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月狂热的挖掘和研究,我们失望了,因为这座史前的古城也和现在的城市差不多。一切都表明猩猩的祖先和它们的后裔过着相同的生活。可是一天早晨,挖掘工作则出现了重大突破,高尔内留斯从废墟中挖出了一个瓷娃娃,它奇迹般地被保存得几乎完整无缺。这是一个人形娃娃,而且和地球上的娃娃穿得一模一样。得过勋章的老猩猩认定这是一个小母猴的普通玩偶,可是高尔内留斯和我却并不这样认为。因为幼猴们的玩具从来没有瓷的,尤其是它们的玩偶从来不穿衣服。
高尔内留斯的脑子里产生了一个非常惊人的想法,我感到它现在已经害怕再把研究继续下去了,也许还懊悔对我讲得太多。于是,第二天,我便被飞机送回了研究所。
现在设想在一万多年前,梭罗尔上就已经有了近乎现代的人类文明已不再是荒诞的假想了。那么后来呢?可不可能是一些没有智慧的生物通过简单的模仿把这种文明延续下来了呢?一些生物学家曾经认为:在猴体中没有任何东西妨碍它们使用语言。我们完全可以想象,有那么一天它终于说话了,会说话的猩猩延续了我们的文字。经过大胆的进一步设想,我很快就相信了经过训练的猩猩完全可以延续我们的工业乃至艺术。
回来后,我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我倒并没感到什么痛苦,只是头脑热得难受,无休止地回想着我窥见的那个可怕真理的各个组成部分。然而,细想起来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难道是一次突然的巨变?意外的灾难?要不就是一方慢慢地退化,另一方慢慢地进步?我更倾向于这后一种假设。比如,它们对生物学研究为什么这么重视?我现在可知道其中的缘故了。从前,这里的猩猩一定像在我们的实验室里那样,大多充当人的实验品,正是这些猩猩首先起来反抗,成为革命的先锋。然后,它们自然便开始模仿平日观察到的主人的举止言行。那么人呢?……
我已经两个月没有见到囚笼里的旧友、同胞了。这天,我病好后来到囚笼大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现在我是用一种全新的眼光看待他们了。他们还认得我,而且对我含有一种敬意。他们的眼神中已出现了一种难以描绘的色彩,那是一种苏醒了的好奇。难道我尤利斯·梅鲁不正是被命运带到这个星球上来成为人类复兴的工具的吗?我在大厅里踱着,一个一个地问候着他们,克制着自己不至于马上跑向诺娃的笼子。可是当我走近诺娃的笼子的时候却发现笼子是空的,诺娃不见了。
诺娃
我蛮横地叫来一个看守,它却说它也不知道人家为什么把诺娃带走了。当我见到姬拉时才得知真相,原来诺娃怀孕了,4个月后就将分娩。所以,她被秘密地隔离起来,由姬拉给以照管。
高尔内留斯也从考古现场回来了。当我问及它在挖掘地的最后一段生活时,它兴奋地说,好极了。它掌握了许多无可辩驳的证据。它们在一个墓地中找到了许多人的骨架。它说,现在它可以肯定地说在这个星球上确实存在过一种人类,一种像我们地球上一样有智慧的人类。但是这种人种退化了,重新退化到野蛮时代……此外,它还说了它回来之后,又在这里找到了新的证据。说如果有可能,可以带我去看一看。
因为我提出要看一看诺娃,所以姬拉就冒险偷偷地把我领到了诺娃单独住的小房子里。诺娃听到了我的声音,还没看见我,就站起来,把胳膊伸出了栏杆。我飞快地冲进了笼中,把她拥在怀里,向她诉说着,抚摸着这奇特的爱的结晶。她浑身战栗着,双眸闪出一种崭新的喜悦。她还蓦地叫出了我的名字,那是我教她练发音时告诉她的,我高兴极了。但当她背过身去吃我带去的水果时,眼光又变得晦暗呆滞了,这又使我很难过。
脑外科的奇迹
一天,高尔内留斯决定让我去参观脑外科。它把我介绍给这儿的主任——一头年轻的黑猩猩,名叫埃留斯。高尔内留斯有事先走一步,让埃留斯领我先参观一下一般的常规手术及结果。我只想参观一些手术的结果,都是一些大脑的某部分被破坏或切除后的人的奇特表现。正当埃留斯领我参观常规手术而使我无法忍受那种用人做试验的场面的时候,高尔内留斯回来了。它俩领我到了一个极其保密的房间,说要给我看一项最新的出色成果。
这里的实验品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哑巴大猩猩助手给两个人实行了麻醉,他们很快地就睡着了。埃留斯将电极对准了男人头颅中大脑的某一点,于是那男人开始用猴语说话,尽管他总是重复着看护他的护士或学者们常用的只言片语,但已足以使我忍不住要惊呼了。接着它们要我看更为精彩的实验。天才的埃留期用一种物理——化学的综合方法,不仅使那个女人恢复了个人记忆,而且恢复了对整个人类的记忆。
