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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白色的病房内,龙莉婷悠悠的醒转过来,望了四周一圈,最后眼神定格在了她的大姐身上。“大姐”我微弱的叫唤。

窗前凝思的龙茉晴听到声音,连忙回身,“婷婷,你醒了。”她走上前,帮着扶她,在她背后枕了一个软垫。

“金龙呢?”她隐约记得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看见了金龙,然后她扑到了他的怀里,后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刚才她巡视了四周,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他——雷洛受伤了,他在那边照看着。”龙茉晴很善良的没有直接告诉她,金龙陪在茉颜的身边。

“雷洛——受伤?”昨天的记忆迅速在她脑力里转了一圈,包括那残忍,羞耻的一幕,还有茉颜为了救她,奋不顾身的样子,要不是这样,雷洛怕是不会受伤吧。而金龙,想必是不放心茉颜,陪在她身边了吧。

龙莉婷的头发有些散乱,有几缕漂浮着盖住了她暗沉的眼帘,如墨的青发,更显得脸色的苍白。那曾经是多么富有生气的一张脸啊,她从来都是那样的骄傲,可人。可是现在,却被无情的现实折磨的如此不堪。

龙茉晴咬住嘴唇,眼泪夺眶而出,抱着龙莉婷,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而又有着几许冷然的语气道:“婷婷,别怕。以后大姐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都是大姐不好,不过,以后无论你要什么,只要你喜欢的,大姐都会给你。”

她的话并没有激起龙莉婷多少波澜,或许此刻她心如死灰,根本体会不到自己的朝夕相处的大姐,刚刚有什么异样。但是,无论如何,她身上的温存没有改变,父母走了,她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她匍在她的肩口,安然的闭上了眼睛。

而那厢,雷洛被推进急救室七个多小时后,急救室的灯终于是灭了,门打开,他被推了出来,身上密密的插着管子,脸色如蜡,看上去甚是吓人。

医生并没有让他们接近雷洛,而指挥着护士们,很快把他送到特护病房。

“医生,他怎么样了?”茉颜跑到一位中年医师面前,焦急的问道。

医生卸下脸上的口罩,平静的说道:“病人已经脱离的生命危险,不过那一刀刺的实在太深,失血过多,导致昏迷,能不能醒过,就要看他自己了。”

身为医生的他们,看惯了生生死死,每天面对着这些,早已经学会从容的去对待了。但是,身为家人就不一样了,这样的话,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刹那间整个世界都变的灰暗苍白。

“茉颜——”

金龙惊恐的叫声,使得已经离去的医生再度回首,一见晕厥的茉颜,本能的跑了回来,顿时现场又是一片忙乱。

茉颜醒过来好几次,又晕死过去好几次。每次她都闹着要见雷洛,但是医生死活不允许,说是他病情严重,不可以有一丝的打扰。但是,这样一来,茉颜心里就越加着急,越着急就越想着要见他。最后,她无理的开始吼骂医生,任性的反抗他们对她的治疗,甚至拒绝服药。

最终,他们还是敌不过韧性十足的茉颜,再加上龙氏集团的施压,医生不得不让茉颜换上一身无菌服,再全身上下消一遍毒,才带着她去了雷洛的专署病房。

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身边的电子仪器“滴滴”的缓慢滑动,显示出他生命的微弱。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是她的眼花了么?他的霸道,他的冷酷,他的自信,他的狂傲,一一在她脑海里闪现,想他这么一个意气风发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安静的躺在这里呢?

“雷洛,是我,茉颜啊。”她在他身边坐下,眼神直直的注视着他,那双魅人的眸子此刻紧紧的闭着,但是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好看,长长的一道俊毅的弧度,覆着浓而黑的长睫毛,像极了一个熟睡的孩子。或许,他是太累了,所以想休息一下。

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握着雷洛的手,轻声的道:“洛,如果你累了,那就休息一下,不过,我只允许你休息一下哦。我在这里陪你,等着你醒来。”说完,她将他冰凉的手贴向自己的胸口,用自己的温热去捂他,让他感受到自己的气息

