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岑见到洛寒有些许惊讶,这会儿戏都没了,他来这里做什么。
与洛寒相比,风楚玉的身形稍显削瘦,可气度上两人不相上下,一个倜傥一个清冷,风楚玉抱了一拳,礼道:“多谢洛公子救我徒儿一劫。”
洛寒回了一礼,意味深长地看了风楚玉一眼,回道:“风公子身份尊贵,不必多礼。不过是举手之劳。”
风楚玉身子一顿,却听洛寒继续道:“如今风公子的名头应城无人不知,皇上看中的人身份自然是十分不一般了。”
风楚玉客套道:“哪里哪里。身份不过是过眼云烟,人生来坦荡荡,都一个样。”风楚玉目光落于洛寒的腰间,毫无任何佩戴,更别说玉佩之类大致可辨认身份的东西,再看束发之物,不过是极其简单的竹簪。
“只是在下有个疑惑,不知洛公子可否解答。”风楚玉微微一笑。
“请。”洛寒回道。
“那晚丞相府寿宴,洛公子又非宾客,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可是有什么缘故?”风楚玉问道,这也是宋子岑一直想问清楚的问题。
洛寒沉默许久,才回道:“误闯罢了。”
“……”这回答把风楚玉和宋子岑都噎住了,误闯丞相府,也是有品位。
宋子岑不怀好意地看着他:“那这么晚了,洛公子在园子门口是一个人赏月抒发情怀吗?真是好兴致啧啧。”
洛寒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七阵法不好破。”
宋子岑有点心塞,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风楚玉却哈哈大笑了一声,他难得看到自己的徒弟吃瘪,平日里可是事事骑到他头上的主儿。宋子岑忍不住瞪了一眼她师父。
“洛公子有几分把握?”风楚玉恢复了严肃脸问道。
“七分把握。”洛寒回道。
“那这三分是……”风楚玉不解道。
“就看你徒儿的悟性。”洛寒答毕,微微颔了个首,一个转身,往园子里走去。
只见清涧园里最红的戏子红珠一身戏服款款地立在那,笑靥如花,隐约听见她说道:“洛爷,师兄今日病恙,红珠给洛爷唱一曲儿可好?”
再然后,那个玄色身影似乎迟迟都没有任何应答。
风楚玉看了眼自个的徒儿,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可脸上是一股倔强,他知道,那个洛公子方才的话恐怕是激将法。
*
这三日之间,风楚玉异常忙,宋子岑也异常忙。
政治嗅觉异常灵敏的官僚登门打个招呼问好,那是常事,风楚玉知道他要等的人迟早会来,单单治水之功并不能惊动那几位,可是他是东方孤的独家弟子之事早故意放出消息了,那几位恐怕很快就会来了。
白夙每每在风楚玉得了空闲的时候,就会过去禀报宋子岑的每日情况,极其言简意赅。
第一日,曰:“今日小姐与洛公子一日闭屋未出,晚上里头翻江倒海,到半夜才停歇。”
第二日,曰:“今日小姐与洛公子一日闭屋未出,晚上里头翻江倒海,到半夜才停歇。”
这禀报得直接把风楚玉手头挥动的笔给震停住了,他这颗老心脏差点没受住,看了白夙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让黑夙来禀报吧。
事实是,洛寒对宋子岑采取封闭教授,白日里宋子岑虚心学习,洛寒那性子看着是严厉毒辣,怕是晚上宋子岑受不住了,直接跟人家打了一架,打完消停了,亦或是被制住了。
风楚玉听完黑夙的推断,他只能捏捏额角,他徒儿被逼成这样,他也不曾想到过。宋子岑在外人面前是沉稳聪慧,在他风楚玉面前,那就是个鬼精。可七阵法是关系性命的阵法,不逼不行。
“主子,有贵客到。”白夙飘进来禀报道。
风楚玉整理装束,出门一看,院中行来一个身影,看五官时竟觉得一时犹如在烟雾中,看不真切,直到他走近了停下朝着风楚玉笑了一笑,这才看清那绝美的五官,不错,正是绝美可形容,明明是男儿身,却有阴柔之美,此人正是三皇子煜泰。
“此次治水,多亏了风兄的妙计,减轻了陇州百姓的疾苦,实在是感激不尽。”三皇子开门见山的客套道。
风楚玉自然又是一番,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是皇上英明之类的回话。
上了坐,奉了茶,白夙又飘了进来禀报道:“主子,有贵客到。”
风楚玉心中有数,三皇子煜泰轻轻挑了下眉,也未多言语,风楚玉起身迎客,门口便进来了太子煜丰的身影,那两道浓眉今日看着十分神采奕奕。他看了一眼坐上的三皇子,不苟言笑的面庞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三弟也在。”
煜泰起身笑道:“皇兄也来了。”
风楚玉心下好笑,三皇子前脚刚进,太子后脚就进来了,也真是“巧”。
喝了好半会儿茶,三皇子煜泰才又开口问道:“风兄仪表不凡,又是才识渊博,不知是自学成才还是师出名门?”
风楚玉心道你们都已经知道了,还明知故问,这场面必然要走一遍,他回道:“在下的老师正是东方孤先生。”
煜泰的眼角有意地瞟了一眼太子,惊叹道:“原是东方孤先生,久仰久仰,听父王时常提起他。不知先生现在在何处安享晚年?”
太子煜丰的手微微一顿,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当年他父王登基东方孤功不可没,他当然也曾想过,若是自己有个这么厉害的人物在身边辅助他,那么他以后的路就顺畅多了。
但是,有野心的皇子哪个不是这么想的。
风楚玉的眉梢露了一股忧愁,半晌,才回道:“老师已魂归故土。”
三皇子煜泰一连说了几个节哀节哀,一脸惋惜。
风楚玉不着声色的看了眼太子煜丰,他的脸上没有特别的变化,难道说皇后迫害东方先生一事,他并不知情,所以今日才登上门来,想要招揽他?他再看三皇子的表情时,心下顿时了然,太子并非不知情,而是知情的情况下也登门,恐怕留了什么手段。
太子也缓缓地道了声:“可惜了。”他将茶杯一放,问道:“风公子的徒弟要登峰神塔,可都准备妥了?”
风楚玉低头回道:“暂且一试罢了。”
太子摸了摸手指上的玉扳指,说道:“到时我会派人带风公子在塔前等候,也让你安心。”
风楚玉思考了下,笑道:“多谢太子。那日在下在家等候便可。”
三皇子心中高兴,风楚玉这是拒绝太子的意思,他赶紧开口道:“风兄有何需要,尽管开口。”
风楚玉也笑道:“多谢。”
不一会儿,两位皇子都纷纷起身告辞了,本来今日也不过是来打个招呼罢了,招揽人才也得有耐心,也是来探探风楚玉的口气。照今日看来,谁都有可能得到风楚玉,他并不特别偏向谁。
出了府,三皇子上骄之前一个转身,忽的说道:“听闻花间楼那个死掉的客人,是从醉生楼失意才过去的,一过去就死了,也是奇怪了。”
太子眉头动都没动一下,回道:“那又如何?”
三皇子意味深长的一笑:“皇兄走好。”说完径直上了轿子。
*
三日的水深火热后,暂歇于公主府的宋子岑,在难得的一个好觉中醒了过来。而她不知道的是,公主府大门口正停了三辆马车,而后门又有人匆匆地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