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书记,你能亲自送送我吗?”十五年前,镇长调走时主动邀请他送他去新的单位报到;“谭书记,你不来我哪里敢走呀!”十年前,镇书记调走时硬是等到他来了当面道别一声才肯走;“谭书记,你不当这个老年会长我就不当这个支部书记了!”三年前,社区支部书记硬要拉他做搭档,否则就不肯上任;“谭书记,你说个意见吧,我们一定尊重你的意见!”一年前,主管局长在处置一处房产感到为难时首先想到的也是他!
这个“谭书记”究竟是谁呢?能让书记镇长局长这么高看,能让社区领导这么倚重,想必应该是位高权重能耐超众魅力非凡了。
其实不然,他只是茶陵县高陇镇高陇社区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他叫谭桂根,曾经担任过兽医站长、支部书记、市人大代表,现为社区老年协会会长,由于听力有点障碍,与人交流略显困难,但他依然冷官热做,热情饱满,许多人在许多时候感觉为难时还是会想到他,希望借助他的智慧和影响力找到办法求得问题的圆满解决。如果你到高陇社区去打听谭桂根,有些人还会感到疑惑:“你说的谭桂根就是谭书记吧,我们都叫他谭书记!”“谭书记”这个对他来说已经过时的称谓在居民心中却是永久地扎下了根。
谭书记出生于高陇古城,他的爷爷是革命烈士,曾任茶攸特委书记,湘赣游击队政委,算得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其父是一个为人正直并且桃李满天下的老师,这样的家庭环境造就了他诚信正直、睿智热情的性格特质。
1951年8月,他作为七兄妹的老大第一个出生,早年守寡、半辈子担惊受怕并且操劳过度的奶奶终于露出了笑容,她用长满厚茧的手轻抚着孙子,自言自语地说:“连胜,你看到了吗,我们后继有人了。”连胜是爷爷的名号,多少个日日夜夜,奶奶就是轻唤着爷爷的名字度过的。爷爷八岁开始跟随戏班子学唱戏,天性聪颖,学什么会什么,生旦净末丑,偶尔有缺位的,他随时都能补上去。后来就以唱戏的身份作掩护,从事革命工作,秘密发展组织,联络扩充队伍,常常十天半月不回家,奶奶虽有怨言却也无可奈何。记得父亲出生时,爷爷正在奶奶的娘家“唱戏”,丈母娘告诉他女儿生了个胖小子,要他回家一趟做三朝酒,他说正忙着,没空。丈母娘又说:“实在没空,也总得给小孩取个名吧。”他随口应道:“我们正唱‘三先生讨学钱’,就叫‘三碗半’吧。”几年后,爷爷的身份暴露了,包括奶奶一家人都没地方安身了,两个弟弟只好跟随姐夫打游击,后来上了井冈山,并最终成为了共和国将领。父亲随奶奶东躲西藏,还有两个襁褓中的姑姑和叔叔没法带养只好送了人。爷爷牺牲后,对奶奶的监视和追捕才有了稍稍放松,寡居的奶奶把全部的爱倾注到了父亲身上,虽然吃尽苦头,但却心甘情愿心安理得。
谭书记十六岁那年,正是文化大革命轰轰烈烈的时候,学校教育也受到了严重影响,读书只是名义上的,许多人其实并不能安心学习,懂事的他,没有留恋学校的疯狂,主动回家挣工分,为父母减轻经济上的压力。不过,他的优秀表现并没有让他“委屈”太久,第二年就被委任大队干部,先是担任出纳员,后又换岗会计、秘书、团支部书记、民兵连长等职。记得是担任出纳员的第三年年终决算,无端多出136元现金,他三次提请大队支部核查账目,最终水落石出——会计员漏登了一张136元的收入票证。这事让大队领导刮目相看:“这孩子真老实!”后来又让公社领导知道了,他的诚实也被公社领导记住了。
1978年1月,县政府公开招考干部,公社书记认为他是最优秀的人选,首先推荐了他,但他公差在外,无法赶回来参加考试,只好换了别人,没想到的是他在临考前一天傍晚回来了,由于车子的原因,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公社所在地下了车,不期遇到了一个朋友,朋友把县招考干部的事跟他说了,他便主动去找了书记,硬是要求县里增补了一个考试名额,结果以全县第二的成绩被录取。事后想想这事觉得有点玄乎:要是错过了时间错过了朋友错过了开明的领导……他还是他吗?
