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话音刚落,罗嬷嬷便献宝似的拿出一个匣盒奉了上来,是一个红木盒子,看着陈旧。
二夫人将盒子拿着,先说了这么一番话:“这么些年来,母亲辛劳付出,宋府也多亏了有母亲庇护,才有如今的好日子。今日母亲大寿,本应送些大礼以表孝敬之意,可馨儿苦思冥想了好一阵子,觉得那些大礼不若了却母亲的心愿。馨儿知道母亲心中一直有个遗憾,当初祁氏家族有块传家宝的玉佩,兵荒马乱之时,不知怎么的,就遗失了,实在是可惜至极。母亲心中有念,作为儿女的岂有不给如愿的道理。”
二夫人说着,打开了匣盒,只见里头躺着一块血玉,模样是镂雕龙凤纹,色泽饱满,那血色犹如经络蕴在玉中,似乎有着别样的生命,光看着就知极其珍贵。
老太太此时看到玉佩,却是呆了许久,像是难以置信还能见到此物,她颤颤巍巍的拾起玉佩,左看右看,爱不释手,渐渐的,眼中有泪光点点,半晌,才唏嘘道:“没想到还能找回来,没想到还能找回来啊。”
二夫人忙抚慰道:“母亲宽心,当心身子。高兴便好。”
老太太就差老泪众横了,缓了好半晌,才说道:“还是你孝顺。当初我祁家落难时,多亏了这枚玉佩才得以重树家门,谁知又遇上兵荒马乱,半途上被个狼心狗肺的姨娘给贪了去,逃跑了,以至于下落不明。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能帮我这老太婆找回来。中间定是费了不少周折,你真是有心了。是我宋家的好媳妇。”
二夫人微微笑着,将眼神望向宋丞相,只见他也面露感激,再看众人更是投来赞许的目光,她心想,她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这时候有个人必须要发话附和了,五姨娘动容地说道:“还是姐姐有心了,我们这几个姐妹实在是比不上。老爷娶了姐姐,可真是大福气。”说完自顾笑开,看了一眼长公主,继续道:“我们姐妹几个都清楚,府里头就数长公主和二夫人最有心,不知长公主备了什么礼,可否也让大家看看,替老太太一起高兴高兴。”
五姨娘心头想起惨死的舅舅和消失的花间楼生意,也是有气的,只要长公主将礼献出来,就有得她好瞧。
长公主听毕似乎并未所动,宋丞相正欲说话,却听角落里的宋子岑清亮的声音响起来:“恕子岑鲁莽,今日子岑前来,也是备了礼来祝寿,这么多年不能尽孝道,子岑心中甚是忏愧。借今日正好向祖母献心意。”
宋丞相心中甚慰:“岑儿也备礼了?快过来给祖母看看,喜不喜欢。”
宋子岑起身,端庄得行至老太太跟前,那气质和动作透着说不出的流畅,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高贵,她将一个绸布包着的匣盒拿至老太太跟前,向着各位行了礼。
老太太看宋子岑的眼神并不高兴,她也不急着看礼物,只是顿了一顿才说道:“你多年未归家,今日自发过来,我心里也是高兴的。我老了,经不起折腾,也不能把个个孙女捧手心,就怕又哪里不舒服得了病什么的。你过来路途遥远,回头你也不用太陪我,早点趁着天亮赶回去才是。你能记得我这个老太太,我也知道你的孝心了。”
老太太的话说得不温不火,实际就一个意思,你早点回去,我不是很想看见你。
宋子岑当然明白她话里头的意思,她只是默默听着,并不言语。
老太太这又说道:“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即便再有文采韬略,那也是无用的。今后把夫家伺候好那才是真本事。你在外边学了些什么,我不管。可你一到府里头就作出些事端来,我可是不大乐意。子月是你的姐姐,即使有矛盾,你也不该动手伤了她,姑娘家家的就该淑淑女女的,不可武力行事。”
老太太这话的意思也很明显,我不喜欢你那些文墨才情,女子就该安稳嫁人伺候好夫家,你一来就伤了宋子月,也不知在外头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宋子岑明了,宋子月早告状了,二夫人和五姨娘恐怕在老太太面前添油加醋的污蔑了她一番。倒好,她刚为自己博得一个聪慧的名头,老太太便立马给她盖了一顶粗暴的帽子。
宋子岑波澜不惊的回道:“祖母说的是,子岑铭记在心。只是子岑从未伤过二姐,何来的武力一说。”她转向宋子月,“二姐,你伤着哪了,可否给大家看看呢,我这蒙冤蒙的莫名。”
宋子月踌躇许久,也没露出臂处的淤青,那么多人在场,还有这么多位公子,更别说太子皇子的,她哪里能当着他们露出自己的手臂来,行为极为不妥,她终是回道:“我这臂上疼得很,便是你用石子打的。”
此时宋子乐软糯的声音开口道:“祖母祖母,二姐臂上的伤是我打的。”
全场都愣了,这么勇敢积极毫不避讳的承认自己打人,就不怕以后嫁不出去么,宋子乐乃真汉子也。
老太太奇怪了,半天没说话,才憋出一句:“为何?”
宋子乐天真地表情道:“为了祖母啊,我们比谁更疼祖母呢。二姐非说她比我疼祖母,我却说我比她更疼祖母,恨不得天天挂祖母身上一刻都不离开。后来我两就打起来了,二姐就嘴巴厉害,打不过我呢。”
“哈哈哈。”宋丞相被这个女儿给逗乐了。底下也有人噗嗤地笑出声儿来。
老太太哭笑不得地哎哟一声,笑骂道:“你要是天天挂我身上,我这老骨头还怎么活了。”心里却是喜乐的,疼爱的捏了把宋子乐的肉脸,“祖母知道你和月儿都疼我。”
宋子月这会儿没办法说话了,祖母被哄得那么开心,她也得了个疼祖母的印象,她再去理论就是傻了。
“祖母,您瞧妹妹的这个匣盒可真美,那宝石都闪亮闪亮的,不知里头到底是什么宝物。”宋子乐趁热打铁帮了宋子岑一把。
宋子岑对着她感激一笑,这以后她倒多了个出其不意的帮手。
“岑儿,你快打开献给母亲。”宋丞相也催促道。
宋子岑将匣盒置好,缓缓地打开,老太太一瞅,又是呆了。
二夫人和五姨娘凑过去瞥了一眼,脸色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