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真好！把残破变为完美，把可惜变为疼惜。
“我昨天打破了父亲一只非常心爱的茶壶。”一个学生对我说。
“令尊一定发了很大的火吧？”
“没有！”学生居然回答。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
“因为我知道怎么讲话。”学生说，“我打破茶壶之后，跑去对父亲说：‘我为您泡了十几年的茶，今天不小心打破了一只茶壶。’”
“真是会讲话，令尊怎么回答呢？”
“我父亲也很幽默。他笑着说：‘你打破了我的壶，得再泡十几年的茶。’”
“幽默真好！把残破变为完美，把可惜变为疼惜。”我说。
滑翔翼
美国流行一种惊险刺激，看来又非常过瘾的滑翔翼运动，参加的人从山顶乘着风筝似的三角翼向下滑，随着气流和风向，能够在天空停留极长的时间，并做各种转弯变化。由于这种滑翔翼比降落伞准确，而且移动幅度大，许多军事学家更在研究如何用来作战。
当我在夏威夷海边写生时，看见一个乘滑翔翼的人，正好降落在我旁边，就好奇地问他：
“我也想学学这种运动，不知道要什么条件？”
“你有没有心脏病？”那人问。
“没有。”
“你会不会游泳和爬树？”他又问。
“会游泳，可是几乎没有爬过树。”
“先把爬树学会，再来玩滑翔翼。”他很干脆地说。
“可是我要学的是滑翔，不是爬树啊！”我不解地问。
“你学过柔道吗？刚开始学柔道，不是学怎么摔人，而是学习如何被人摔。你只有在不怕被摔，知道如何在摔倒时保护自己之后，才能有更大的信心和勇气去摔人。同样的道理，你只有在不怕落入大海、掉进丛林之后，才能滑翔得好。”他一边收拾滑翔翼，一边说，“没有人能永远成功，所以总要作失败的打算。我们不怕失败，只怕失败之后不能再站起来。”
专家的失误
一个人治学不论多么专门，都可能有失误的时候。
一般人若能缜密地观察，也可能有超越专家的见解。
五代的名画家黄筌，被后世称为勾勒花鸟画之祖。据美术史记载，黄筌的花鸟，集各家之长，能“穷形极态、栩栩如生”。有一次蜀主命令黄筌在大殿的四壁画花竹兔雉鸟雀，完成之后，正好有人呈献白色的老鹰给蜀主，白鹰以为壁上所画的雉雀是活的，竟然好几次振翅欲扑，可知黄筌写生功力之高了。
但是据苏轼的《东坡题跋》记载，黄筌有一张画中的飞鸟，颈和足都伸展着，某人看了说：“飞鸟缩颈则展足，缩足则展颈，没有足颈同时展的。”听到的人起初都不信，认为黄筌是一代宗师，不可能有错。但是经过细细观察，果如那人所说，是黄筌画得有问题。
由此可知，一个人治学不论多么专门，都可能有失误的时候。相反，一般人若能缜密地观察，也可能有超越专家的见解。
警察
有位警界的朋友感慨地对我说：
“警察虽然有‘民众的保姆’之称，但是提到警察，许多人似乎只会想到抓抢劫犯、捉小偷、捕流氓和临检、搜查，却不太会想到警察的救灾、慰民、寻物、领路和维持社会治安。也就因为许多民众不能在心中建立起警察的亲切印象，而无法使警政工作体现最高的效率。”
“我认为目前的警政已经相当成功，为什么许多人还是不能对警察建立起亲切感呢？”我问。
“我想‘警察’这个名称是多少有影响的。使人听到警察两个字，自然联想到警告、警戒和检查、视察。其次则是由于人们小时候建立的错误印象。”
看我不太了解，他进一步说：
“举个最常见的例子，我们总听到父母警告哭闹的孩子说：‘不要再哭了！再哭警察就要来抓你了！’你想想，在孩子的心中怎么可能对警察有亲切的印象呢？所以，我希望以后大家如果再用警察来哄骗孩子，能改为：‘不要再哭了！警察会来帮助你的。’这样久了之后，小孩子迷路，自然会去找警察帮忙，长大之后遇到困难，也会主动请警察协助，更能时时向警察提供各种线索，不但警察的亲切感能建立，警政也必会更成功。”
黄昏与黎明
不清醒、不灵活、不从容、不戒慎、不适应的时候不宜开车。
某日下午六点钟左右，我搭朋友的车出去办事，短短半个小时的路程，居然看到三起车祸。
“不怕黑夜，怕黄昏；不怕白日，怕黎明！”朋友感慨地说。
“难道黄昏和黎明比黑夜和白天更容易出车祸吗？”我问。
