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弦见段奕胖脸上本有伤感之色掠起,却是突然变得目瞪口呆,见他目光落在墙上自己所绘的画时,她心念一动,道:“段公子莫非认识画中女子?”
段奕回过神来,神色颇为无奈,道:“我当然认识,那就是我,我一个大好男儿,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女子了,还有这画你挂在墙上作甚,来避邪吗,赶紧撤下来。”
洛弦闻言,不禁呆住了,过了片刻,她脸色冷了下来,盯着段奕一字一顿地道:“段公子若是再胡言乱语,休怪洛弦不客气了。”
段奕听了,倒也不急,仔细看了洛弦两眼,翻了翻白眼,道:“我骗你作甚,难道我冒充一个女子很好玩吗?我认出来了,你就是当时那个小女孩吧,你那时候还挺白,现在变黑了我刚才才没认出来。我那时自称柳絮,而在这柄剑上,还坐有一对母女,我当时是看那卢飞不顺眼,抛了一块大石头才把他砸晕,救了你们,我当时还说‘不用谢了,我柳絮只能帮你们到这了’,我没说错吧。”
洛弦听完,又愣住了,眼前之人所说的的确丝毫不差,但洛弦实在难以接受,一个绝世大美女,怎么可能与眼前这个大胖子联系起来?
她脸上一脸难以置信,好一会才道:“你,你怎么。怎么变成了一个胖.。。”
段奕没好气地道:“就因为我是个胖子,你才不信是吧,你这是歧视胖子吗,你知道一个胖子有多了不起吗?行,你给我等着。”
说罢,段奕口中念念有词,与此同时,他身上骤然冒出了一层紫光,原本肥胖的身躯渐渐变得单薄起来,这时段奕吃力地将脸上面具掀开。
洛弦已经彻底呆住了,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张清丽无俦的脸,但令人惋惜的是这张脸的脸颊边,有一条深长的伤疤,破坏了这种清丽的美感,但也添上了几分逼人锐气,而刚刚泛起诡异紫光的手段显然是不属于凡人的手段。
虽然此人比画上女子多出了一个伤疤,但洛弦还是认出此人就是画中之人。
段奕见洛弦一副惊呆了的样子,心中十分得意,心想自己难得做了一回大善人,要是被救者不知道,那自己不就亏大了?
段奕得意洋洋地道:“好了,你也该认出我了吧,洛姑娘快快那点好酒好菜来招待在下吧。”
洛弦瞪大眼睛地看着段奕,想问段奕你脑筋是不是有问题?刚才还一脸诚恳地还说什么能收留你便是天大的恩德,又怎会不知好歹地要自己招待,而现在半刻钟不够又摆出这幅得意的样子说出这话?
虽然眼前之人曾救她性命,但洛弦还是有种一脚踩在他那得意的脸上的冲动。
洛弦看了段奕许久,见他仍是那副得意的样子与自己对视,她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出了洞外。
段奕见洛弦就这样走了,不禁颇为失望,心叹这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对待救命恩人就是这种态度,实在是让他这种大善人心寒不已。
但片刻之后,洛弦又走了回来,她左手拿着半碟烧鸡,右手握着一酒瓶,面无表情地向段奕走来,将碟子与酒瓶砰地一声重重地放上段奕身前的案桌上,又脸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段奕揉了揉鼻子,心中嘀咕几句,心念一动,顿时案桌之上的烧鸡与酒瓶凭空飞到了段奕手中。
段奕吃了两口,喃喃道:“酒是够烈,但这烧鸡味道真不咋的。”说完,段奕心念一动,听到洞外有破空之声传来。
段奕面现几分惊疑之色,他神识向洞处掠去,脸上又闪过几分古怪之色。
段奕心念一动,他整个身子忽然飘了起来,却保持着坐姿,抓着那半只烧鸡与酒坛,飘向了洞外。
段奕肉身受伤,行走间会牵动伤势,但他运用法力移动却并不会难受。
刚飘出洞口,段奕便见洛弦正在烈日之下,挥舞着一柄铁剑,看起来颇为费力,汗如雨下,微微喘着气,似是练着某种武功招式。
段奕看了好一会,无由来地有些心酸,心想这日光这么毒,洛弦还偏偏还要在这日光之下练刀,她是有多笨,才不躲到旁边树萌之下去练的,而且她练的是什么破招式啊,要力道没力道,要灵活不灵活,简直就是像拿着把大刀乱耍,她就不担心砸到她自己吗?
如此想着,段奕不禁有些替洛弦担心起来,抓着烧鸡和酒飘到了树阴之下,慢慢吃了起来,准备在洛弦失手砸到自己的时候帮帮忙。
洛弦自然也看到段奕诡异地飘了出来,虽然知道段奕有别于凡人,但她还是心惊了一下,又见段奕抓着那半只烧鸡啃得颇为开胃,还看戏一般看着自己练刀,心中不由升起几分气恼。但想到段奕曾对她一家有大恩,洛弦还是忍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继续冒着烈日练刀。
但很快,洛弦觉得自己忍不住了,有段奕在一侧,她始终无法聚精会神地练刀,因为段奕总会时不时像个鬼魂般地在她眼前飘来飘过,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有时段奕又将吃剩的鸡骨头随处乱扔,她想凝神练刀,当蓄尽气势,欲向前一步劈出一刀之时,却踩到了那些鸡骨头,顿时就让她气势大泄,又有时,段奕会突然打嗝,声音之嘹亮,堪比猪吼,硬是让她吓了一跳,手中大刀差点脱手飞出。
洛弦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段奕,她黝黑的脸上似乎又黑了几分,却见段奕此时正翘起二郎腿,倚在一棵树下,抓着一只鸡腿慢慢啃,看起来要多悠闲有多悠闲,与自己汗如雨下辛苦练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段奕见洛弦看来,有些莫名其妙,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鸡腿,打了个饱嗝,道:“都被我吃了一半啦,你还要吃吗?”
洛弦觉得自己快被此人气疯了,这什么人啊,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无赖之人。
洛弦强忍着心中怒气,脑中不断对自己说段奕是她的恩人,以防止自己忍不住一刀向段奕劈过去。
段奕见洛弦还在盯着自己,黑脸上似乎有怒火燃烧,不知为何有些心虚,道:“你怎么啦,是不是日光太晒了,先来喝点酒降降温吧。”
喝烈酒降温?
洛弦猛地将手中长刀插入脚下泥地,看着段奕那张即使破了一边,仍然清丽无俦的脸,咬牙切齿地道:“恩人,你能不能不要打扰我练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