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岳跟九儿在燕庄已是呆了不少时日,这日天还未亮边早早上路。
繁星妆点夜幕,明月照亮大地,两人坐了小船沿了水流一路东下,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天边刚刚放亮,已经是行出了几十里路途,这时小河汇入了大江,两人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水。
大江不比小河,水中暗流涌动,大小漩涡更是数之不尽。两人一个不慎,小船儿被卷入漩涡之中顷刻分崩离析,两人修为不弱,这漩涡还不至于给两人造成伤害。
几个呼吸的功夫,九儿率先钻出水面,扫了一圈见几十丈开外水花涌动,徐岳也是露出了头。眼珠一转,心中便有了个鬼主意,嘿嘿一笑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刚才被卷入水底,徐岳灌了不少江水,好不容易钻出水面,扫了一圈却是没发现九儿的影子。大喊了两声,也没九儿回应,正等得焦急,心神突然感觉水下有东西靠近。徐岳不知道是什么,心中警惕,御气飞起对着水下就是一道神雷。
“哇啊啊!”水面被炸起一蓬浪花,浪花中九儿钻出水面,摸了把脸大叫:“好你个徐岳,竟然偷袭。”本想偷摸脱了徐岳裤子,哪想到现在两人修为早不是孩童时,棋输一招竟被徐岳抢了个先手。
徐岳见是九儿,起初还是一愣,转眼便明白过来九儿的鬼心思。占了先手哪有拱手送人的道理,急忙又是一阵神雷轰下,尽数轰在九儿周围,水浪一阵接了一阵,呛的九儿直咳嗽、
徐岳道法占尽了优势,九儿飞剑虽然灵巧锋利,但打起水仗来就逊色了,一路上喝饱了江水。两人打闹够了,找了个地方上了岸来,九儿扶了一棵大树将心肝也差点吐出来。魏文忠送的衣服刚才船破时两人也忘了找回,这下又只剩下身上这套。偏僻乡野也不怕常人看见,两人运起真元瞬间将衣服涤净烘干,除了有几处破损,倒也干净整洁。
师姐口中得知师傅是在平远城西郊一处土丘上被围攻的,平远城在何处两人还是得找人问下。
这大江边上就有一城,但却不是平远。两人徒步走过来,远远便看着一幢宏大的城门,城门之上刻了扬威两个大字。两人一路进城来,大街小巷行人不绝,颇有一番繁荣景象。
这扬威城,主城门朝西,东北两侧城墙环绕,南邻九江天险,雄踞一方。
两人还是头一次来城里,大小商品琳琅满目,印花了两人双眼。东瞧瞧西看看,又是耽误不少功夫。当两人挪到步云楼时也到了饭点,三层高的塔楼已是坐满了人。
两人进门来,店小二见两人穿着得体,九儿背负长剑,颇有公子哥风范,忙迎了上来:“二位少侠,想要吃点什么?”
两人是奔着这的招牌菜来的,早在那江水中时,两人便注意到了这步云楼。步云楼依江而建,楼作八角宝塔形,有三个角已是深入水中,拷了几根合抱粗的木桩支撑。这让步云楼普遍是低矮茅屋的江边,颇为显眼。
步云楼旁立了一杆,上垂挂下一面大旗,上面龙飞凤舞书写了八个大字,九江鲤鱼,天下一绝。
九儿跟徐岳正是为这鲤鱼来的,飞瀑涧中利齿鱼味道是极美的,两人是吃那里鱼长大的,看见这天下一绝的招牌便有了比较一番的心思。
两人要了两条大鲤鱼,这小二便将人带到了二楼一处靠窗的桌子上做下,给两人沏上热茶便告退下去了。
趁着这空档,两人打量下二层,一圈八张桌子,围了楼梯排布,正好一个窗户对应一张桌子。九儿左手边的桌子坐了一群大汉,膀粗腰圆面目狰狞,几把分水刺斜倚在桌脚,见徐岳看过来,便收回了警惕的目光,徐岳神识探过去几人气血充盈,却没一丝真元,应该是地头帮派无疑。右手边连着两桌应该认识,两桌人均是富态可掬,身边还有小斯在管着倒酒夹菜。那边四桌还空了一张桌子,两张桌子均是寻常人打扮,无甚出奇之处,倒是另一桌上独坐了一位蓝衣公子哥颇引人注目。
那公子哥生得剑眉星目,两条长鬓一直垂到胸前,一副风流俊俏模样连九儿看了也颇是嫉妒。
