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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热恋了吗

天气已近初冬,冬夜夜渐长。上海这时并没有林枯木衰,夏日的绿叶还在挣扎着保持最后的青涩,一点不服冷。气温舒适得刚刚好。

这天高胜寒牵着杨芷在外滩观景大道上散步,黄浦江的轻风拂面而来,一弯清新的上弦月悬挂苍穹,夜色很美人更醉。

走到大道下面一个休息处时,高胜寒开心地和杨芷分享一个消息:"公司最近内部晋升FA网络营销部的经理,我申请了,你会支持我的哈?"

"当然!随着级别的晋升,学到的东西会更多,掌握的行业信息也更准确,高度也不同。我支持你,但是别太累啊。"杨芷鼓励他。

"现在需要我们每个人做一些好的活动设计方案,作为晋升考核的最主要环节,公司给了我们很长的时间,不仅要看方案,还要实践起来的效果,看谁能抓住市场的动向和消费者的心态。所以这是一个长久战呢。如果我最近一段时间照顾你不周,还望娘子多体谅。"

"谁是你'娘子'了?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实在想改善生活了就去蹭崔毅的好菜好饭嘛。"杨芷体谅地安慰高胜寒说:"高胜寒你就别天天为我操心啦,想当年我多么强悍一女人啊,现在感觉自己像生活不能自理一样。"

"话说我们也谈了一段时间了,怎么还'高胜寒''高胜寒'的,我不是让你叫我'胜寒'吗,嗬!还是崔毅好,天天'寒寒''寒寒'的,多暖人心啊。"

"寒寒……这名字我一听就鸡皮疙瘩掉满地,酸死了。好吧,你请我吃顿好的,就当我的改口费,我保准给你一个听了绝对得糖尿病的甜腻称呼。"杨芷提要求。

"那你打算叫我什么?我得先听听满意不满意。"高胜寒不上当。

杨芷想了想,说:"在公司不能太亲密,我还叫你'高胜寒',或是'胜寒',私底下吗……就叫你……大寒!"

"你干脆叫我'霜降'和'白露'吧……好吧我饶了你。"高胜寒一口老血差点没喷进黄浦江。说完,他把杨芷的身体轻轻扳过来面对着自己,深情地注视着她,有点可怜兮兮地说道:"你说,我们也牵手快一百天了,怎么进度比中学生恋爱都慢呢?我们可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啊,你看,我连个亲昵的称呼都没捞着。"

杨芷被他看得心神不定的,眼看就要沦陷了。以前唐凌宵就经常说她永远学不会妖娆和发嗲,她也深知自己可能这辈子与性感无缘。不过此时柔情时刻,她是下定决心从此改变一下。

杨芷双手搂住高胜寒的腰,把头向他轻轻靠近,近得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热浪。两个人额头轻触,在夜色霓虹中被投射成两个长长的身影,那么亲密。高胜寒再也控制不住了,旁若无人地吻了上去,同时将她抱得更紧。杨芷在他霸道又火热的亲吻里贪婪地享受着,一时之间忘记了他们是身在何处,好在只是观景大道下面一个人流量较少的地点,要不然这免费的好戏,可是给好多人看了便宜。

待两人缓缓睁开眼,才发现选择的地方实在不对,太不注重市容市纪了!杨芷红了脸,就像刚刚被夺走初吻的青涩女孩,好久不敢再抬头看高胜寒。

高胜寒得逞后相当兴奋,像捡了便宜一样调侃杨芷:"小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杨芷骂他:"你就处处勾引我!以后亲昵的称呼权我收回,继续叫你'高胜寒'。"

高胜寒说:"我就喜欢你这娇嗔又撒娇的样子,答应我,小芷,你一辈子只和我拌嘴,好不?"

杨芷对爱情的怀疑心态还没有完全放得下,她没办法回答这种关于'未来'的问题,那对她来说太遥远,更不敢约定什么。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人害羞之地,高胜寒却说:"不行,我要多看看这个具有纪念价值的地方!"

自从和高胜寒走在了一起,杨芷发现自己没有以前那么上进了。以前每天下班后,不是加班就是学习,有做不完的工作,考不完的证书。而现在,只要高胜寒有空,晚上都会带她出来,在各种有故事的大街小巷,领略这里的各种风情。

而更糟糕的是,杨芷还很喜欢现在的这种生活,她不禁怀疑原来自己骨子里就是一个家庭妇女的心。

这是杨芷来上海后,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接触这座城市。告别以前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了解这个百年兴旺的魔力都市。越了解,就会越喜欢,也越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高胜寒是和崔毅合租一套两室一厅的花园洋房,虽然是租屋,但内部格局却极有格调,再加上崔毅这种对生活品质绝不凑合的要求,他们生活得很惬意。清洁舒适得看起来都不像是男人的住处。

两位男士经常邀请杨芷和刘布谷去他们的家里做客。崔毅负责当大厨,高胜寒负责善后,女士们只负责吃喝玩乐,可以短暂享受一下那种少奶奶的生活。

崔毅很喜欢刘布谷,只要一有机会就献殷勤,只要这段时间杨芷不去了,他都会提醒:"小芷,怎么不来我们这里啦?嫌我做的饭不好吃吗?"

杨芷曾偷偷地问过刘布谷:"你喜欢崔毅吗?"