受到电流刺激后,女人开始说话了,也是用猴语。她叙述了猩猩队伍的壮大以至多到几乎和人一样多了,而且它们越来越狂妄,终于有一天,她被当仆役的猩猩推倒在街上。她说在实验室里也发生许多变化,那里一到晚上就传出口戚口戚喳喳的声音。接着,一只黑猩猩会说话的消息登在了《妇女日报》上,后来越来越多的猩猩都学会了说话,它们给语言派的第一个用场就是来反抗我们的命令。
女人的声音停了,接着是一个男人用教训的口吻叙述道:“头脑的懒惰侵蚀了我们,我们不再读书甚至连看小说都觉得费事……而猩猩们则在暗暗筹划着,它们的大脑在思索中得到了发展。”
停顿了一下,又换了一个忧伤的女人的声音:“这头猩猩到我家已经好几年了,一直忠实地为我服务,可是它慢慢地变了,学会了说话,什么活都不干,经常出去开会。最后终于反客为主了,我只好让位,从家里逃了出来。许多和我同样命运的男女挤在城外的营房里,过着悲惨的生活。”
接着又换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叙述了他为做抗癌药物试验,准备先给猩猩注射致癌剂,结果反被猩猩注射了致癌剂的事情。接下来又换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叙述了自己是怎样从一个驯兽师而被返变为一个受驯的对象的事情。过了很久,女人又开始讲起来:“现在它们已占领了全城。我们只剩下几百人住在城外,最后终于又被赶到了热带丛林里……”
国际婴儿
埃留斯由于保密不严,使外界知道了让人开口说话的事。另外,报界也就发现古城遗迹进行了评论。一些记者差不多已经快猜测到事情的真相了,居民中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情绪,对我也产生了戒备心理。扎伊尤斯派话里话外把我说成是一个捣乱分子。
就在我面临着危险的时刻,诺娃生了一个男孩,我有孩子了!婴孩的容貌和目光都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将来必定是一个真正的人。诺娃也由于做了母亲而在进化的台阶上跳了好几级,她的面部表情已经孕含着文明的精神了。
走投无路
安泰勒教授开始是住在为他争取到的舒适住房里,可他却已不适应这种生活了,最后又不得不把他送回笼子里,并把在动物园里同他睡在一起的那个姑娘还给他做伴。这下他才重新变得快活起来,恢复了健康。今天,我又来看他,并千方百计地去和他交谈,但仍然毫无进展。这时高尔内留斯在我身后说:“你看见了,思维是可以消失的。”
它来是找我进行一次严肃的谈话的。于是,我跟它到了它的办公室,姬拉已等候在那里了。原来它得到的可靠消息说,最高议会就要对孩子作出隔离的重要决定了,因为它们怕孩子将来成为这里的祸害。还说,危险的不光是孩子,还有我。它们怕我把这里的人搅得不守本分。所以,再过半个月,最高议会将决定把我干掉,或者,至少以实验为借口切除我一部分大脑。甚至,诺娃也不会被放过。这时姬拉又对我说,到何时它们都不会丢弃我们,并决心救出我们3个人。高尔内留斯已做好了安排,它说10天以后,它们要发射一颗载人卫星,以测定某些射线的作用。预定载3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而我们一家三口正可和他们偷梁换柱。它的一些负责发射的科学家朋友将会帮助我。
后来,一切都按计划实现了,我操纵着卫星,慢慢地靠近我们来时停放在梭罗尔星重力轨道上的飞船,并顺利地滑进机舱。我又乘上了飞船,航行在宇宙中,像一颗彗星朝太阳系滑去。不过飞船里不止我一个人,还有诺娃和西里尤斯——星际爱情的产物。他已经会叫爸爸、妈妈,会说不少话了。
这天早晨,我发现太阳遥遥在望了,心里激动万分!今天,西里尤斯讲话已经相当流利,诺娃也与他相差无几了,她和孩子是同时学会的,这是母性的一个奇迹。太阳每时每刻都在变大,用望远镜已经可以看到地球了。现在,我们越来越驶近地球,不用天文镜就已经分辨得出陆地,我们进入了地球的卫星轨道,又回到了故乡的身边。
我们最后下到飞船的第二个小艇顺利地降落到祖国的奥利机场。候机楼里一辆汽车朝我们驶来。车驶近了,是一部相当老式的小卡车。阳光斜射在汽车的脏玻璃上,隐约看得出里面有两人,一个是司机,一个穿一套制服,像个军官。卡车在离我们50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我抱着儿子下了飞艇,诺娃也迟疑地跟了出来。那两个人下得车来,朝我们走来,整个地暴露在阳光之下。诺娃突然惊叫了一声,从我手里抢过儿子,飞快地跑回小艇。这我时才惊讶地发现,走过来的军官竟然是一头大猩猩!
尾声
菲丽丝和吉恩终于读完了手稿。可是,它们却认为这不过是写诗罢了,完全是作者的夸张,它们怎么也不相信会存在有智慧的人。吉恩把帆张满准备回去了。因为要回港了,菲丽丝随手掏出粉扑,在它那可爱的雌黑猩猩的嘴上又加了一层淡淡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