顿呢?”
“克伦科斯顿!”哈里伯尔特先生一愣,“您在说什么?”
“救您并把您带到这儿的就是您的仆人克伦科斯顿。”
“不对呀!跟我来的人是看守呀!”哈里伯尔特先生回答道。
“看守!”吉姆斯·普雷费尔惊叫起来。
他莫名其妙,顿时,一种不祥涌上吉姆斯心头。
“对,看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守!他在我的牢房里睡得像头死猪!”
“克伦科斯顿!你!是你!”哈里伯尔特先生激动地嚷起来。
“快别这样,主人,小心点!现在,赶快上船,上船。”
三人随即登上了小艇。
“出发”船长命令。
船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迅速离开了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