他被安排到城郊的思聪乡工作,乡里又安排他到深塘村北门生产队办点。他把自己当成一名普通社员,与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由于工作积极表现突出,倍受领导赏识,1979年5月加入了党组织,同年8月又被安排到湘潭农校带薪学习两年。
1982年6月,全县遭遇百年一遇的特大洪灾,北门由于地势低洼,灾情尤为严重,几乎所有民房和稻田被淹,灾后的恢复重建任务也就格外沉重,他作为办点干部硬是坚持救灾一线40多天没离开,每天和群众一起或清洗房子或打扫卫生或修复水利设施或补种农作物。期间,远在40公里外的家里却发生了一件令他后悔一辈子痛苦一辈子的严重事情:他的9岁的儿子生病了!不知情的妻子以为儿子患的是小感冒,一边找医生治疗一边捎信要他回家,他却只顾着救灾工作,忽视了儿子的病情,直到救灾工作基本结束才回家,而此时的儿子因为耽搁了治疗病情十分严重了,经确诊儿子患的是脑炎,两天后救治无效而夭折。丧子之痛是为人父母者最难承受之痛。面对悲痛欲绝的妻子和责怪不已的家人,他也难以控制,几次晕倒在地。虽然县乡有关领导知道后,多次进行了慰问,并被评为了县抗洪救灾模范,但那毕竟于事无补了,心内的创伤永远都难以愈合,悲情的阴影笼罩着他,相伴至今,每每说起就悔恨交加……
1983年10月,一心要为他生个儿子的妻子瞒着他再次怀孕并如愿以偿,他因此受到了计生政策的责任追究:1984年2月,他被“打回原籍”,回到了高陇镇,担任畜牧兽医水产站站长。
俗话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他没有因为处罚萎靡不振,而是更加努力地投入工作,原本已经陷入瘫痪的兽医站经他三下五除二的整顿运作,很快恢复元气生机勃勃了。第二年他还被委任了首任单位联合支部书记的职务,镇政府和七站八所100多号机关党员全都纳入他的麾下,一干就是14年。那时候,一个党员就是一面旗帜,发挥党员的实质性作用对推动工作至关重要。那些年,由于机关单位党员作用发挥良好,整体工作十分有效,各行各业捷报频传,尤其是工矿企业和畜牧业,多次被树为全县乡镇的旗帜,红红火火。也是因为他成绩出色影响大,从1993年开始,连续两届被推选为市人大代表。
期间最值得肯定的自然还是他的兽医站。尤其值得称赞的是他带领兽医站职工“走出省门找市场”和“耕牛冷配富乡亲”的举措,不但最大程度发展了边界地区的畜牧业,为搞活农村经济促进农民增收致富作出了巨大贡献,而且最大程度普及了畜牧业科技知识,增强了边界地区广大农民的科技意识。
“谭站长,我代表莲花县政府的同行感谢你对我们县特别是临近乡镇畜牧事业的大力支持,敬你一杯!”1995年12月18日,高陇镇“湘赣边界畜牧兽医水产大楼”落成乔迁典礼的宴会上,来自莲花县畜牧兽医水产局的一名副局长恭敬地向谭书记敬酒,由衷地表示感谢。江西莲花的领导怎么参加高陇的活动呢?事情源于三年前:由于高陇站的工作很出色,县局便安排了六七个畜牧兽医专业毕业的学生到高陇站就业,为拓展业务,让年轻人得到更多的锻炼机会,谭站长把目光投向了临近的莲花县的坪里、升坊等几个乡镇,凭着过硬的技术和优质的服务,很快得到了当地群众和乡镇领导的认可与支持,有效助推了当地畜牧事业的快速发展,借大楼乔迁之际,他们纷纷举起酒杯,伸向谭站长……
“1998年1月18日,茶陵县高陇镇星丰村曾冲文家的小母牛喜得‘贵子’,生下一头体长96.8cm,高78.6cm,体重32kg的牛犊,比当地一般牛犊重10kg以上,这是该镇畜牧兽医站实施耕牛‘冷配’技术后生下的第一个‘洋’娃娃。”这是《湖南畜牧兽医》杂志1998年第三期刊登的一篇通讯的开头。类似文章还在《株洲日报》、《湖南科技报》等多家刊物多次刊登,一时间高陇兽医站因耕牛冷配技术的成功而声名鹊起,谭站长更是被县政府聘请为科技教师安排到各乡镇巡回授课,为全县的畜牧兽医事业发展作出了积极贡献。省科技协会还因此给高陇站拨付专项扶持资金5万元,遗憾的是该款被县局截留了4.5万元,为这事谭站长与县局有关领导产生了矛盾吵开了,并最终因为情绪失控急火攻心导致两耳失聪,听力严重下降,造成了终身残疾……
与此同时,他还利用市人大代表的身份,积极协调关系,帮助镇政府争取资金30多万元硬化了集镇街道,为建设“湘赣边界中心集镇”发挥了作用,赢得了广泛一致的好评。无怪乎领导对他如此高看,居民对他如此肯定!
“做人要本分,工作要勤奋,待人讲缘分,一生求福分。”这是谭书记常挂口头的座右铭。既告诫了自己,也奉劝了他人。不过,也有不少人对他的工作态度和做人原则颇有微词,认为他太过追求完美,不够豁达,比如政治荣誉和经济利益,过分追求与计较,反而失去很多。“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谭书记不是圣人,正如每个人都会有缺点,不足为怪。但是,他对人的真诚与热心,对事业的执着与坚持,对社会的责任,对地方发展的贡献是毋庸置疑的。
2013年6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