“当然！黄昏的时候，大家累了一天，都急着回家。而那时，天正由亮转暗，有些人开了车灯，有的人没开，加上经过整个白天，眼睛一时无法适应黄昏的光线，自然容易出车祸。”朋友说。
“至于黎明，则露滑雾重、阳光倾斜，加上大家赶着上班，睡眼蒙眬，手脚又不灵活，当然也比较危险。所以开车，最好在光线亮，人又清醒的白天以及车子少而心理又较谨慎的夜晚，而不宜在黄昏和黎明。”
“你应该讲：不清醒、不灵活、不从容、不戒慎、不适应的时候不宜开车，而无须限定黄昏和黎明。”我说。
虚实相济
于浓密处见分量、见气魄，
虚疏处见幽远、见超脱。
练功夫，讲究虚实相济，当对手以为是虚招而不拆不挡时，虚招就化为实招的攻击；当对手硬碰硬接的时刻，实招又能转为声东击西的虚晃。如此，实能转虚、虚能化实，自然攻势可以绵绵不断，力量能够源源不绝。
同样的道理，绘画也要虚实相济。看似重峦叠嶂、密不通风处，若能安排半角茅屋、一湾清浅，或留出几条羊肠小径，迤迤逦逦，转过山后，将欣赏者的遐思引至“画外之画”，未尝不是“实中之虚”。
又譬如在朗朗晴空、氤氤云霭、茫茫水色的空白处，添上几点飞鸟、半抹浅渚、一叶扁舟，笔简而意精、墨淡而味远，则又未尝不是“虚中之实”。
如此，于浓密处见分量、见气魄，虚疏处见幽远、见超脱。实以虚为灵、虚以实为体。虚实相济、灵体相合，自然能成佳作。
临时状况
播稿子、背台词都不难。难在如何处理临时的状况，只有遇到这些考验，而能应付裕如的，才能成为最佳的记者和演员。
记者播新闻之前，最重要的工作，是把每篇新闻稿翻一遍，看看编号次序有没有错。尽管如此，仍然会有排漏、排反的现象，结果一条新闻播到中间，突然发现下一页的稿子不能衔接，这时常得靠记者自己编一段，来结束那条新闻。
演员在演戏时，最重要的是背好台词，但是临场仍然会出现漏词、忘词的情况。紧张的演员甚至会把下一幕的台词糊涂地搬到上一幕，这时就得靠其他演员的帮忙了。如何提示、引导、化解，使观众不觉得有问题，实在是门大学问。
播稿子、背台词都不难。难在如何处理临时的状况，只有遇到这些考验，而能应付裕如的，才能成为最佳的记者和演员。
贮水和储金
储蓄的习惯可以使你在得意时不致荒逸，
在失意时不致窘迫。
你参观过水库吗？
水库通常是在溪谷间筑起拦水坝，在水源充沛时贮存用不了的水，到干旱的季节再将水放出。由于它可以有效控制水源，所以能防止水患及干涸，更能扩大灌溉的面积，增加粮食的产量。
储金就和贮水的道理一样。如果你能在收入丰富时，将多余的钱储蓄起来，则可以无虑一时的短缺。储蓄的习惯可以使你在得意时不致荒逸，在失意时不致窘迫，更因为你能有计划地使用，让每一分钱都发挥最大的功用，而增加许多财富。
水库可以发电，储蓄能够生息；水库可以辟为风景区，储蓄不是也能为我们的人生开拓美好的远景吗？
常清洁、常活动
水果跟人一样，要常清洁、常活动！
我家附近有个水果摊，卖水果的老先生，没事总把篮里的水果拿出来擦拭，有一天我开玩笑地问他：“水果擦亮一点，是不是比较好卖？”
“我才不做那种表面功夫呢！”老先生说，“我是为了避免水果霉烂。病人如果久不洗澡，躺在床上又不能翻身，背上会溃烂。同样的道理，水果久不擦拭和翻身，也容易生霉。水果跟人一样，要常清洁、常活动！”
愈冷愈振奋
鸟儿们在雪天不停地抖动翅膀，
所以没有雪花会在它们身上停留。
纽约的冬天很冷，气温常在零摄氏度以下，尤其是大雪初融，不但冷得沁入骨髓，而且雪水在地面会再结为薄冰，变得滑不留足。
某日，我出去办事，正逢这种严寒，我除了穿着厚厚的大衣、围起围巾、戴上帽子、竖直衣领，并把两只手揣在大衣口袋里。走在路上正好碰到我的邻居老先生，我点头打个招呼，并继续赶路。但是老先生把我叫住，问道：“你冬天都是这样走路吗？”
“是啊！”我说。
“太危险了！你怎么把手放在大衣口袋里呢？”
“因为太冷了。”
“天愈冷，你愈得把手放在外面，你可以戴上手套，但绝对不能揣在口袋里，因为路很滑，如果你滑倒的瞬间，双手不能及时作出反应、支撑，是很危险的，每年因为在冰上滑倒而伤亡的人不知有多少。”老先生神色严肃地说，“你看！树上的鸟儿们在雪天不停地抖动翅膀，所以没有雪花会在它们身上停留。它们因为运动，而不至于被冻死。寒冬专门伤害那些瑟缩的人，愈冷愈要振奋。”