这样感动人心的一刻,完全落入了白天利的眼中。他无言的退了出来,心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着他,痛而压抑。痛,他们这一段**之恋该如何收场,压抑,是因为自己明明知道真相却不敢公布出来,乃至今天产生这样的局面。如果可以,他真的是想一死了之,到了九泉之下,再跟龙哥说抱歉吧。

龙氏集团,当白天利回到公司的时候,因为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所以整幢大楼都空荡荡的,他每踩一步,格格的回声就从四面不断传来。

差不多有三十年多了吧。他双眸依恋的看着四周,这里的每一处都是他所熟悉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甚至是闭着眼睛,他也不会去错想要去的地方。只是,从什么时候起,这里好象变了,变的不一样了,至于哪里变了,又或是变的什么样了,他也说不上来。

脑海里,浮现出龙哥在这里时的一幕幕,当年,这撞大楼初建成时,他们也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龙哥洋溢的自傲的笑,剪下了大红色的花彩,从此,龙氏企业,屹立台湾。

二十年前,也是在这里,龙氏企业面临着最大的危机,频临破产,员工们一个个气势低迷,纷纷要求辞退,也是龙哥振臂一呼,豪言顿出“有我龙天傲在一天,龙氏,永远不会到。”于是,众人默默退却,只是第二天,他们比往常更加买力工作,公司上下团结一致,奋力度过难关。

十年前,不知道为什么,龙哥开始变的沉默,没人的时候总见他唉声叹气,还老是出神。有事没事,动不动就出国,一去,起码就是两三个月。嫂子到公司理论,说他不顾家庭,还怀疑他外面是不是有了人?但是,对于这些,龙哥不予置否,任评她打骂出气。等她骂完了,闹完了,走了之后,他就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干些什么。

半年前,龙哥的突然去世,让他很受打击,相交几十年,曾经推心置腹,生死患难的好兄弟,那么突然的就走了,任谁也接受不了。但是,他却不能尽心的让自己去感受那样的痛苦,他将那份苦楚锁了起来,因为,龙氏不能没有他,龙家不能没有他,龙哥去了,照顾龙家的责任就落到他的肩上。

回忆一幕幕的爬上心头,越来越多的涌出来,也慢慢湿润了他的眼眸。

人生哪堪老来泪,风云易逝,苦楚几多甚?忍不住的泪眼婆娑。岁月沉甸甸的压在心头,背上,伛偻了腰,沉重了步伐。

恍惚间,看见一道希望的光芒,一个女孩,高高的扬起头颅,从容淡定,自豪潇洒的说道:“我是龙家三小姐。”那神情,分明就是当年龙哥脸上的。

三十五楼,他的办公室所在,他每天都面对着它,但是每天都是不一样的心情,起起落落,沉沉浮浮。或许这就是人生本味。

“你可算回来了。”一道莫名而来的声音,徒的打断他的思绪。握着门把的手徒然收紧。林牧正坐在他的位置上,手上拿着一份资料,目光透过薄薄的镜片冷锐的射向他。

他沉了脸,“你怎么在这里?”

林牧头一歪,目光依旧冷然,将手中的资料一丢,“如果我不来这里,还真不知道,原来龙茉颜居然是雷洛的姐姐雷淑敏的女儿。”

林牧已经将话挑明,那么他也不用再去掩饰什么了,而且他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林牧喜欢茉颜,或许,他可以帮他。

他关上门,走到沙发上坐下,“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阻止他们两个在一起了吧?”

“砰”林牧忽然愤怒起来,双手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人霍然而起,“你为什么要把一切隐藏起来,每个人都有知道自己过去的权利,更何况,雷淑敏是她的母亲,你没有权利不让她知道。”

白天利抬起沧桑的脸,眼眸凄然,他已经很后悔了。可是,他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的。

阳光经过窗户折射到了林牧的眼镜上,透着亮光,让人看不清他的视线,“我知道,你肯定会说,你是有苦衷的。我实在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苦衷,让你费尽心机弄断一切线索,甚至不惜让你好朋友的女儿爱上自己的亲舅舅。你到底有什么居心?”

