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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手心手背都是肉

秦人创造了自己的腔儿,这腔儿无疑最适合秦人的襟怀展示。

黄土在,秦人在,这腔儿便不会息声。

黄土高原,一曲秦腔吼了一辈又一辈,就像脚下苍茫的大地,漫天风沙里有着生生死死的父老乡亲。

秦戏里演绎的生活,如梦如幻。像是苦辣酸甜的人间事,如何咀嚼、品味,一生一世又有谁能将它的真正滋味说清?

2005年,夏季的热风吹拂着宁夏大地,人们忙忙碌碌,如同蝼蚁一般生活着。

位于银川市玉皇阁南街的宁夏秦腔剧团,演员和观众在喧嚣中出出进进,演绎着戏里戏外的生活。

“首届宁夏文化艺术节”即将举行,时间算起来已经很紧张了。这段时间,宁夏秦腔剧团一直处于备战状态,剧团演员侯艳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作为区级文化单位,剧团打算在艺术节上推出大型秦腔近代戏《牌坊泪》。母亲罗晓英是这出戏的导演,侯艳被定为这部戏的女主角,男主角恰恰是她刚结婚一年的先生王景旗。

城市五光十色的喧哗,解不开侯艳对秦戏的魂牵梦萦。

每天,站在宁夏秦腔剧团的大门口,她都会有片刻的停留。看着高处那块写着宁夏秦腔剧团的大牌子,侯艳脑海里会出现一座戏台,一阵锣鼓乐曲的响彻后,幕布徐徐拉开,戏中人物轮番上场……

这秦戏,从她呱呱坠地起由母亲罗晓英耳熏目染沁入骨髓,令她如醉如痴爱了几十年。

人生如戏,恍恍惚惚中,侯艳仿佛悠悠然坐在黄昏里,独酌秦腔、秦韵这一坛酝酿了千年的淳朴老酒。掀起泥封,一杯一杯,一口一口,静静地缓缓啜饮。

对于秦腔,她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爱。

排好《牌坊泪》,将这部戏中女主角冯青霞的形象,活灵活现地展现在舞台上,是侯艳心里最大的结。为此,她费了很大心思。

通过对这部戏的社会背景进行分析后,根据剧情需要,她亲自设计了戏服和头饰,专门找人定作。服装做好后,每一个装饰都由她一针一线亲自缝上。

为了尽快排好戏,宁夏秦腔剧团领导要求演员每天加班加点进行排练。

排戏练戏就成了侯艳夫妇每天的唯一主题。在团里,两个人在导演指导下精心彩排,回到家,他们的话题还是离不开这部戏。

整个剧团也为《牌坊泪》的筹备忙碌起来。从舞台、灯光、道具到戏中人物每一次出场和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宁夏秦腔剧团领导朱正雄和全体工作人员的心。

正当人们踌躇满志,想借着《牌坊泪》这部戏让观众在“首届宁夏文化艺术节”上见识宁夏秦腔剧团演员的实力时,侯艳的身体却出了“大事儿”。

《牌坊泪》开始排练不久,侯艳感觉身子越来越不对劲儿。

这时正值酷暑,排练消耗体能很多,每天一身臭汗,衣服和洗过一样湿漉漉的。演员经受这样的锤炼,只会越来越瘦,侯艳却感觉体重明显增加了。

她每天嗜睡,嘴里没味儿,总想吃朱老大面馆的酸菜面。最初,侯艳以为胃口变了与辛苦排练有关,并没有在意。然而,有一天她竟然发起了高烧。

头晕目眩的侯艳实在扛不住了,就对母亲说起身体不适,想休息去看病。身为该戏导演的母亲一听,说什么都不答应,要求侯艳关键时刻不能打退堂鼓,全团人都为这部戏忙,自己的小困难一定要挺过去。

侯艳又坚持了一天,高烧仍然不退,无奈中只好由先生王景旗陪着去医院就诊。

常规化验后,当几张化验单摆在医生面前时,为侯艳接诊的大夫冲着侯艳夫妇笑了:“恭喜啊,你怀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结婚一直没要孩子的侯艳夫妇先是一喜,片刻过后两个人又同时傻眼了。

《牌坊泪》正在紧张排练的当口怀孕,那么,全团所有人的心血就打了水漂儿,眼看艺术节近在咫尺,《牌坊泪》缺了女主角又怎么演出?

侯艳与先生王景旗回到家中商量到半夜,最终,考虑到剧团对这部戏付出的代价巨大,不能为了个人置全团的利益于不顾。于是,侯艳瞒着双方父母,悄悄由丈夫王景旗陪着去医院做了人流手术。

做完手术的第二天,侯艳咬着牙再次投入到紧张的排练中,这时《牌坊泪》初排已经结束,进入到座唱和带乐阶段。

每天的早晨和下午,侯艳都要将这部戏从头到尾不带妆演一遍。手术后,侯艳身体极其虚弱,一整天演下来她身上的气力几乎被掏空。但是她仍然倔强地咬牙坚持着,不让任何人看出自己身体不适。她牢牢记着母亲罗晓英的话:“在关键的时候不能让全团人的心血白费,自己的小困难一定要挺过去!”

在侯艳心里,自身再大的困难都是“小困难”,只要还能够爬起来,就一定要克服。她下决心完成好人物角色排练,顺利地参加艺术节比赛,并使这部戏能够在艺术节上出彩。

2005年9月,如同瓜熟蒂落,大型秦腔近代戏《牌坊泪》终于在“首届宁夏文化艺术节”与观众见面了。

在演出现场,侯艳的倾情入戏,不时赢得一片叫好。几百名戏迷被她塑造的女主人公冯青霞的艺术形象深深折服,她的唱腔和表演赢得一致好评。

侯艳主演的《牌坊泪》,在“首届宁夏文化艺术节”上荣获了优秀剧目移植一等奖及表演一等奖。

面对一部好戏的出炉,戏迷眼中闪着的光彩,侯艳的心中满是喜悦。但有谁知道,《牌坊泪》成功的背后,饱含了她多少艰难的抉择与牺牲?在人生喧嚣的舞台上,一场戏永远不能停止,那是侯艳对秦腔无怨无悔的付出与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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