戒瘾
那些令我们上瘾的东西，耽于其中固然是件乐事，但是能战胜它，不更值得高兴吗？
我非常喜欢喝咖啡，每天连睡觉之前都得来一杯，才觉得这一天算是真正结束了。大概也正因为咖啡喝得太多，造成心跳过速，不得不去看医生。
“你咖啡喝太多了，心跳当然会快。”医生说，“从今天开始你要停止喝咖啡。”
我大吃一惊：“什么？你叫我不喝咖啡，你一定不知道喝咖啡有多大的乐趣。”
“我确实不知道。”医生笑着说，“我只知道不喝咖啡还能快乐，不用咖啡提神仍能精神抖擞，是多么好。那些令我们上瘾的东西，耽于其中固然是件乐事，但是能战胜它，不更值得高兴吗？”
冒险、金钱、沉思
他们没有体力找寻新的体验，
却能静静咀嚼过去的回忆。
你知道为什么少年人比较喜欢冒险吗？
因为他们眼前有太多的岁月，所以不觉生命的可贵；他们心底有太少的记忆，所以不惜冒险以寻求新的经验。
你知道为什么中年人比较喜欢金钱吗？
因为他们只剩下一半的年岁，所以渐渐感觉享受生命的重要；他们不再仗恃年轻的活力，所以开始依靠金钱。
你知道为什么老年人比较喜欢沉思吗？
因为他们拥有丰富的过去，却只剩下少许的未来；他们没有体力找寻新的体验，却能静静咀嚼过去的回忆。
用白难
许多马虎和苟且，即使当时没人发现，以后也是藏不住的。
我在教画的时候经常强调：
“在色纸上用白色难，在白纸上画白色更难。”因为在色纸上画白，笔笔看得真切；在白纸上用白颜料，则往往看不清楚。在色纸上画白，处处都会小心，唯恐一笔有误，伤了大局；在白纸上画白，则容易马虎，因为即使用笔错乱，别人也看不出。问题是：白色的纸和绢，经历长久的时间之后，会变黄变褐，而那时白色的颜料依旧纯白，自然愈来愈清楚，过去的马虎和毛病，也就一一显现了。
由此可知，绘画不仅要考虑当时的效果，也得想想未来的变化。许多马虎和苟且，即使当时没人发现，以后也是藏不住的。
游泳的本能
天生的本能只有加上后天的培养，才能发挥。
世界上没有天生的旱鸭子（喻不会游泳的人），也没有天生的水鸭子（喻会水者）。因为据医学研究，胎儿就仿佛在游泳，所以把初生的婴儿放在水里，能够自然地浮起；但又据体育专家调查，没有一个未曾学习游泳的人，跳到水里能立刻游得好。
前者的研究显示我们有游泳的本能，后者的调查表示我们需要后天的学习；天生的本能只有加上后天的培养，才能发挥。
认清敌人
战胜敌人的第一步，是认清敌人。
即使在被伤害的时刻，也当看个清楚。
“如果你被蛇咬了，第一件要做的是什么事？”
“当然是检查伤口，防止毒液的扩散。”
“错了！你应该看清楚咬你的是什么蛇，如果无法将它一举击毙，就得记住那蛇的特征，这是当你被蛇‘咬到的瞬间’就应当注意的。”
“为什么？既然已经被咬了，还管它是什么蛇。”
“如果它不是毒蛇，你却当毒蛇来急救，不是多此一举吗？假使它真是毒蛇，你更得知道是哪一种，才能对症治疗，找到适当的血清啊！”
所以，如果遇上强盗，自知无力抵抗，就应当暗暗记下对方的面貌，以便事后指认；在战斗中遇到强劲的敌手，则当记下对方的特性，以便日后研究。
战胜敌人的第一步，是认清敌人。即使在被伤害的时刻，也当看个清楚。
教
只有“教”与管束、训诲、化育、诱导并进，才能收到最大的成效。
中国的语言真是太高明了，举个最常见的例子：
“教”这个字，我们很少单独使用，总是把它与别的字结合，成为“管教”、“教育”、“教导”、“教训”、“教诲”。这是因为造词的人知道：单单“教”是不够的。对于没有组织、放肆散漫的学生，还需要管理、管束；对于幼稚、不成熟的学生，还需要辅育、化育；对于不知方向的学生，还得给予诱导、引导；对于犯错的学生，还当谆谆训诲。
只有“教”与管束、训诲、化育、诱导并进，才能收到最大的成效。
锐利
你一定要检讨自己是否曾经在志得意满时做得过火，在高谈阔论间伤及他人，在万丈豪情中失之马虎。
你用非常锋利的刀片裁过纸吗？如果你这样做过，或许会发现新刀反不如老一点的刀子方便，因为前者的刀口过于锐利，刀锋稍稍偏斜，就会裁歪，反不如旧刀带一点“拉”的力量，裁得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