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妻子的相识其实很偶然。那时候我只是一个“臭老九”,蜗居在一个乡村小学。记得是1984年的春天,妻子和她弟弟各挑一担木炭到学校卖,他们把木炭放在操坪里,弟弟横着扁担坐在地上,她则背靠在屋檐下的柱子边站立着,个头不高,一件淡红色的外衣衬托出她的质朴,红红的脸蛋儿透出淡淡的灵秀。一个同事看我长时间地注视她,对我调侃着说:“这个姑娘会养猪,能富家。”那时候养猪是农家挣钱最为普遍的途径。他的话让我为之心动。我毫不犹豫地买下了他们的木炭,但我没有马上付钱,我谎说身上没带钱,要她下周来拿。
打听到她其实是我一个表婶的邻居,我便毫不犹豫请表婶做媒去说和,一切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进行着,这样交往了两三个月。
她在湾子里算得是一枝独秀了,家里也比较殷实,而我一直对自己的贫寒家境心存芥蒂,而且,我知道还有人也在向她提亲,家庭条件比我好多了,我怕重蹈“受辱”的覆辙(此前因为家贫错过了一段姻缘),于是想放弃。大约隔了两个月吧,我一直没和她联系。后来,她托堂妹问我什么意思,我说:“家里太穷了,不想连累她。”她知道后,用半张学生作业纸歪歪斜斜地写了一行字让堂妹带给我:“夫妻恩爱苦也甜!”这是妻子写给我的唯一的情书,也是我一生当中收到的唯一的情书——如果也可以算是情书的话。我知道这是一句戏文!她父亲是个戏迷,经常带着一帮人唱“丑扯”——我们这里对地方小戏的俗称。她也耳濡目染,略略知道一点点。
就是这句戏文感动了我,让我坚定了选择她的决心。这封不足半张纸只有七个字的情书一直被我珍藏着,时不时也会拿出来看看,直到现在……
2009年7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