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中毒了全场人都惊了,四姨娘更是抱紧女儿泪光闪闪地喊道:“大夫,救救我女儿!救救我女儿!”
宋丞相面色凝重地问道:“杨弟,若儿她中了何毒?可是误食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那壮年之人自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来,对着四姨娘说道:“先带小姐离开此地,再让她服下此药,自会无碍醒过来。”话毕,他又于院中转了几圈,又细细观察草木,最后停于大槐树前,撕下一片树皮来,轻轻一闻,面上顿时豁然开朗。他行至宋丞相面前回道:“此地不宜久留,可否移步那处的花厅处细说?”
四姨娘和几个丫鬟嬷嬷早抱着宋子若回了自家院子,众人听到此人的话语,都还未移动步子,宋子岑没见过此人,但心中已知道此人是谁。他年纪与宋丞相相仿,却非官场之人,应该说是无身份的百姓。面貌上看皮肤黝黑健康,是常年在外走动的结果,刚才宋丞相喊了句杨弟,那么此人定是宋丞相的结拜兄弟杨知舟。
杨知舟极其个性,也可以说是极其奇怪之人,他满腹经纶考取了功名却不要,反而潜心专研医草,行遍天下,尝药试药编撰医书,这回老太太寿宴,也是与她爹爹宋丞相的交情深厚,才赶过来。
“还愣着做什么。快先扶老太太回长顺堂去歇着。”宋丞相发话了,众人这才慌忙行动,宋丞相吩咐下人扶老太太回去,也是心觉蹊跷,不想老太太在今日还受到什么惊吓。
但老太太毕竟是老太太,她摆了摆手道:“扶我去花厅,我倒要看看我孙女中的是什么毒!”声音十分洪亮威严。
宋丞相无法,这一会功夫,这些个夫人姨娘丫鬟嬷嬷便都到花厅里了,方才的异香也变得若有似无。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中了毒?”五姨娘将宋子月拉在身旁,就好像怕她也怎么了似的。
杨知舟沉思片刻,对着宋丞相回道:“小姐并非误食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而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他顿了一顿,继续道,“北域的沙漠之中有一种毒草,能开七色之花,花果共存,且有异香,不知情者以为其香是花朵散发的,实则是花下的果实所散,其果实肉汁多,切开后更是异香四散。花无毒而果实有毒,其香能慢慢侵入体弱之人的身体,引起头昏与咳嗽。此毒性十分缓慢,可若每日闻之,体弱者不出一个月,必会攻心入肺,咳血而亡。而小姐正是中的此毒。”
咳血而亡着实把众人吓了一跳,杨知舟见宋丞相拧眉担忧便又说道:“小姐并无大碍,不过是先有风寒,再闻此毒香,一时昏厥,服了药便会没事。”
“好端端的,何来的毒香!什么北域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到了府里了!简直岂有此理。”老太太微怒道。自个儿的寿辰出了这事,任谁也不会高兴。
“怪不得方才在院子里闻到一股奇香,好生奇怪。老爷,这事你好好查查。偏偏这个日子出了这事,恐怕是有人居心叵测。”五姨娘义愤填膺地说着,二夫人因有了假玉的事,倒是十分低调不言不语。
“杨弟,此毒物既然生长于沙漠,为何宋府的院落里会出现毒香?即便种下,也存活不了不是。”宋丞相拧眉问道。
杨知舟沉声道:“即便不种下毒草,也能下毒。且此次下毒的手法十分谨慎和精妙。只需把毒果的毒汁提取,再渗入大槐树中,便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此毒汁溶合性极强,能很快的渗入槐树的树身,所以才会有异香。再者,树下本就有花花草草,普通人也极难察觉香味有问题。”
五姨娘忙接口道:“也就说,那毒是大槐树上散发出来的?有人把毒汁渗到了大槐树上来害人?”
杨知舟回道:“正是。”
“哎呀,这大槐树可是长公主送给母亲的寿礼呀。这.这.这怎么会这样呢。”五姨娘异样的眼神看了一眼长公主。
宋子钰乖巧地去握了老太太的手,说道:“幸亏发现的早,祖母没事便好。细想来,那毒倒像是针对祖母似的。要说体弱之人,祖母身子一直不大利索,要说咳嗽,祖母也是断断续续的没全好过。再者,这棵大槐树是祖母的宝物,天天到这树底下来的人除了祖母还有谁呢。可真是心机极深的害人手法。”
老太太听完脸色顿时就变了,这可是专门针对她要她的命啊。若不是早发现,她一个老太太真咳血命归西天了,有谁能想到是中了毒呢,咳嗽那可是她的老毛病。
“这院落是你一手操办的,这槐树也是你找的,公主你给个说法吧。”老太太发话了。
宋丞相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公主,长公主神色十分镇静,她回道:“煜真不知此事,也从未下毒。”
“公主你好狠的心哪!”这时,门口行进来一个身影,正是此前离开的四姨娘,她面有怒容,似乎是歇斯底里的架势,说道,“今日恕我不知礼仪,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的孩子无故遭了殃,我难忍这口气,她这会还昏睡着没醒过来。我要问问公主,为何如此狠心?你没孩儿便能害其他人的孩儿吗?”
长公主面上浮起一抹不耐,宋子岑眼神射向四姨娘,回道:“四姨娘慎言。”
四姨娘倒也不怕,怒中有哀怨,字字句句唱戏似地说道:“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这些个姨娘平日里知道,长公主对母亲心有不满。堂堂一个公主要伺候着母亲,敬着母亲,确实也是心有不甘。母亲盼望着你给宋府生个一儿半女,说多了你倒怀恨在心了。前日里头我还听着暖玉阁的丫鬟嬷嬷嚼舌根,说母亲处处护着二夫人,不给公主一点好脸色。简直是没规矩!可公主啊,即便如此,母亲还是疼着你的,她这都是为了宋家啊。你今日竟在母亲的寿宴上下毒害母亲,这是要遭天谴的啊!”
五姨娘再接再厉,马上接口道:“母亲你看看,要说起来,姐姐为了讨你欢心了却你的心愿,弄个玉佩那也是为了孝敬你。可公主却.哎,借着献礼之名那是要害你,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母亲你得做个主啊。”
敢情这都还没查,就一口咬定毒是公主下的了,话说得也极其难听,宋子岑心中冷笑了一声,待会让你们看看什么是好戏。
这么一下子的煽风点火,老太太也怒火攻心,那可是公主要她的命,她大声喝道:“公主要我老太婆的命,你拿去便是了!何必惺惺作态!就算平日里我待你不厚,那也是不薄。如今下毒害我,可真是反了反了!”说完,老泪众横道,“我命苦啊,命苦啊。得了这么个媳妇。”
四姨娘也跟着抹泪道:“母亲若是有个不测,那府中做主的便是公主了,公主打得好一个算盘。”
“啪”的一声脆响,哭着的四姨娘吓得不哭了,泪花还挂在脸上,愣住了,这一巴掌正是长公主扇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