刘布谷总是说:"他要是能再爷们儿一点,或许我就不纠结了。"

隔段时间,高胜寒还会开着他的小蓝带大家去周边旅游。江南美景数不胜数,旅游资源丰富,永远不用担心旅游创意会江郎才尽。高胜寒负责大局掌控,兼当司机;崔毅负责后勤工作,兼当摄影师;两位女士负责享受,外加说几句温软的感谢之词。

高胜寒觉得终于迎来了和杨芷的恋爱状态,原来就很开朗的他现在更是开心愉悦得做梦都能笑出来,天天像有了喜事一般。

杨芷相对来说比较淡定。那个刻骨的伤痛隐隐还在,她虽没有沦落成怨妇,也没有对爱情失望,可还是没法一下子那么热忱。但杨芷深知人生必须向前看,也懂得珍惜眼前。

最近高胜寒要全力准备晋升考核的工作,杨芷要为12月即将到来的日语考试用功学习,崔毅忙着完成本年度的冲刺任务,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好久没有出去玩了。

"小杨,你来一下。"杨芷的老板覃晖打内线叫她。杨芷停下手里的工作,赶紧去了覃总的办公室。

"小杨,有一个给总部传的文件,需要翻译一下,内容不少。你先把其它工作停了,先做这个吧,周四下午下班后要给总部汇报用的。另外还有,帮我准备15分钟的英文演讲稿,要去香港的一个大学演讲用。这两项工作要得比较紧,这几天就辛苦你了。"覃晖说完递给他一个厚厚的文件。

杨芷拿着东西回自己办公室,准备挽起袖管大干一场。这时刘布谷电话来了。

"杨芷,拉娣明天要回老家了。虽然我并不喜欢她,可她在上海也没什么朋友,所以我们三个晚上一起聚聚,请她吃个饭就算饯行,你有空吗?"

杨芷很为难,现在可是除了时间,什么都不缺啊。不过许拉娣明天就要走,等她回了老家,再见面的机会等于零,还是要见见的。

三个女孩当初怀抱着不同的梦想来到上海,各种机缘才住在一起,也是一种缘分。她们的各种追求,各种矛盾与纠结,是所有来上海打拼的年轻人的缩影,也是她对这个城市最初的认知。

杨芷硬着头皮答应了,顶多再熬一个夜嘛,年轻力壮有什么了不起?然后直到下班的这段时间里,杨芷连上厕所的时间都省出来了,勤奋地完成着领导交待的任务。

晚上三个女孩约在一家著名的火锅店,这是许拉娣经常挂在嘴里、却又一直舍不得吃的那家店。杨芷提前就说好由她来请客,谁都不要抢账单。刘布谷不禁喜出望外:"杨芷,你终于想开了。以前就知道省钱,舍不得花,也不懂得打扮自己,结果……"说到这里,刘布谷停住了,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很忐忑地看着杨芷的反应,希望她没难过。

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不能口无遮拦啊!

没想到杨芷根本不在意,她说:"我心里可没那么脆弱,不用那么小心说话的。"

许拉娣今天也像换了一个人,大概是"人之将走,其言也善",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存放她的小心眼了。她诚恳地对杨芷说:"杨芷,我对你说抱歉。"

杨芷问:"抱歉什么?"

许拉娣低着头,说:"那天搬家,你新男友来接你,我告诉他,唐凌宵和你正在收拾东西,而且是你叫来的。"

杨芷小吃了一惊,但马上释然了,说:"就这事啊?没事,都过去了。"

许拉娣解释道:"我吧,就是忌妒你们。忌妒你们有男人追,学历高,还有那么高的收入。我跟你们说过,我的家庭重男轻女,从小父母就没多在乎过我。好不容易上个大专,父母死活不愿意投资,说女孩读那么多书干啥啊?"说完喝了一口酒,表情很忧伤。

杨芷和刘布谷虽然早就习惯了听她痛说革命史,但还是有些动容,她们相信许拉娣此时此刻是真情流露。

许拉娣接着说:"你和唐凌宵分手,我那时心里可痛快呢。你说我这是什么心态啊?太阴暗了,自罚一杯!"说着又将杯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刘布谷说:"拉娣,你这必须得改。你的心里不阳光,看啥都是阴暗的,这样下去,你的朋友会越来越少。"

许拉娣借着酒意,有些兴奋,她红着脸说:"是啊,我就恨不得天下的女人都没我漂亮,没我幸福,没我有钱。可事实全是相反的,谁都比我幸福,比我漂亮,比我有能力。我姐姐嫁了一个当老板的扬眉吐气,而我呢,本来想来到大上海,混得好一点给他们看看,结果发现我根本就不适合这里。我前几天见到一个高中的同学,他在我们县城里开了一个砖厂,规模还不小。他去浙江台州谈业务,顺便来上海看我,然后借机就向我表白了,然后……我就同意了。"

刘布谷说:"哦,原来你是回老家结婚啊?那你以后就是砖厂的老板娘啦。你爸妈肯定以后对你另眼相看!恭喜恭喜!"

杨芷也问:"拉娣,你喜欢你这个高中同学吗?"

许拉娣摇摇头:"要什么喜欢啊?看得下去就行。他又黑又小的,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公司那送水工都比他有气质。但有这样条件的人愿意要我,就已经很不错了。我这辈子吧,就追求两个字:面子!"

杨芷听了她的话,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

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追求,我们真的没法权衡谁对谁错,谁高雅谁低级,只要这个追求能让自己安心,能让自己舒服,能说服得了自己就行。

杨芷祝福她:"希望你这个老板太太以后幸福美满。"

刘布谷给每个人杯子里斟满酒,说:"看来,我得马上找房子了,我们三个人群租的生活,彻底结束了。来,为我们新的生活,干杯!"

干杯!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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