盏茶功夫,那店小二已是端了两条鱼上来,一条糖醋,一条清蒸。九儿瞧的清楚,那盛鱼的器具质地洁白,瓷质细腻,也非寻常器具可比。
两人在飞瀑涧只会撒上盐用火烤熟,哪有步云楼这许多花样。两人只闻到香味已是口水横流,见店小二一走,但听这张桌上,噼里啪啦一阵碗筷碰撞之音,片刻功夫两天鱼便进了两人肚里去。
除了那两桌作寻常打扮的两桌人外,其余四桌丝毫没受到两人的干扰,一桌饭吃的也是井然有序。
两人过了口舌的瘾,拍着肚皮喊来小二算账。饭庄最喜欢的客人便是这一种,吃饭喝酒不拖拉,吃饱便走,丝毫不影响下一波客人。
小二生的闻听结账,乐呵呵地跑上楼来,瘦小的身材还颇是灵活。将手中账单冲九儿一递道:“两位少侠,总共十五两银子。”
九儿起初还以为听错了,直到店小二又重复了一遍才明白,这两条鱼可真贵啊。竟然拿自己当冤大头。燕庄时,魏文忠拿了十两银子给而二人当盘缠,哪能想到他们来步云楼吃鱼呢。
饭店里的店小二都是颇长眼色的,什么人得盯紧了,什么人惹不起一望便知。见九儿迟疑不肯掏钱,也大致那个明白了。这九儿两人显然就是第一种,没钱的主。
店小二生气了,看这两人人模狗样,怎么就没钱呢,这不是自己失职吗。怒道:“好小子,没钱还来步云楼吃鱼,这里的霸王餐也不是那么好吃的。”这时动静再小也把众人目光吸引过来了,九儿不甘示弱道:“区区两条鲤鱼就卖到十五两银子,当真是黑,黑店!”
“吃霸王餐还有你这么强词夺理的,大伙都来评评理。”店小二扯开嗓子一喊,连楼下也跑上来一拨人瞧热闹来了。“也不打听打听,这步云楼是谁家的产业。”
店小二小人得志,九儿哪受过这种气,一抬脚便是将店小二踹了个跟头。店小二“哎呦”一声,爬起身正要开骂。
“谁在步云楼放肆?”正这时,三楼上慢步走下来三人,两男一女,三人眉目颇有相似之处,虽及不上那桌上的蓝衣公子俊秀,但却别有一番英气,与九儿徐岳也不逞多让。
刚才发话的却是其中的女子,这时早有好事者叫破了三人身份“星门三剑”!
原这步云楼乃是天星门外门产业,天星门离这扬威城不过六十里地,这扬威城中大大小小行业,哪里没有天星门的影子。这星门三剑乃是天星门这一辈弟子中出类拔萃的三兄妹,三人同胞所生,心神上或有或无的多了那么点联系,天星门掌门陆宇亲自传下三才剑阵,三人实力更是远超同门师兄弟,在扬威这一带闯下赫赫名声。
三人一出现,徐岳跟九儿便感觉到了那如芒在背的威胁,两人不敢出声,均是含了一口气,只待一动手便拿出雷霆手段。
这边两人打好了硬拼的准备,然而事事总往出乎意料的方面发展,这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动手。
“这两位兄弟的酒钱算在我头上吧。”众人循声望去,却是独自一桌的翩翩公子哥在说话,话音清扬悦耳,一句话便化解了这剑拔弩张的局面,这样一来大家却是都不好意思动手了。
那公子哥仰头又是喝下一杯酒道:“这却是你二位的不是了,这九江鲤鱼八两一条,整个扬威城却都是知晓的,让你们说成黑店,却是冤枉了。”听了这话九儿嘿嘿一笑,颇觉尴尬。
那公子哥又说道:“你二人初来乍到虽然不知,但行事却太过莽撞了。”
那公子哥年纪不大,一席话说出来到让两人很是信服。
“既然杨公子出面,那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大家伙该吃吃该喝喝,一会儿让伙计再给各位多上一道小菜,刚才叨扰各位了。”星门三剑中为首女子道。
一干人热闹没看成,凭空多吃一道菜,心里还是挺乐呵的,很快一哄散了,眨眼功夫二楼便只剩下徐岳跟九儿两个闲人。
两人得亏这位杨公子仗义解围,哪能不道声谢谢。两人也来到杨公子桌上坐定,徐岳率先道:“刚多谢公子援手了。”
“区区小事不足挂怀。”说完这话又是一杯酒灌下,怔怔然望着窗外,九儿心中好奇,循着目光看去,江边一艘画舫上,一紫衣女子正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