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十二月很周润发。
一连两出贺岁片都由他担纲演出，近年多见出席宣传活动却鲜有电影面世的他，《满城尽带黄金甲》与《姨妈的后现代生活》一同面世肯定叫人翘首以待，何况自《卧虎藏龙》后发哥已寂伏六年，这次一古一今，一是王者风范一是市井之徒的连番出击，谁说没有重张旗鼓回归中土的势头？更有趣的，是两部新戏都是发哥神话的延续。在港产片的黄金十年里，“两周一成”是票房绝对保证，而当周润发未与周星驰再度连手之际，《满城尽带黄金甲》却为影迷实现另一个因跨世代而更时髦的“两周”配搭：他和周杰伦。至于《姨妈的后现代生活》则是周润发与许鞍华的“分久必合”：《倾城之恋》中的范柳原未尝不能变成今日的脂粉客，斯琴高娃饰演的“姨妈”也许正是后现代版的白流苏。
周润发的可观性，我一直认为是与合作演员的互动，而男演员又比女演员对他更有化学作用——周星驰、刘德华、粱朝伟都是辉煌例子。与他们斗无厘头、搞怪，从而引出这群“后辈”的坏孩子潜能，是发哥对香港影坛的无心插柳。我敢说没有他在电视剧时代的演出风格——如《亲情》中扮演痞子，开口“系咁先！”（“先这样”），闭口“唔系乜嘢！”（“不是什么”）——后来一定不会有壮大了拿了剧本，却完全按自己意思说“饮杯茶，食个包”的周星驰的胆量。至于女演员，周润发的荧幕女友数量上远远超过银幕上的情人。电视时代有著名的缪骞人、郑裕玲，电影却只有钟楚红跟他最有火花——《胡越的故事》和《秋天的童话》被誉为发哥最浪漫的代表作，反而缪骞人与他在《倾城之恋》里有穿错衣服谈错恋爱的貌合神离，郑裕玲与他在《我爱扭纹柴》中又变了纯嬉戏而欠缺情侣feel。
但数与女演员最不过电的一次，则非同朱迪·福斯特（Jodie Foster）的搭档莫属。这部使观众有度分秒如年的爱情片叫《安娜与国王》。也许是不同种族不能光靠眼睛说的话来传情达意，周润发涉足好莱坞近十年，始终只谈过那么一次灾难性恋爱。其余参演的电影不是没有女主角，但她们的身份都只是side kick，如蝙蝠侠有罗宾，而不是love in-terest（爱情对象）。
然而我对发哥回归本土的这两部近作也不是完全乐观——我是指片中的爱情戏。虽然《满城尽带黄金甲》有巩俐，《姨妈的后现代生活》有斯琴高娃，两个名字均是后级人马，但同时也属“女中丈夫”——如朱迪·福斯特。换句话说，周润发极有可能在外面兜个大圈回到娘家，还是碰上铁娘子。铁娘子不是没有阴柔一面，但与顽皮的发哥一配戏，最容易出现“拿他没办法”的场面。换了发哥板起面孔，又会变成像《卧虎藏龙》中的不解温柔，足以教片中杨紫琼的女人味跌至谷底。
是中国男人踏人不惑之年便不能继续浪漫和不覉吗？周润发是近时香港明星中最该接受考验的一人。抑或他会回答“要我做克林特·伊斯特伍德（Clint Eastwood），便要给我一个梅丽尔·斯特里普（MerylStreep）”。果真如此，巩俐与斯琴高娃之中，是哪一个更接近斯特里普小姐？
2006年10月1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