“茉颜不可以爱雷洛。”白天利混混沌沌的,只听得进了那一句,你好朋友的女儿爱上自己的亲舅舅。

“她已经爱上了。”林牧吼着,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恨不得一拳将桌子都打碎了,“而且经过昨天的事,你以为还可以分开他们两个吗?我相信,他们若是知道了真相,到宁可一起去死了。”

白天利呐呐的,人瞬间苍老了更多,双手抱住头,夹着哭腔,反复的道着:“我错了,我错了。”无论基于什么样的苦衷,但是这样的结果,是谁都承受不了的。分不开他们,却又不能将真相公布,因为一旦真相泄露,世人将会怎么看他们二人?雷家跟龙家也成为全台湾,甚至是全天下人的笑柄,换成谁,都不会再有活下去的勇气的。

林牧也颓然的坐了下来,闭上眼睛,有些沉痛,“你是错了,但是你知道的太晚了,他们早已经,已经——”上次的宾馆的事情,他还历历在目,只是这次想起,比往常更痛一些了,因为不但有着自己的痛,还有茉颜的。

白天利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眼眸刹那突出,“你是说,他们,他们——”他实在不敢想,怎么可能呢。

林牧苦笑“你老了,太不了解现在的年轻人了,发乎情而止乎礼的事,早就不存在了。”

“啊——”白天利突然把头重重的往一旁的玻璃桌子上撞去,一下一下,咚咚直响。

“你干什么?”林牧上前拉住他,虽然自己心里也咒骂他该死,但是他就这样死了,未免也太可惜了。

“不要拉着我,让我去死,我对不起龙哥,对不起他啊。”白天利老泪纵横,原本心中就愧悔,现在又听闻茉颜跟雷洛早已经——,他更觉得他不死何以面对龙天傲了。反正,他是无儿无女了无牵挂,死了,到了阴曹地府,再向龙哥赔罪吧。

“够了。”林牧不耐烦的甩开他,“到了这个时候,你以为死了就了事了吗?”

白天利神情迷茫,不死,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茉颜,面对雷洛,面对着世间的一切伦理道德,是他的一念之差,让他们背负了这么一个沉重的谁也担负不起的包袱。

“以你对雷洛的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林牧回复了平静,转过身突然用一种很淡然的语气,重新开始了跟他的交谈。

雷洛?白天利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我跟他虽然没什么交情,但是这几年来,看的出,他是一个十分精明干练的人,能够很容易的抓住对手的心理,对症下药,败敌人与无形。”

听着他的话,林牧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若有所思的道:“雷洛这么聪明的人,而茉颜长的又那么像雷淑敏,他又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这个我也一直很纳闷,雷洛那年也有11岁了,照理说,他应该对这事有很深刻的印象才是。”白天利也开始沉浸在了林牧的推断之中。

林牧摸着下巴,脑子开始飞快的转动起来,虽然千头万绪的,令他很头疼,可是为了茉颜,任何一丝一毫的线索他都不能放过,因为他实在不敢想象茉颜知道真相后的情形,他承受不了,他宁可费力去追寻真相,让她得到幸福。

“你想到什么?”白天利看着他,心里生出隐隐的一种莫名的感觉,或许,可是称它为希望吧。

“我在想,事情,或许不是我们表面所看到的那样的。”

“你的意思是说——”

“我没什么意思,我说的不过是我心中的感觉。”林牧打断了白天利的话。但却是事实,他说的,也只不过身为侦探所特有的一点敏锐的感觉而已,并无任何真凭实据。

闻言,白天利安然的垂下头,“其实,我这么做,是因为当年——”

林牧又一次打断他的话“我对你们当年的事没兴趣,我所关心的,只有茉颜一人而已。我会继续调查这件事,在我没有结果之前,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至于茉颜怎么对雷洛,你最好也不要再阻止,因为以茉颜的聪敏,怕是早就起疑心了。”

听闻还有补救的希望,虽然在他心里,以他的判断,这件事已经是事实,雷洛是雷淑敏的弟弟,也就是茉颜的舅舅,但是他还是愿意相信林牧。所以,他点点头,表示愿意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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