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胡隽呆愣的站在那里,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会对自己将他的经历。前一秒,他还信誓旦旦说着,他会是自己的主人,这样的反转让她有些难以承受。
对面这个男人,也就是尔法眨眨眼,还有心情对胡隽问:“你知道我后来经历了什么吗?”
胡隽当然知道,因为她后来仔细研读过研究药物的资料,可是不自觉的她摇了摇头,她似乎可以感受到,这个男人如此迫切的想与别人分享他的经历,哪怕它是如此的痛苦,如同将硫酸吞食下咽,让他内里痛的没办法呼吸。
“呵。”他轻叹一声,眼眸低垂,却藏不住那无尽的悲痛与哀怨,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他们不让我死,把我绑起来了。”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什么都不能吃,不能喝,不能动,每天就像一块生肉一样,被他们弄来弄去,抽血,化验,割肉,哦,对了,还要经受许多疼痛的训练。那种滋味太难受了,可是那还不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他们,居然利用我的血肉,制造出一个个怪物,每每他们看着那些怪物眼里都放光,可是他们不是我,终究他们会将激动化为悲愤,所有的情绪倾斜在我的身上。”
他顿了顿,好像在回忆什么,又好像在犹豫什么,等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说:“所以,我逃走了。”
逃了,多么轻巧的两个字,却给这个世界带了做么大的磨难。
可以说,他是一切毁灭的开始,如果他不离开村子,就不会被发现,就不会被研究,如果不逃离,就不会放出大量丧尸,就不会有末日说。
胡隽向义正言辞的说什么,却还是张不开嘴。
归根结底,不过就是人的心,得不到满足。
为什么会有一二三次工业革命,每次技术的革新带来的都是质的飞跃,让人们的生活千变万化,100年前的人或许绝对想不到现在的人每天都要使用电,一天离开电都活不了,也绝对想不到有手机电脑这样先进的玩意。
只因为,有创造力,有研究的动力才能产生新物品。
如果,他们真的研究成功了,或许人们就都有了异能,像超人一样的生活,或许,人类会进入一个新篇章。
可惜,没有或许,没有新篇章,只有真末日,像炼狱一样的地方,就是他们所在的星球。
成也萧何败萧何,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胡隽看着尔法良久,他的眼睛很漂亮,不是褐色,而是隐隐透出碧绿的深墨绿色,眼神很平静,犹如湖面一样,看起来清澈见底,她终于说,“回去吧,这里终究不适合你生存。”
尔法露出一个类似于疑问和好笑的神情,胡隽摇摇头,只是重复说,“外面险恶的不是世界,是人心。”
她竟然心里有些生疼,不知道要如何安慰自己面前这个千疮百孔的男人,他有一颗水晶玻璃心,却硬生生被人碾压的粉碎,哪怕布满灰烬,本质从未改变。
可是,明明他有错。
这样的事实,让胡隽心里一片哀伤,说不清的难受,如同被扔进五味瓶里面,说不出来,到不明白,却让人想哭。
末世一来,她的情绪一直都很被动,如同提前木偶,被迫的,不得不去做很多事情,其实很多事情,并非她乐意的。
一开始是大伯家的一摊子事,后来是A市基地的事情,随后是逃难,新希望基地。
她末世后,或者说重生后的人生很忙碌,每天为了别人的事情做出这样或那样的决定。
没到末世,就忍着,各种像仓鼠一样囤积物资,没有享受最后的美好时光。
末世一发生,她怕父母遭殃,龟缩在那个房子里,直到那帮人出现,才不得不被迫离开那里,开始了逃亡生活。
就连救徐朗誉三人也是心怀不轨的,她能力不足,就盼望着靠别人来弥补。随后就是大伯家的事情,其实她不该管,无论结局是什么,她早就该在一开始的事情就放手。
大伯,胡茜,胡跃,牛勇,乃至胡冬。
其实,没有一个不是给她带了磨难的,大伯的倔劲儿害死了她,胡茜的自私伤害了她,胡跃的愚昧喊了他的心,牛勇更是让她明白人贱,而胡冬,他是听话,可是这根本就不是她的责任,也不是父母的义务,照顾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让他衣食无忧,还要变着法儿让他理解这个社会。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零零散散的事情,大到这次出来寻找钢材,小到基地邻里关系,她虽然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却早就为这些事情操碎了心。
没人想管这么多屁事,可是她又放不下,因为她懂得,如果她不管,就没人管了,现在忍心都是石头疙瘩做的,捂不热了呀。
就连现在,一直被动,也全是因为,她的内心不能放任这帮孩子不管,不然她早就可以知道很多事情。
胡隽的人生是屡不清楚了,她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不清楚自己以后到底应该如何做,她只能说,“那,你想以后怎么办?”
尔法笑了笑,是一种很真诚的笑,“我想离开了。”
胡隽一愣,不解的追问,“离开,去哪里?”
尔法只笑,并不说话,他慢慢向胡隽走来,胡隽才发现,他真的好瘦,好像一个纸片人,一阵风就可以将他吹走。
他走起来真的是恨优雅,步伐轻巧,又有自己的节奏,可明明几十米的道路,却又硬生生被他走出来一个世纪的长度,他站在胡隽,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胡隽长得很好,或者说,长得很像一个人,一个深深住在他心底的人,为了那个人。
他有时候会想,如果那人还在,他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步了吧,像个魔鬼一样,可是真好,又见到了。
他认真的问胡隽,“你会照顾好你的基地对吗?”
这是自然,那是她的心血,胡隽下意识点头。
尔法看起来有几分高兴,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胡隽,好像要把她的脸上看出一个洞来,那样炙热就连胡隽这样长期被人围观的都有些受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