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姨娘面如死灰得看了一眼五姨娘道:“我出身卑贱,又无儿无女,自然不得老爷关怀,伺候我的人个个都长了狗眼,仗势欺人,我在府中简直度日如年。正当我绝望无助之时,五姨娘接近我,并时常软语相慰,我那时天真,竟把她当成了知心人。自七姨娘怀孕后,府中开始传言我是不孕之身,不配为姨娘,更不配为女人,早晚被休的流语,这是把我血淋淋的伤疤揭开了给人看啊。五姨娘告诉我,那始作俑者正是七姨娘。”
“你胡说!”五姨娘急道。
“闭嘴!”长公主一声令下,五姨娘呆得一时开不了口。
“自那时起,五姨娘费尽心机给我灌输迷汤,我便恨上了七姨娘,我的心里不平,心里不屈,凭什么她能这么快怀上,而我却不能。五姨娘告诉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七姨娘生不了孩子,我动了心。她便将大堆的补药养药送于我,让我每天炖好备着。孕妇补身是没错,可若是日日大补,便是错了,只会让胎儿大到生不下来。后来五姨娘故意撞着七姨娘,动了她的胎气。”说到此,她面如死灰的脸庞似乎现了一丝轻蔑,冷哼了一声道,“五姨娘胆小怕事,自然不敢真把胎儿给撞没了,那时七姨娘已经四个月,倒也没这么容易就撞没了。而我没想到的是,七姨娘最信任的大夫竟被她们买通了,开了一日三次的安胎补药,药方子是正常的补药,可药随时可以偷梁换柱,普通的安胎药全被换成了大补大养的药。大夫口中的体虚胎儿弱全是假话!这药一补就补到了出产,整整六个月,七姨娘想不难产也难!”
“啪”地一声,宋老爷气极甩手一巴掌过去,他才知道,素素竟是被她们这般算计陷害才死的,心里说不出的痛心。
六姨娘苍白的脸上立刻显出五指红印,可她全然不在意,除了身子微微一颤,神情依旧死寂,她挺起身子继续开口述道:“即便难产七姨娘本也不会一尸两命,可我万万没想到,她们如此居心叵测,费劲心机,那时候赶来的产婆又哪里是城中最好的产婆,分明是要万无一失的致七姨娘和胎儿于死命!谁能如此厉害?暗中步步操控,杀人于无形,却血不沾手,借刀害人,是谁呢?胆小怕事的五姨娘可没这本事,而这个人此刻正安然坐于此,旁观着好戏呢。”六姨娘扫视了一圈堂内的姨娘夫人,最后把眼睛落在了二夫人身上,双眼因恨染上了血丝,她沉声喊道,“这个人就是当家二夫人!宋府最有手段最会演戏最心狠手辣的二夫人!那大夫是你买通的,补药是你准备的,产婆也是你换的!你简直心机如壑!”
二夫人正襟危坐,丝毫不为所惧,眼中泛起波波狠意,一动不动得盯着六姨娘。
“你以为借我这把刀害了七姨娘,我便害怕不会承认了?你以为我怕担上这个罪,永远将真相掩埋于心吗?哈哈哈。”六姨娘凄厉得笑了起来,双手紧攥白袖,恨恨得盯着二夫人,“今日我便将这事公布于众,还七姨娘一个公道!二夫人你和五姨娘联手害人害命,良心何在!天理何在!”
“放肆!简直胡言乱语!”五姨娘猛地起身大喊道。
宋老爷一言不发,暴起的青筋和颤抖的身子表明他在极力的忍耐着怒火。
六姨娘缓缓地回头看着四姨娘:“你和我一样,不过是她们手中的一个傀儡,一个傀儡罢了。你们都知道对你下药的人是我,可你们不仅不找我,还将此事推到长公主头上。褚琴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二夫人是你的靠山,能保你周全?保你安生?你见风使舵,变了又变,转眼又归入她的门下,是被二夫人收买了?我知道二夫人向来有用不完的好手段。你以为你跟了二夫人就会有好下场吗?你太天真了!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下贱的戏子!你做人刻薄,势利小人,凭什么让你生下宋府的骨肉!凭什么!我偏不让你生!”
“宁岚你这个疯子!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的孩儿!”四姨娘激动得指着六姨娘。
六姨娘的唇角却现了一丝笑意。
四姨娘惊觉失言,她这一问也就是承认下药害她的不是长公主,而是六姨娘了。
“因为我恨你。我恨你让我生不了自己的孩子。”六姨娘红了双眼,泪水像决了堤的水涌出,流满了苍白的脸颊,“我恨你!若不是二夫人指使你在我的吃食里下过药,我的身子又如何会变成这样?若是从前,我只以为是你害了我,而这几****才知道,原来都是二夫人指使的!”
四姨娘心虚得瘫坐于椅子上,口中念着:“你.你都知道..”又慌忙闭了嘴。
“我知道得太晚了。没想到深宅中有那么多不可告人的阴谋,连我自己也被算计进去了。”六姨娘绝望地看着二夫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选了我当你的傀儡,为什么选了我当你的刀?从我入府的那刻起,你便选了我,唆使四姨娘坏了我的身子。为什么?我只想要自己孩子啊。”六姨娘泣不成声,一步一步挪至二夫人跟前,嘶声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个毒妇!”
二夫人嫌恶地推开她,语气却异常的平稳:“无凭无据,血口喷人。”
六姨娘踉跄地站起身,仿佛用尽了全身得力气才稳住,满眼泪痕得看着宋老爷:“老爷,宁岚今日是想让你看看,你同床共枕的这个女人,有多恐怖,有多恶毒。我无凭无据,血口喷人?今日宁岚便用自己的性命让老爷看个明白!”
话音刚落,她便一头撞到了石柱子上头,伴随着一声碰撞,六姨娘不省人事,地上瞬间漾出一滩殷红的血。
一向处惊不变的二夫人,脸上第一次失去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